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瞳孔收縮、渾身筋肉緊繃,就要抽刀反擊。
忽然間。
“嗖”的一聲。
一刀寒芒乍現,仿佛將朝陽投下的晨曦切為兩半。
陳玄和朱護院、林護院之間,恍然間被切開為兩個互不干涉的獨立空間。
如有逾越雷池一步。
兩人必將身首異處
這宛若驚鴻的飛來橫刀,當即嚇得所有人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隨之浮現的沉重腳步聲,還有張大廚那粗嗓門,吸引所有人目光。
“一大早。你們在這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張大廚雙眸瞪圓,好像要從鼻孔里噴出來火氣,“老子每天起早貪黑地做飯,容易嗎?你們一個個閑著沒事干,凈給老子添亂?!?
他說著話的時候,沒去看躺在地上的陳玄,反倒死死盯住劉管事。
劉管事當即嚇得一個哆嗦,連連后退幾步,一個身形不穩摔坐在地,“張……張大廚。我是秉公辦事……是為蘇家處理人命案子?!?
“不然,老子早砍了你。”
張大廚冷哼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門框上拔下嵌入其中的生銹菜刀。
他隔著數十步,如此精準地飛刀而來,用的還是一把生銹菜刀。
切口光滑如鏡。
陳玄為之震驚不已,忍不住猜疑起張大廚的武道修為來。
劉管事當是也清楚一二,這才如此敬畏于他吧。
朱護院、林護院二人最是切身感受到,張大廚擲刀而來、看似隨意的一擊,早已驚得僵立原地。
平生第一次。
他們感受到,自己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再眼拙的人也看出來:張大廚之所以出面,有意保陳玄不被劉管事假公濟私所害。
具體緣由?
陳玄自己都想不通。
張大廚每天都窩在廚房里,幾乎不外出,也不跟人打交道。
陳玄頂多是送柴火和水桶進去時,同張大廚打個照面罷了。
四五年下來。
兩人幾乎沒說過話,更別提有什么交情。
張大廚特意出手幫自己,理由似乎也可以往簡單方面去想……
陳玄正思索。
劉管事狼狽站起身來,顧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塵,好言相勸,“張大廚。這小狼崽子涉嫌殺人,我這才不得不將他帶過去審問,也好給家主他們有個交代?!?
“你配嗎?”張大廚簡單一句。
劉管事當即被懟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別人或許不清楚。
他自個心里明白:作為一名管事,在外院或許高高在上;實際上,他最多也只能見到蘇家塢堡的兩位總管。
至于掌管蘇家塢堡上千條人命、形同土皇帝的蘇家家主?
他給蘇家家主一個交代?
蘇家家主都未必知道,塢堡里有劉管事這么一號人。
劉管事這一行為被張大廚戳穿,無異于拿著雞毛當令箭,徒增笑爾。
陳玄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原本頗為緊張的心情,由此稍微放松下來。
早在幾年前。
他從劉管事的態度就已經看出來,張大廚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廚子。
有他出面幫自己,劉管事的陰險勾當再也沒機會得逞。
張大廚沒有廢話,簡要說出自己出面的緣由,“伙房才幾個伙計?兩個被你這狗東西弄去干活,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一個死了。最后剩下這個,你也要給老子弄殘了?”
“伙房劈柴跳水的活,難道讓我自己來干?”
“那我還做不做飯了?”
“……”
一番怒斥,口水噴了劉管事一臉。
劉管事擦都不敢擦,還不死心,陪笑著說:“等我料理完了這小子,立刻給您安排新人手過來,保證……”
話未說完。
張大廚將冰冷刀鋒架在他脖子上,居高臨下俯視,“你在教我做事?”
“我……我……”
劉管事在家仆面前有多囂張,自詡智計過人;在張大廚的簡單粗暴威壓下,他就有多狼狽。
張大廚執意要的人。
劉管事再心存不甘,也只得放棄暗中搞小動作的機會,恨恨瞪了一眼陳玄,“殺人的案子,你跑不掉!我這就去稟報二總管,拿你下獄!”
如果是二總管親自處理這個人命案子,張大廚都無法反對。
平日里。
二總管肯定不會理會這種小事,隨便派個人去處理了。
蘇家剛剛經歷災劫,正是多事之秋。
二總管過問這件人命案的可能性就不低了。
劉管事心中想定,就要帶著兩位護院離去,晚些時候再來跟陳玄計較。
別人或許不清楚。
這也是他洗脫自身殺人嫌疑的最佳方法……殺死蘇羊所用兇器,不知道為何,是他防身所用匕首。
那把匕首突然丟失,又突然被人用來殺了蘇羊。
這事讓他摸不著頭腦,為之心生惶恐。
當下,很難查出來是誰想栽贓于他?
他也不認為:陳玄真有這個本事,悄悄從自己身上摸走匕首,又從背后將蘇羊一擊斃命。
這不妨礙,他借題發揮以除掉陳玄。
不弄殘弄死陳玄,根除這個潛在威脅,他決不罷休!
“我們走。”
劉管事一甩衣袖,就要帶著兩位護院離開。
恰好。
許護院姍姍來遲,堵在了伙房院落門口,“劉管事。你可不能走?!?
“許護院。你什么意思?”
劉管事眉頭緊蹙,心中涌現一股不安。
許護院讓開一個身位。
瞬間。
一道暴怒的人影如莽牛橫沖直撞,扼住劉管事脖頸,將其死死按在了冷硬院墻上。
劉管事被撞了個七葷八素,五臟六腑差點移位,腦袋更是嗡嗡嗡直響。
等他回過神來,正對蘇牛暴怒公牛那般赤紅雙目,嚇得心驚膽戰。
說不好聽點,蘇牛就是純純的傻子。
傻子是不會跟人講道理的。
沒有了蘇羊在旁邊引導,又處于暴怒狀態下,蘇牛暴起殺人不是不可能。
“阿羊哥……死了……你……償命!”
“不……人不是我殺的……真不是我!”
劉管事被蘇牛掐著脖子,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球也差點被從眼眶里擠了出來,“是……是陳玄……”
蘇牛根本不聽辯解:“阿羊哥去找你……死了……肯定是你……償命!”
再沒有人出手制止。
頃刻間,劉管事就要被暴怒的蘇牛掐死。
[你想唆使蘇羊和蘇牛一起害我?,F在,你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吧?我的管事大人。]陳玄靜靜站在一旁,津津有味,欣賞這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