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屬于我們的‘合理賠償’。”程書然惡狠狠地瞪了眼從車頭探出半個腦袋的司機，對著對方翹起了兩只小拇指，“喂，那邊那個，我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因為這是你的問題！”

這是專屬于程書然獨特的，表達“憤怒”的方式。

有點好笑，但頗為實用。

大概。。。吧？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面對當場炸毛的程書然，司機氣勢一挫，麻溜地縮回了駕駛艙內不敢對視，只是一邊心虛地擺弄著方向盤，一邊暗中通過后視鏡，偷瞄坐在最后排的兩個家伙。

準確地說，一個人和一個小閻王。

不愧是你。

楚光無奈扶額。

“所以，怎么說？”程書然把果汁在楚光的面前晃了晃。

開玩笑，他一個重生的家伙，豈能因為一瓶小小的果汁而向“惡霸”低頭？

。。。

沒錯，他能。

沒辦法，因為“聚源”牌的果汁真的既便宜又好喝，他老喜歡喝了——而這個習慣甚至維持到了楚光成年后。

再退一萬步講。。。

雖然在重生前，他常年呆在道館里研究各種下棋的定式、布局，出門也是在家、常去的飯館、道館之間三點一線，但再怎么說，楚光畢竟還是個20歲出頭的成年人。

以他的閱歷，拿捏一個初中生還不是——

——手到擒來？

會贏的！

“咳咳咳，”楚光清嗓，“我非常，非常感謝親愛的程書然同學，能不離不棄地陪著我一直坐到終點站。”

“嗯哼，我在聽。”少女輕哼一聲，抱在胸前的手臂卻是垂了下來，半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他。

“對，不過是我這個土包子不懂得欣賞和感恩罷了，”楚光眨了眨眼，“準確地說，這種關愛已經超出了我這種凡夫俗子的理解范疇，事實上這種程度的關愛，只有皇帝，不，只有神仙才能配得上。”

等等，似乎跟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聽著楚光滔滔不絕的贊美，程書然右手略顯不自然地一縮，下意識地攥住了校服的下擺，臉上一紅。

他是從哪兒學來這套說辭的？

不過。。。

她內心，似乎，并不是特別反感。

想到這里，程書然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于是下意識地輕咬下唇，輕聲回了一句，“嗯？”

另一邊，并沒有注意到少女臉上的異樣，楚光仍在繼續。

“說真的，我應該給你寫上一首贊美詩，或者唱上一首歌來贊頌你的關愛，比如說這樣——呃！”

但楚光還沒來得及開口吟唱，他的嘴便被一只手“啪”地一下捂住。

及時出手的是程書然，而她果決的動作，及時地避免了自己和司機被魔音貫耳的痛苦。

“天吶，千萬別唱——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暫時。”程書然趕緊將手中的果汁塞給了楚光，嘴里小聲嘟囔道，“不過木頭，你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不只是圍棋興趣班上發生的事。。。

程書然迅速地瞥了楚光一眼。

沒錯，他變得不那么悶，而是更活潑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是朝著好的方向。

想到這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復雜。

面對少女的疑惑，楚光保持不語，只是熟練地拆開吸管，并用它戳破薄膜，接著如同一只夏天的蚊子一樣開始大口猛吸。

好喝，愛喝，爽！

直到果汁盒徹底見底，楚光這才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轉頭看著一臉疑惑的程書然，悠悠反問，“你猜？”

“什么！？”

程書然一惱。

不等少女伸手抓住楚光，他就先一步敏捷地跳下座位拉開距離，回頭一笑，“既然我都醒了，那么也是時候回去了——友情提醒一下，如果你動作夠快，說不定還能趕上最后一集的《老貓和壞鼠》。”

“切，誰稀罕。”程書然撇了撇嘴，身體卻誠實地站了起來。

這不是超在意的嗎？

看著面前的少女，楚光微微一笑。

是錯覺嗎，他覺得在和程書然一頓拌嘴后，本來因為那個卑劣的棋手而有些沉悶的心情，竟然好上了不少？

“好啦好啦，”看著心情略微有些郁悶的程書然，楚光伸手想要揉她的頭發，卻被后者一巴掌拍開，“既然我欠了你一集《老貓和壞鼠》，那么我就給你補上吧，現在。”

“哈，你看過？”程書然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楚光搖了搖頭，接著假意板起臉，裝出一副專業新聞播報員的腔調，端著并不存在的話筒，猛地指向了遠處，“女士們，先生們，時隔一年之久，接下來即將為您播出的是——《歸家實況》，第二集！

“雖然這次的續集并非上集那樣驚心動魄，但依舊由兩位原裝主角傾情出演，而他們分別是楚光，還有——”

他的手指打了個旋，指向了眼前的少女，“當當，程書然同學！”

而楚光滿是浮夸的臺詞，毫不意外地收獲了程書然的白眼和銳評，“聽起來像是什么山寨撈錢節目，簡直是爛透了——等等，你說什么？”

反應過來的程書然帶著夾雜著一絲驚喜的驚訝，扭頭試探楚光。

“說啥呢？”

“。。。沒什么。”程書然下意識地挽起了耳邊散落的發絲，臉頰微微一紅，扭頭反駁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不過，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剛才的“感覺”了。

之所以自己不會感到排斥，是因為現在的楚光，讓她想起了“那件事”發生之前的，沒有那么木頭的楚光，那個她更喜歡的“楚光”。

況且，這次確實是木頭時隔一年，第一次主動提起了“那件事”。

這應該，算是，好事。。。吧？

“喂，還愣著干嘛呢？”

程書然抬頭，看向了已經跑向遠處，對著她招手的楚光。

猶豫了一下，程書然這次罕見地沒有出聲反駁，而是拾起書包，快速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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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后。

“你確定是這個方向沒錯？”

看著踮起腳尖，努力辨認著路牌的楚光，程書然拳頭不禁有些硬了。

雖然她并不想承認這點，但很不幸——因為某個罪魁禍首的一時興起，他們沒有選擇沿著大路前進，反而是一頭攢入了錯綜復雜的小巷中。

而且看情況，他們已經迷路了。

什么“我知道一條近路”？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近路”吧喂！

“嘶，我應該不會記錯來著啊。。。”楚光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如果按照計劃，一切正常的話，只要他們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走，就能少等三個紅綠燈，更快地回到家里。

能不能趕上《老貓和壞鼠》不說，但至少不會淋雨。

但問題是，那條本該存在的路——

——現在并不存在，甚至還變成了一堵墻。

這就有些尷尬了。

難道這地方有重新修過路，但他完全不記得有過啊？

就在楚光皺眉思考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所以說——”

楚光僵硬地回頭，看向了面帶“和藹”微笑的雌場戰神，還有她高舉起來的右拳，“——你其實根本就不認路，對吧？”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后退了一步。

唏，能、能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