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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汝南晨曉現(xiàn)方士,許府奇逢進(jìn)仙丹

  • 固江山
  • 金坔
  • 4311字
  • 2025-02-22 09:00:00

東漢,建武中元二年二月

破曉的微光尚未完全穿透夜幕,汝南召陵仿若被一層輕紗溫柔包裹,隱匿在朦朧之中。蜿蜒曲折的石板街道旁,林立著一間間古樸的木質(zhì)屋舍,青灰的瓦片層層疊疊,在霧氣中泛著潤澤的微光。幾處高挑的屋檐,恰似振翅欲飛的玄鳥,為這古老的城鎮(zhèn)添了幾分靈動。街邊偶爾傳來幾聲悠長的雞鳴,悠悠地回蕩在寂靜的街巷。

許府那朱漆斑駁的閭門緩緩晃動,家仆許懷呵著白氣,打著哈欠,準(zhǔn)備開啟新一天的值守。入府當(dāng)差不過兩年,往昔在市井中為生計(jì)苦苦掙扎,家中父母年邁體衰,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承蒙府君眷顧,有幸做了門童,自此便對這份差事格外珍惜,事事小心謹(jǐn)慎。

“無量壽福。”

聲音低沉卻清晰的在面前響起,門閂險些脫手。

定了定神,思量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年輕方士,跟著回了個禮。

許懷心想此人面生,衣著雖與平常方士無差但更為整潔,這般模樣,或許是從別處來的,這天稍見光亮便到門前,莫不是來求布施的?

說道:“道長稍后,布施卯末便會送到這兒來。”

許府一直秉持著樂善好施的家風(fēng),每日都會在門前施粥布糧,救濟(jì)窮苦百姓,在汝南召陵一帶是出了名的善府。

“貧道非求布施,而是前來送喜。”

許懷跨過門檻,狐疑地問道:“送喜?”順而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麻布包著發(fā)髻,一根雕刻著古樸云紋的木簪子穩(wěn)穩(wěn)地別在其間,身著的麻布長袍雖質(zhì)地普通,卻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臂彎處橫著的拂塵,在這熹微的晨光下,似透著幾分說不出的靈氣。

那道士面容平靜,將腰間的葫蘆口打開,一顆指甲大的混圓丹丸滾到掌心。

“便是此物,送與小公子,切記,黃口歲余言未啟,銜珠伴玉百禍消。”道士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許懷見那小丸在方士白玉般的掌心,心下感嘆此人手掌如此好看,果然修仙之人同凡夫俗子不同。

許懷略微淺笑說道:“謝過仙長美意,只是我家夫人并未育子,仙長是否弄錯了?”許懷深知自己身為家仆,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許府的顏面,所以說話做事都格外小心。

“無量壽福。”

道士做了個揖,并未等許懷再說什么,將丹丸塞入他手中轉(zhuǎn)身向巷外而去。

“誒~仙長?”許懷追了半步,見當(dāng)值的其他人還未到,終是并未敢追過去。

許懷蹙了下眉頭,暗自思忖:“這方士,真不是來求布施的?走得這么匆忙,這丹藥該不會有毒吧?”

“做什么呢?這門半開不開的?”

許懷聞聲回頭,見是前來安置布施攤子的幾個家仆。他們都是本地人士,家中世代受許府恩惠,對許府忠心耿耿,對他也多般照顧。

那幾人手腳極為麻利,說話間便將木桌和食盤擺好,又看了兩眼許懷,等他的回話。

“剛才有個年輕方士,說是給小公子送喜,你們看,這么個東西,我以為他來求咱們府里施舍的吃食。”

眾人還沒看清手里的東西,許懷便把丹丸握緊,小步跑了進(jìn)去。“算了,我快進(jìn)去稟報府君吧。”

“什么東西?”

“不知道,我也沒看清,咱們哪兒來的小公子?”

幾人面面相覷,手上的活兒卻一刻未曾停下。

許懷疾步來到內(nèi)院門前,同守門的門童恭敬行禮道:“奴許懷,煩請小哥通秉府君,方才前門來了一位方士,獻(xiàn)上此物后便匆匆離開了。”

說罷將掌心攤開,小心托著那小丸,生怕掉落,不管這藥丸是仙丹或是毒藥,他這個外院門童都得小心處置,自家府君是這召陵地界最富盛名的儒公,即便是將毒藥送進(jìn)了府,府君也不會責(zé)罰于他,可換做這藥丸真的是仙丹,好處自不必說,快快呈上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門童也是一惑,“哦”了一聲,接過丹丸又輕聲叮囑道:“你且在此稍候,府君想必已經(jīng)起身了,你機(jī)靈些,若喚你進(jìn)前,切莫耽擱。”

“多謝哥哥提點(diǎn)。”許懷深深一恭。

那門童微笑了下轉(zhuǎn)身便入了連廊。

許懷自入了許府便一直在外院門房當(dāng)值,他不比家生仆,府君多在內(nèi)院與客房出現(xiàn),見上一次都是難得,盡忠這等好事與他來說便是千年難遇一般,如今可要好好表現(xiàn),即便最壞沒有賞賜,說出去也是給府君跑過腿的。

卯末初陽,光斜入幕,一半碎散的落在廊下,一半落在儒袍的邊角,伴著上面的細(xì)小金線輕輕顫動。

“說是來了個云游的方士,進(jìn)獻(xiàn)仙丹一枚,不過那人并未有拜見之意。”

管家許瑞是個年近五旬的長者,精瘦干練,站在府君許烈身側(cè),手上偶爾指點(diǎn)一下為府君正襟的小婢。

“嗯?仙丹?”

家主許烈輕輕揮了下手,婢女盡數(shù)退下。

許烈出身于汝南許氏這一顯赫的經(jīng)學(xué)世家,自幼飽讀詩書,對黃老之學(xué)也頗有研究,平日里往來的皆是學(xué)界大儒,今日這突如其來的方士和仙丹,讓他頗感意外。

嘴角略微牽動了一下,似有笑意,緩步上了木床,盤腿座下,說道:“這倒是有趣了,許家可有出世入道的?”

許瑞思量了下回道:“不曾聽說。”

“是啊,何故與我這兒獻(xiàn)什么仙丹,怎么?我不過前些時日同人討論過黃老之事,就有人傳言我要入道去了不成?”許烈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許瑞跟著笑了笑,問道:“門童在廊外候著,府君可要詳細(xì)盤問一番?”

許烈點(diǎn)了點(diǎn)頭,管家轉(zhuǎn)身便將幕簾外門童手中的藥丸拿到許烈眼前的矮幾上。

門童起身向著廊外的小門處擺手,示意許懷上前回話。

許懷在廊外隱約聽見府君爽朗的笑聲,想必心情很好,見幾名女婢蓮步輕移而過,趕忙低下頭,生怕被說僭越,等她們拐角入了另一處內(nèi)宅的側(cè)門方敢抬頭,又怕錯過了召喚。

果然,不多時便見到門童向他擺手示意,微弓著身子碎步疾走,不敢偷看半眼。

跪在幕簾外,輕聲說道:“奴許懷拜見府君。”

許烈兩根手指捏著小藥丸,端詳了半天,看似同普通丸藥別無二致,輕輕放在鼻尖處嗅了嗅,也沒有什么特別味道。許家自秦末以來便隱居不仕,他想不通這丸藥的作用和進(jìn)獻(xiàn)給他的目的,難道真的因?yàn)榍耙欢螘r間的黃老話題引人狐疑猜測?可若真如此,那人又何故不要賞賜,不愿拜見?

“你且詳細(xì)說來。”許瑞見府君并未開口,轉(zhuǎn)頭對許懷說道。

“喏。奴開閭門時,那方士便在門前候著了,奴見他面生,似非召陵人士,衣著與平常方士無差但更為整潔,奴以為是慕名來求布施的尋常方士,只道稍后即可,但那方士只言說送喜而來,于葫蘆里倒了這一粒丹丸,說是,是獻(xiàn)與小公子的。”

“哦?”許烈抬眼看了下許瑞,“是給小公子的?”

許懷接道:“正是,是這么說的。”

“還說了什么?”許烈略微動了動眉眼。

“說了一句黃口,黃口......哦,黃口碎魚......鹽未起,咸,咸豬拌玉......百病消,對,是咸豬拌玉百病消,此人只說了這許多,奴本想讓他稍候來稟府君,可那人轉(zhuǎn)身將此物塞與奴,便急匆匆走了。”許懷雖不懂那方士口中所說的豬魚鹽,但府君博學(xué),千萬不可表述的不對或是遺漏只字片語。

許烈擺了擺手,許瑞正欲示意他退下,許懷又說道:“哦,奴仔細(xì)看了眼那方士的手掌,白凈細(xì)膩如玉,并不似流民,著實(shí),著實(shí)有些仙風(fēng)道骨之姿。”

“即刻派兩個人去尋那方士仔細(xì)打探,另外,去請宋醫(yī)師。”許烈看著指尖的藥丸輕聲道。

許烈的頭腦轉(zhuǎn)的很快,那人若是召陵人士,日后說不準(zhǔn)還能見到,保不齊是個會用手段的,來此獻(xiàn)上仙丹,欲擒故縱之類的把戲,可那人若真不是本地人士,特來許府獻(xiàn)上此物,想通過什么仙丹的把戲在召陵作為一番也不無可能,最后的一種可能,那人來去匆匆,真的只是為了獻(xiàn)一枚仙丹,不管怎樣,都需要仔細(xì)派人去查上一番才是。

“喏。”

許瑞恭敬一禮,不敢耽擱,向廊下兩人擺了擺手,快步向外院而去。

門童領(lǐng)著許懷緩步退出了連廊,兩人到了內(nèi)院門口,輕聲囑咐道:“依府上的規(guī)矩,你到班頭那去如實(shí)匯報,可領(lǐng)二十錢,去吧。”

家仆們的收入除了固定的月錢,只有一些特殊差事能得到額外的賞錢。

許懷暗自竊喜,說道:“謝哥哥關(guān)照,待下值便去拜謝。”

門童擺了擺手說道:“可不必,內(nèi)院不比外院松敞,切莫勿我,回吧。”

許懷心下一驚,立即深深一恭:“不敢不敢。”

門童點(diǎn)點(diǎn)頭便將內(nèi)院的門緩緩關(guān)上。

道士站在出城的隊(duì)伍中,靜靜地等辰初開城,薄霧漸漸散去,遠(yuǎn)處的輪廓逐漸清晰。一小童急甩著小腳奔至道士跟前道:“圣陣已開。”

道士俯身在其耳邊輕聲說了句:“守好陣眼。”

“喏。”小童恭敬拜了一禮,轉(zhuǎn)身快步鉆進(jìn)了巷子。

排在道士身后的挑夫好奇的看著身前的道士奇怪的彎下腰,又好似輕聲低估了一句什么,也聽不真切,好奇的跟著向地上看去,狐疑地上是有什么東西?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什么特殊之物,那道士早已站直身體,弄得他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那小童是道士的靈傀,凡人自然看不見。

不多時,城門緩緩大開,守衛(wèi)一一核驗(yàn)過往來人的符傳。

道士剛出城門便見到了城門外站立著一黃袍道童。

“師兄,非要今天接著趕路么?能歇息半日么?”道童湊到跟前一臉哀怨之色。

道士收起符傳,邊走邊道:“你若打得過,歇上一日也無妨。”

道童嘴一撇嗔道:“師兄,你真的打不過么?咱倆加一起也打不過?”嘴上哀怨,步子卻一步不敢落下隨著道士急行。

見師兄不言語道童又問道:“另外那小公子不服丹藥怎么辦?”

“只要將此物送入許府我們的任務(wù)便完成了,其他自有命數(shù),師弟若嫌修仙之途清苦,大可自回師門。”語氣不容置疑。

道童不敢再言語,心內(nèi)腹誹“冷子言啊冷子言,你這個名字起的真是夠貼切的。”

許府內(nèi)宅,許烈吃了一口香糯的粟米粥,似催促似關(guān)心一般說道:“夫人切莫等這米湯涼了再進(jìn)食,失了香甜的味道。”

姜氏將藥丸放在一旁,用羹匙輕輕攪動米粥,柔聲問道:“夫君意下如何?”

許夫人姜氏出身名門,知書達(dá)理,智慧非凡,平日里協(xié)助許烈打理府中大小事務(wù),同許烈恩愛無比。

許烈說道:“已去請了宋醫(yī)師,先行請他驗(yàn)一驗(yàn)。”

姜氏正欲開口,見管家許瑞匆匆行至廊下,微弓著身子施禮說道:“秉府君,夫人,那方士辰初便于南城門離去,走的是官道,此人年前已在廟巷掛單住下,見過的鄉(xiāng)里皆稱從未見過此人求布施或有什么特別行為,偶爾在幾個巷子里比劃些奇怪的手勢。另,宋醫(yī)師已到東堂。”

許烈起身對夫人說道:“卿且慢用,為夫先去見宋醫(yī)師。”

姜氏放下羹匙溫柔說道:“不急,夫君受累。”

許烈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便向屋外而去,許瑞緊隨其后。

姜氏將目光移到那丸藥上,吃了口米粥,心下思量起來,自嫁入許府六年,她與許烈雖恩愛非常,肚子卻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雖說兩人現(xiàn)下年輕,不過二十出頭,可時間越久,心內(nèi)不免漸生愧疚之情,不覺放下羹匙,起身緩步行至廊下,不免輕輕嘆氣而不自知。

婢女月娥走到姜氏身側(cè),柔聲安慰道:“夫人不必憂心,那方士說了是送喜,又指明仙丹贈與小公子,說明夫人必定會為府君誕下子嗣。”

許月娥是管家許瑞的小女兒,家生婢女,聰明伶俐,容貌姣好,自姜氏嫁入許府,深得姜氏喜愛,雖為主仆關(guān)系,私下卻情似姐妹。

“但愿如此吧......”

許府布施攤子前,窮苦百姓及流民已排著隊(duì),臉上帶著對食物的渴望和對許府的感激。

許懷回到外院門房便開始工作,并未再想剛才的事情,世家大族的規(guī)矩大抵相同,奴婢們只管做事,不要想著揣度和散布府里的事情,大嘴巴的奴婢都沒有好下場,自然沒人會來好奇的打聽,他也不敢到處去張揚(yáng),對許懷和其他人仆人來說,這不過是一件同施粥布施相似的尋常事罷了。

許府之外,薄霧漸漸散去,街道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而這份寧靜之下只有局中之人才知道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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