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瑞穗町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隨著四月份尾聲的來臨,東京都的氣候一天比一天炎熱,向來畏熱不畏冷的神谷源,在回家后更是第一時間洗了個冷水澡,然后便拿著巧克力雪糕,坐在沙發上一邊吃,一邊心不在焉的復盤起今天的事情。
別誤會,他在復盤的不是長野錦子的事,而是先前從北田信吾口中得到的情報。
淺野家居然還開設過道場,這倒是神谷源以前未曾打聽過的......
根據北田信吾的說辭來看,道場應該是淺野千夏的爺爺在退休后才開設的,而在淺野千夏的爺爺去世后,淺野宏也無意繼承,因此道場又再一次的被關閉了。
乍一看似乎并不能得出什么有用的情報,不過考慮到竹田羽子也曾經是道場的學生,再加上千夏她爺爺的身份,搞不好道場內的大部分學生都來自警校又或者是警部的在職人員。
由此就不難判斷出,道場應該算是類似“金表組”一樣的存在,這東西說不定才是淺野家最大的底蘊,只可惜淺野宏那家伙居然沒想著繼承下來。
不對......不一定沒繼承下來,很有可能是被淺野宏的妻子,也就是淺野千夏的母親給繼承走了。
“淺野真衣嗎......”神谷源瞇了瞇眼,若有所思。
如果道場的人脈最后是被淺野真衣繼承,那有很多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釋了,譬如對方為什么能在這個年代擔任上警視監的身份。
要知道神谷源前世的首例女性警視監可是在2019年才出現的,即便兩個世界有所不同,但也不可能完全違背歷史發展的進程。
畢竟九十年代的日本女性地位正因泡沫經濟的結束而跌入了空前谷底,女性別說是擔任類似警視監這樣的高層職位,能從地方的警察本部調入警視廳都已經可以說是祖墳冒了青煙。
甚至大部分的女性警員都遍布在了各地小交番內,鮮少有人能夠進入警察本部的,就算有,那也只是文職類的閑雜工作,算不上警部內的重要職務。
因此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淺野真衣在淺野宏死后,繼承了對方因道場而結識的人脈,并在其他人的推波助瀾下成功升任警視監。
可別小看了這層人脈關系,要知道淺野千夏的爺爺曾經也是警部的高層,受過他照顧跟提攜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更何況還有道場這一因素擺在這里,在道場學習過的人,彼此間的交情肯定也比普通同事要來得更好一些。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道場學習過的人就是更親近的戰友,畢竟東京警視廳內的派系繁多且凌亂,終究還是得劃分成不同的勢力集團才行。
淺野宏的死說不定也跟警視廳內部有關,就是不知道淺野真衣有沒有懷疑,以及升任警視監之后是否有在暗中調查。
神谷源心想對方好歹也跟淺野宏結婚了這么多年,對于自己丈夫的性格應該還是能夠摸得清的,沒道理真看不出淺野宏的死另有原因吧?
還是說,幕后牽扯到的人物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淺野真衣在升任警視監之后依然無法查明真相嗎?
“真是的,哎......”神谷源抓了抓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淺野宏死的不明不白,還沒留下多少有用的線索,著實是讓他感到一陣頭疼。
不過好在如今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知道了淺野真衣的背后都是哪些人在支持,自己或許也能考慮一下,該如何找機會跟他們接觸了。
......
......
另一邊,青梅警察署內。
竹田羽子將手頭上的文件放下,無比詫異地看向了面前的下屬。
“指紋采樣這么快就完成了?”
“沒,還沒完成。”站在她面前的警員臉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我們還沒來得及跟校領導商量妥當,就有一位老師來找我們了......”
恐怕就連神谷源跟淺野千夏都沒想到,幕后兇手的落網會如此之快,甚至就連神谷源之前準備的欺詐手段都還沒來得及用上,對方就已經主動投案落網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警方的動作被對方發現,自知無法改變謀殺的事實,于是便痛快的跑去自首。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一個案子有兩位兇手自首,還是讓這位經驗尚為淺薄的警員有些大受震撼。
畢竟這種案子往往都是在第一個兇手自首后就直接結案了,沒成想今天還能看到第二位兇手的存在。
“是老師嗎?”竹田羽子皺了皺眉頭,隨后吩咐道,“你待會去聯系一下北田他們,讓他們繼續跟校方商量采集指紋的事情,然后把剛自首的那位老師帶到審訊室里。”
她停頓了片刻,想了想后又補充道:“算了,你待會讓北田去將淺野千夏接到警署來吧,跟校方交涉的事情暫時交給其他人來做。”
這次案子能夠推翻先前思路并重新調查,離不開淺野千夏之前提供的大膽猜想,竹田羽子也發現對方似乎對松阪友梨這個死者特別上心,因此在一番思索過后,她決定將對方也帶過來。
至少可以讓淺野千夏知道兇手為什么要殺松阪友梨。
當然,這樣做也有著另一層原因......倘若是放在以前,竹田羽子肯定不會讓淺野千夏接觸到這些比較黑暗的事,不過淺野千夏現在也長大了,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那個叫神谷源的男生。
就算自己不將兇手的殺人動機告訴給淺野千夏,以神谷源的聰明程度,用不了多久也能根據兇手的真實身份來猜出對方為什么要殺松阪友梨。
“那家伙啊......”
想到對方,竹田羽子就忍不住有些感慨。
她是真的很欣賞神谷源,有能力,做人的底線還很靈活,懂得利用罪犯的心理來詐唬對方,不會像其他白癡警員一樣,審訊的時候就知道拍著桌子大吼“你快點交代”之類的屁話。
吼兩句就能讓罪犯坦白從寬,那還要他們警察來干什么?
這里是東京,不是大阪,聲音大就有用的話,那還不如請雅庫扎來審訊犯人......真是的,什么時候自己的下屬才能學會用腦子來思考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