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陳靈秀所說。

第二天一大早。

陳玄剛出柴房門，看著晨光熹微的天空，沐浴著晨間微涼寒風。

伙房院門就被人一腳踢了開來。

“蘇羊，出來！”

劉管事這位四十出頭的短須中年，鬢角染霜、一身赭色暗紋杭綢長衫，剛進門就吆三喝六，昂首闊步走了進來。

陳玄本就在院子里，正打算打一套“中小學生第十六套廣播體操”，稍微健健身。

劉管事一進來。

陳玄正好就杵在他面前，注意到矗立于院門口、龍精虎猛的漢子。

這漢子身高七尺，膀大腰圓、眸露精光不說，走起路來帶著風。

一看他就是個練家子，不知道是幾牛之力？

至少。

他實力應該在兩牛之力的陳靈秀之上，還是好幾倍那種。

陳玄觀察劉管事背后壯漢時。

蘇羊則是趁著蘇虎不在，好不容易可以偷偷睡個懶覺。

劉管事這一嗓子，嚇得他“咕咚”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

“哎呦”一聲呻吟。

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連滾帶爬地從臥房里跑了出來，模樣甚是狼狽。

隨之，廚房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老劉。你大早上的殺豬呢？吼這么大聲做什么？老子做菜的風水都給你壞了！”

房門都被這一聲震得哐哐直響。

陳玄眼疾手快捂住了耳朵，仍舊覺得腦袋“嗡嗡”。

蘇羊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給震得一個跌咧，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丟人的玩意。”

劉管事低罵了蘇羊一聲，轉頭看向廚房門口，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張大廚。我這不是急著為家主辦事么？你別見怪?！?

張大廚聞言，提著生銹的菜刀又回到了廚房里，丟下一句：“快點辦完快點滾?！?

劉管事敢怒不敢言，將怒氣灑在了地上的宿羊山身上，“你個廢物，還不快點爬起來？當我們很閑，有時間看你在這出丑？”

“是是是。”

蘇羊唯唯諾諾地爬起身，卑躬屈膝到了劉管事面前，陪著笑臉。

陳玄則是大大方方走上前，默然站立。

劉管事瞥了陳玄一眼，眸中浮現厭惡之色，“你站在這做什么？大早上不用干活的嗎？去劈柴跳水去?！?

陳玄為之面色一寒。

昨夜。陳靈秀事先通過話，告知劉管事會帶人來挑選家仆練武。

劉管事一張口就讓自己去干活，這不是明擺著連測試練武資質的機會都不給？

難怪，他進院只喊了蘇羊的名字；感情，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練武。

好啊好啊。

這個老東西。

知不知道，什么叫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這是打算跟自己結死仇了是吧？

“劉管事……”

陳玄剛開口。

“外來的家仆就是不懂行規矩，蠢笨如豬，怎么教訓都不懂事?！眲⒐苁嘛w起就是一腳。

陳玄眉頭一皺，剛要后退閃躲。

一個健碩身影先一步，如同一堵墻一樣攔在了面前。

劉管事一腳踢在壯漢腹部，就跟踢到了鋼板一樣。

他腳趾骨差點沒給撞裂不說，整個人還被反震得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壯漢眼疾手快，寬厚手掌抓小雞一樣抓住劉管事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沉聲開口：“劉管事。你剛剛是什么意思？”

“許護院。你又是什么意思？”劉管事差點出洋相，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許護院松開劉管事的手腕，語氣不善，“上頭讓我來選有練武資質的家仆。你從中作梗，是想與我作對不成？”

“我不是針對你。”

劉管事瞥了一眼一旁的陳玄，冷哼一聲，“這條養不熟的狗崽子沒有練武資質，你何必在他身上浪費力氣？”

“府里允許他每日做點雜活混口飯吃，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他倒好，活不好好干，成天跟那幾個家生子打架斗毆。此人要是真練了武，也只會惹是生非，平白給我們添亂。”

“……”

“這么個刺頭？”許護院這么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看向陳玄的目光浮現幾分思索。

他公事公辦是沒錯，犯不著為了一劣跡斑斑的家仆，真同劉管事鬧得不太愉快。

陳玄不愿蒙受不白之冤，更不會眼看練武機會平白失去。

他和劉管事已經是結了死仇，眼下也懶得虛與委蛇，“劉管事。我正當防衛也算惹是生非？他們人多勢眾、恃強凌弱，難道就是理所應當？”

“你不去招惹他們。他們怎么會反擊？”

劉管事嗤笑一聲，“要不是老爺心善，可憐你們這群外來的狗崽子。你們怕是早就凍死餓死在外面，不知道感恩，反倒學會倒打一耙了……蘇府遭此大難，你們這群外來的狗崽子也脫不了干系！”

人心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陳玄懶得探究：劉管事為何如此敵視外來家仆？

他也懶得多跟劉管事廢話。

許護院才是這次甄選練武者的話事人。

“許護院。您能否給我個機會，測試一番練武資質？”

“你個瘦瘦小小的小子，倒是條漢子?！?

許護院已經聽出來，陳玄和家生子之間的沖突是誰對誰錯？

說起來。

他也不算是蘇家人，而是蘇家的雇傭，同陳玄一樣是外人，反倒有了幾分親近感。

“你的這份氣性很適合練武。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許護院。你當真要與我過不去？”

劉管事這時候已經是在置氣，仿佛被家仆挑戰了權威，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許護院卻也不慣著他，居高臨下的體型很有壓迫感，“劉管事。假公濟私可不是一名管事該做的事情?！?

“哼。你愛試就試吧。這狗崽子真惹出來亂子，到時候你自己負責。”

劉管事眼看許護院不打算退讓，只能含恨走到一邊去，來個眼不見心為靜。

陳玄適時走上前，對著許護院抱拳行了一禮，聊表謝意，“多謝許護院相助?！?

“公事公辦罷了?！?

許護院沒有多做客套，“你們兩個只要通過心性、悟性和根骨三項測試，即是有練武資質，可準備好了。”

他說這話時，陳玄正在查看劉管事身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