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嚴王清了清嗓子，用無聲的注視震懾住了后排雙腿已經離開地面的小子，這才慢慢地說了一句，“下課?！?

這次竟然沒有拖堂？

楚光略感意外。

而有了嚴王的特赦，整個教室瞬間炸開了鍋。

下一秒，無數綠皮獸人發出了震天的戰吼，互相推搡著沖出了教室，和從其他教室涌出的獸潮匯合，形成了一股WAAAAGH到不行的遠征軍。

真是。。。有夠壯觀的。

楚光感慨地看了眼，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程書然身邊，故意用胳膊肘帶到了她的后背。

見后者一個激靈回頭，他借機指了指外面洶涌的人潮，“怎么說，去吃飯？”

雖然按照他對程書然的理解，只需要耐心地等上一天，小妮子的狀態就會在第二天自動刷新，到時候一切就都OK了。

但考慮到這樣做，就還要冷戰整整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時間——

——怪膈應的。

而且直覺告訴楚光，小妮子在藏著什么心事。

“不去，我還要幫嚴老師整理試卷。”程書然小聲回了一句，然后就抱著試卷快速地站了起來，擠開逐漸變少的人群，朝著反方向也就是老師的辦公室走去。

但她還沒走兩步，她便感覺身邊一暗，多出了一個跟她一起逆行的家伙。

她轉頭看去，發現楚光不知何時三作兩步地趕上了自己。

意識到了這點后，程書然不語，只是一味地加快了腳步——

——然后在她的余光中，楚光也跟著加快了步伐。

“你又不是學習委員，也不需要幫嚴老師整理試卷，你跟上來干什么？”程書然終于憋不住了。

。。。

“奇怪，我也沒說要去整理試卷來著，”楚光揚了揚手中的那張寫著圍棋比賽的紙，“我找周老師報名圍棋，恰好順路你也要管嗎，三班的學習委員大人？”

準確地說，這是個一石三鳥的計劃。

首先，報名的事自然不假——楚光對于拿個冠軍，提前跳段還是挺感興趣的。

其次，既然他沒有第一時間，加入那群獸人小子的遠征，那么就會帶來很嚴重的一個后果——

——等楚光慢悠悠地晃到食堂時，面對他的將會是從食堂的這頭排到那頭，混雜著汗臭味的人頭長龍。

每個窗口都是這樣。

而出于某種連楚光都不清楚的原因，只要是他排的隊伍，那么下一秒各種詭異的事情就都會在這條隊伍中接連發生——

包括但不限于打飯阿姨突然玩消失、有小子的飯卡突然刷不上、賤b突然從前排的位置插隊。

然后旁邊的隊伍反而跟竄了大的一樣開始飛速前進，就連后來的同學都直接竄到了比楚光還前的位置。

最致命的是，一旦楚光按耐不住，換到另一條隊伍的末尾，那么下一秒詛咒就會轉移到新的隊伍上，而原來打飯窗口的大媽便會“啪”地一下在原地刷新，然后以不知道快上多少倍的速度打飯。

至于插隊、吵架、找不到飯卡的破事，也在楚光換隊伍后一并消失，整個隊伍瞬間變成了相親相愛一家人，和諧到一起包餃子都不成問題的那種。

總之要多邪門有多邪門。

算算時間，就算楚光運氣再不差，光是排隊就會浪費掉他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

所以與其在食堂罰站折磨，不如先去老師的辦公室轉一圈，等人少點再去也不遲。

最后，則當然是。。。

想到這里，楚光清了清嗓子，“況且，你這不是能跟我正常講話么，怎么前幾節課就那么。。。鬧別扭。”

“我沒有?！背虝灰汇叮乱庾R地反駁。

“不，你就是很別扭。”楚光不依不饒。

“我沒有！”程書然微慍，下意識地加重了語氣。

“那我之前說的那句話有什么錯嘛，”楚光攤手，“怎么，同桌兼鄰居就不能是朋友了，哪個人訂的鬼規矩？又或者說，你不認為你是我的。。。”

“當然是了！”程書然脫口而出。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后，她的俏臉一紅，略顯緊張地環視了一圈。

幸好現在是飯點，大部分學生都急著去食堂干飯，所以走廊上沒有閑人。

意識到這點后，程書然臉上的紅暈這才緩緩褪去，小聲對著楚光辯解，“我以為你指的是那種。。?！?

“嗯，哪種？”楚光似笑非笑，追問了一句，“說啊？”

程書然這次不語，用再度紅起來的臉向楚光表明了一切。

“所以說你很別扭，”不等程書然反應過來，楚光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漫不經心敲打著一旁的窗戶，“既然你自認為是我的朋友，那么‘朋友’之間又是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的呢？”

短短幾句，對話就進入了楚光的節奏。

程書然一愣，卻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試卷。

“那我問你，你最近睡的還好么？”沉默了一會后，陳書然突然拋出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

楚光摸了摸腦袋，一時無言。

這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說什么，說自己其實并不在睡覺，而是在一個黑白分明的空間里面給自己未來的敵人虐得死去活來，然后又被人機虐得死去活來？

這，這不能吧？

“挺好的，怎么了？”楚光聳了聳肩。

聽到他的回答，程書然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沒有做噩夢，真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木頭，你說實話?！?

“為什么一定是‘做噩夢’，難道你經常做？”楚光突然發現了疑點。

程書然點頭，咕噥了一句，“不過不是經常，偶爾，大概一到兩星期一次?！?

“什么時候開始的？”楚光皺眉。

沉默了一會后，程書然回答道，“大概一年前。”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在夢里，我一直被追殺，但我的腳就跟生根了一樣，根本跑不動?！?

果然么。

楚光不語。

是了，他之前一直以過來人，一個成年人看開了的視角俯視著“那件事”，所以完全能夠坦然地面對。

但現在看來，不僅是當時的自己，就連程書然也——

——完全被其困擾著。

即使出于某種連他都不知道的原因，她假裝表現的不在乎。

而自己當時也是個悶葫蘆，自然不會去主動問。

。。。

這可不太行。

看著心情不太好的程書然，楚光突然出聲，“那個，想知道我睡的好的秘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