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熔爐的青銅閘門升起時,林破右眼的渾天儀正逆向旋轉(zhuǎn)。楚瑤指尖的星髓絲線刺入他太陽穴,將十萬條時間線的記憶灌入識?!織l線里都倒映著鎮(zhèn)國公不同的死法:被囚牛角貫穿咽喉的、遭噬龍蠱反噬成腐尸的、甚至有個時空里他竟是力竭而亡的明君。
“因果律在排斥我們。“楚瑤的白發(fā)纏住熔爐核心的囚牛角胚胎,那團未染血的金屬正在脈動,“要斬斷輪回,得找到最初的分岔點?!八澈蟮逆i龍印突然裂開,露出內(nèi)里機械齒輪與血肉共生的結(jié)構(gòu)——這竟是初代鎖龍人植入的計時裝置!
鎮(zhèn)國公的狂笑從熔巖池底傳來。本該灰飛煙滅的老者踏著結(jié)晶化的噬龍蠱殘骸重生,龍尾掃過的熔巖凝成星髓鎧甲:“你們在找這個?“他掌心托著的嬰兒頭骨,額間嵌著半枚囚牛角——正是林破出生時被剜去的天靈蓋!
逆鱗劍的九只血瞳同時暴睜。當劍鋒觸及頭骨,林破嘗到了母乳的腥甜——這遺骸竟保留著嬰兒時期的味覺記憶!鎮(zhèn)國公的鎧甲突然軟化,星髓液體滲入熔巖,凝成九百個不同年齡的“林破“幻影,每個幻影的噬龍蠱紋路都在演變。
“你以為輪回只有九百次?“最年長的幻影抬手,熔爐穹頂浮現(xiàn)十萬次輪回的星圖,“每個選擇都誕生新支線,你不過是較為頑強的殘次品?!?
楚瑤的鎖龍印齒輪突然卡死。白發(fā)末梢的星髓絲線被幻影們扯住,編織成束縛她的繭。林破的右臂鎖龍紋滲出青金血珠,滴落處熔巖凝結(jié)成初代鎖龍人的浮雕——那女子正將囚牛角刺入自己胎兒眉心!
海底傳來青銅鎖鏈斷裂的脆響。真正的初代遺骸浮出熔巖,那是由十萬枚噬龍蠱卵拼合的巨人,每顆蟲卵外殼都刻著林氏族譜。當它睜開復(fù)眼,林破看見每個瞳孔里都是自己弒殺楚瑤的畫面——這是所有時間線的終極歸宿。
“選吧?!版?zhèn)國公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成為新輪回的主宰,或者......“九百個幻影突然融合,凝成青年林嘯天的模樣,“像你父親那樣,當個清醒的瘋子。“
楚瑤的尖嘯刺破僵局。她的白發(fā)掙斷星髓繭,鎖龍印齒輪迸出火星,竟將熔爐改造成巨型渾天儀。當十二道卦象光柱鎖定初代遺骸,林破窺見恐怖真相——那些噬龍蠱卵內(nèi)封印的,全是歷代鎖龍人被剝離的情感!
“情感才是真正的囚牛角!“楚瑤撕開胸腔,露出機械心臟里跳動的翡翠色結(jié)晶。這是初代鎖龍人埋在她血脈中的“人性火種“,此刻正與林破的嬰兒頭骨共鳴。當兩者碰撞,熔爐內(nèi)的時空開始倒流,星髓液體凝成逆向旋轉(zhuǎn)的沙漏。
林破的逆鱗劍突然自主行動。劍柄血瞳里浮現(xiàn)素衣楚瑤的殘影:“刺向熔爐西北角的銹釘!“劍鋒貫穿銹釘?shù)膭x那,十萬條時間線突然收束——所有輪回里的林破與楚瑤同時出手,九百套嫁衣的魂魄匯成星河,將初代遺骸釘死在時間錨點上。
鎮(zhèn)國公的慘叫帶著電子雜音。他的星髓鎧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由噬龍蠱組成的機械臟腑?!斑@才是真正的龍狩......“未說完的話語被時空亂流吞噬,熔爐核心的囚牛角胚胎開始坍縮,釋放出修正歷史的沖擊波。
林破在強光中看見無數(shù)可能:父親抱著未植入噬龍蠱的嬰兒微笑;楚瑤作為普通鐵匠之女在街市挑選首飾;鎮(zhèn)國公竟是忠臣力諫帝王廢止活祭......當最后一絲光芒消散,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未激活的焚天爐前,掌心躺著枚生銹的囚牛角殘片。
“這次要換個活法?!俺幍穆曇魪谋澈髠鱽?。她頸后沒有鎖龍印,手中火折子照亮巖壁上的初代箴言:【無間非獄,因果自擇】。熔爐外的海濤聲溫柔平和,沒有結(jié)晶化的嘶吼,只有初升朝陽將兩人影子投在箴言旁——那交疊的影子,竟隱約形成囚牛角與鎖龍印的和諧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