從剎那初次發現那些細小的蟲子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而從初次發現的地點到此處則有上千公里的距離。

結合范圍內這些蟲子的密度、運動速度、資訊傳遞效率等等因素，剎那可以肯定，能釋放出這種規模的資訊探查蟲的家伙，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弱者。

甚至連亞丘卡斯級別的大虛都做不到這種地步。

以這些蟲子此刻明顯進化————或者說被改造的跡象來看，這些蟲子的主人絕對是擁有相當高水準技術的研究者，又或者存在著成組織的研究者集會。

這兩種可能，剎那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畢竟以虛圈整體風向，很難想象出這片蠻荒的白沙世界里會出現大量研究人員。就連剎那自己憑借體內的資訊儲存來展開各種研究都是在極為安定的情況下，所以他會將對方暫時假設成擁有頂尖戰力的單一研究人員。

而顯然，當時剎那廻生時的景象確確實實被記錄了下去。那也是他第一次主動去徹底剖析哪個個體的咨詢組成的契機，由此他也得以確認那只蟲子究竟獲取到了何等程度的情報。

資訊層面的情報自然一無所獲，直到現在經過迭代的蟲子也不具備剎那的‘知覺’。把那些蟲子吸引過去的，其實是他廻生時的異常靈壓反應。

剎那覺得這種‘現象’姑且也能證明自己是個頗有研究價值的個體，如果被發現了，對方大概也會派來些手下抓捕他吧。

嗯...大概。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親自前來，或者壓根就是剎那自作多情，被對方無視掉。

但有棗沒棗打兩桿子嘛。

他只是單純的出于‘研究者’的同理心進行猜測而已，虛圈里擁有有意思的能力的家伙從來都不算稀少，但就算如此，也很少會有完全相同的能力。

對照總是試驗里很重要的一步，同樣的，活體素材也總是要比尸體好用。

“嘛嘛嘛...真好奇那家伙會有什么反應啊，畢竟是完全沒有消息的大虛......”

剎那迅速的收獲著‘打窩’的成果，而心思卻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這也是他明悟本心之后最明顯的變化了，他不會再顧忌這些那些有的沒的，而是會更加注重自己的興趣。

事實上，剎那對虛圈的了解基本是建立在他過去用命搜集來的情報上的。而對于那些聲名不顯的家伙，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憑空得到相應的情報。

什么？去精神世界里的資訊里翻？

bro，你知道那里面堆了多少東西嗎？想要從那堆資訊里找出某一特定個體的相關內容的難度，不亞于在屎山代碼里確認每一個嵌套和引用都有什么用。

直到現在，他也只是大致完成了那些資訊的籠統分類。

任重而道遠啊。

......

“嘿...真有意思......”

坐在轉椅上注視著熒幕的景象，薩爾阿波羅被拉長了很多的聲音明顯上揚了幾分，顯得頗為歡快。

雖然尚未謀面，但剎那確實將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

作為‘聲名不顯’的大虛的典型，關于薩爾阿波羅的情報向來只在極小范圍里流傳。

鮮少親自出手是一方面，即便是自己動手，以他的作風也不會留下什么目擊者，全都一起被打包回去上試驗臺了。

剎那此次主動彰顯存在感，確實讓薩爾阿波羅頗為感興趣。

上一次錄靈蟲并沒有從頭到尾的記錄下剎那的廻生過程，等到那些蟲子覺察到異常的靈壓反應時，剎那的身體已經開始凝聚了。

而這一次，被改進的錄靈蟲則為薩爾阿波羅帶來了更加有意思的情報。

他伸出手在操作臺上點了幾下，剎那釋放出傷潮溺亡時的片段被重復播放了起來。而在這個片段左側的熒幕上則顯示著各種數據，右側的熒幕上則是兩個靈壓浮動模型。

經過他分析，剎那釋放出的這些水流并非常規意義上的將靈壓轉化為物質，而更像是‘憑空’產生的。

這并不是說剎那完全沒有使用靈壓，而是這種表現與常理完全相悖。

“庫哈哈哈...好好表現吧，這么稀奇的觀察對象果然還是不能直接搬上試驗臺啊~”

打定主意要好好觀察一下剎那的薩爾阿波羅表現啃著指甲，從牙縫里擠出奸邪的竊笑聲。

剎那的意圖實在是過于明顯，但薩爾阿波羅決定好心的滿足一下他的‘心愿’。

奸邪的笑聲夏然而止，取而代之的腳跟落在磚面上的碰撞聲也漸行漸遠。

.........

虛圈唯一的建筑，名為虛夜宮的廣闊宮殿。

身披紫袍的骷髏大帝頭頂戴著金色王冠，手腕脖頸同樣裝飾著黃金飾物。

拜勒崗端坐在石制王座之上，單手撐頭，了無生趣的俯視著高臺之下的手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這家伙居然也會主動走出自己陰暗的巢穴嗎？”

在拜勒崗的王座之下，薩爾阿波羅背著雙手矗立著的纖細身影，在那些俯首叩拜著的虛里格外扎眼。

“啊，因為實驗素材差不多快要用完了，所以來拜托陛下您派遣些手下去幫我找些新的素材嘛~”

粉發的人形大虛微微欠身，以故作崇敬的姿態如此解釋著。但那過于抑揚頓挫的語調，實在是惹人生厭。

“嘁...我就知道。”

拜勒崗發出了一聲乏味的嗤笑，換了個姿勢把頭撐到另一側的手掌上。

深知彼此就是純粹的相互利用的關系，拜勒崗也沒有在意薩爾阿波羅這毫無敬意可言的態度。他擺擺手，用更加慵懶的語氣打發了薩爾阿波羅。

“隨便你了，要做什么就自己去找人吧。”

“感謝您的慷慨，拜勒崗大人~”

得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復，薩爾阿波羅的語調也變得正常了幾分。他再度向拜勒崗欠身，而后急匆匆的退出了大殿，仿佛再在這里停留一秒都是在浪費時間。

“陛下，這家伙實在是太過失禮了...”

矗立在王座階梯上的拜勒崗親衛隊中的一員滿眼厭惡的看著薩爾阿波羅離去的身影，隨后終于無法忍受，上前兩步如此小聲諫言著。

“......”

拜勒崗沒有回答，而那個親衛隊也沒有再做出任何動作。

“呼...”

伴隨著一聲嘆息，幾乎接近亞丘卡斯極限的大虛便就此灰飛煙滅。

“老是重復那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你難道是蒼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