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靜悄悄。

陳玄早已習慣了睡覺都睜著一只眼。

一旦門外有任何風吹草地，他即刻驚醒，連帶身體都會條件反射做出反擊舉動。

這是九死一生逃亡歲月里，他為了自保被迫形成的肌肉記憶。

來蘇家伙房做家仆，被家生子們霸凌那段時間，這一習慣沒少幫他化險為夷。

“叩叩叩。”

敲門聲剛響起。

陳玄已經站起身來，手中更是握緊柴刀，擺出了攻擊架勢。

下一刻。

他反應過來，門外是陳靈秀在敲門。

這丫頭練武之后神出鬼沒的，走路都沒有聲音。

愣是等到她敲門，自己這才察覺到動靜。

若是真有武者半夜襲殺自己；自己定然無法提前察覺，在睡夢中就身首異處。

實力差距巨大之下，再多技巧都難以彌補。

陳玄進一步認識到武者的可怕，為之心神凜然。

“阿玄。你醒了么？”

門外傳來陳靈秀酥酥軟軟的聲線，讓人心里如同小貓撓一樣癢癢。

“秀兒大晚上過來，就不擔心遇到危險？”陳玄連忙起身前去開門。

搬掉堵門的重物。

門剛打開一條縫。

陳靈秀就猝不及防竄了進來，反手就將門給關上。

于天窗灑下的月光里。

她俏生生站在陳玄身后，獻寶般晃了晃手中的小包裹，“阿玄。我給你帶金瘡藥來咯。這可是二小姐給我的，效果可好呢。”

這個小包是絲綢所縫制，樣式卻一點都不老土，反倒和藍星上的流行品一樣新潮。

古人只是古，不是沒有審美。

陳玄心中恍然，先一步坐到稻草床上，“二小姐知道你要給我送藥？”

“嗯吶。”

陳靈秀輕輕點了下頭，走到陳玄身邊坐下。

她取出燭火點燃，好觀察陳玄頭頂傷口，一邊夸贊：“二小姐人美心善。她聽說你頭被砸破了，就讓人拿來金瘡藥。你敷了這藥以后，腦袋很快就不腫了哦。”

陳玄腦袋上的傷口早已結痂，就是腫起來一個大包，時不時鉆心地疼。

陳靈秀小心翼翼，將被血痂粘黏在一起的頭發揉散，再將傷口上的頭發剪掉。

敷上金瘡藥。

再額外貼上貼膏，防止傷口感染。

一番操作下來，她緊張得額頭直冒汗，唯恐不小心弄疼了陳玄。

陳玄忍受著藥粉灑在傷口上的鉆心疼痛，從始至終一聲不吭。

等陳靈秀將傷口處理完畢。

陳玄腦門上的劇痛慢慢變成了清涼之意，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處理好傷口、敷了藥之后。

過不了幾天。

他頭上的大包就會消腫，不留下后遺癥。

“這金瘡藥效果真是顯著。秀兒。你記得替我謝謝二小姐。”

“嗯吶。”

陳靈秀微涼小手捧住陳玄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確認傷口處理妥當，繼續說：“阿玄。我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呵。你跟我玩這套是吧？”陳玄忍俊不禁，好奇詢問：“什么好消息？”

陳靈秀揮舞著粉拳，嘻嘻笑道：“阿玄。你很快就有機會變得跟我一樣強了哦。”

陳玄眨了眨眼，“秀兒。二小姐允許你教我練武了？”

“不是啦。”

陳靈秀湊到陳玄耳邊，吐氣如蘭，神秘兮兮地說：“我聽二小姐說呀。蘇家老爺們為了補充人手，打算甄選出一批有練武資質的家仆，傳授給他們武功哦。”

陳玄為之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練武機會？

自己是可以想辦法，通過【公平交易】找來練武機緣，夜晚時分在柴房里偷偷練武沒錯。

這種做法限制和風險都挺大。

窮文富武。

自己目前狀況，一個月都未必能吃得上肉。

這營養不良的身體去練武，很容易導致氣血虧空，不說有害無益，進境怕是也非常感人。

蘇家發現家仆偷偷練武，也必定會予以嚴懲。

如今是蘇家正當用人之時，主動招人練武；此前的諸多限制和麻煩自然就沒有了，自己反倒還可以得到一定助益。

陳玄都想感謝一番，那些夜襲蘇家的狠人。

沒有他們重創了蘇家。

蘇家又怎么肯選拔家仆練武？

[這么好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住。]陳玄壓下心神激動，追問道：“秀兒。什么樣才算有練武資質？”

“這個我不清楚誒。”陳靈秀搖了搖頭，“我就聽二小姐說過心性呀、根骨呀什么的，都是好難懂的詞。”

陳玄輕輕點了下頭，拍了拍陳靈秀肩膀，“辛苦你大晚上跑來一趟，秀兒。”

“阿玄。你近幾天好見外誒。”陳靈秀不滿地撇了撇嘴，“你以前不會說這么生分的話的。”

陳玄微愣之后，回想起來好像是這么回事。

以前。

自己和陳靈秀互幫互助，從不會說些感謝之類的話語，相視一笑即可。

大概是覺醒前世宿慧之后，自己的心態發生了些許變化吧。

得了陳靈秀的幫助。

自己不說點什么表示感激，心里總感覺不太對勁。

“我已經沒事了。你就早點回去吧。蘇二小姐那邊可能還需要你，不適合離開太久。”

“阿玄。你真沒事么？”

“我真沒事，好著呢。”

“那你看看這是幾？”

陳靈秀不放心，伸出白嫩右手，比了個數字，一如昨夜。

陳玄看了一眼，脫口而出：“當然是‘六’。”

陳靈秀為之一臉擔憂，將粉嫩俏臉湊上前，細細打量陳玄的雙眼，“阿玄。你是不是頭昏眼花？我明明比的是‘二’，你竟然看成六了？”

陳玄按住她雙肩，將她推了開來，沒好氣道：“誰比‘二’這個數字，用的是尾指和大拇指？”

“誒嘿。”陳靈秀俏皮一笑，“看來，你真沒事。那我就放心啦。”

“路上小心些。”

陳玄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入小包袱里，遞給陳靈秀之后，將她送出門去。

“過幾天，我再來看你。阿玄。”

陳靈秀揮了揮小手，靈動眸子浮現躍躍欲試，“到時候。你一定已經開始習武了，我們可以切磋切磋吶。”

“秀兒。到時候。你打輸了，可不許哭。”

“哼。哭的是你才對！臭阿玄！”

“對了。秀兒。你還沒說壞消息。”

“壞消息我已經說過了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