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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鳩占鵲巢

  • 玉案骨鳴
  • 骨繡
  • 2801字
  • 2025-07-06 08:02:13

“那是我偷來的福氣!是老天爺看我前世太苦,賞給我的糖!”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凄厲,“可是!這糖還沒在嘴里化開!就被他們!被你們!”她血紅的眼睛狠狠掃過顏逸,最終釘在謝骨香臉上,“被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硬生生打翻了!碾碎了!踩進(jìn)了泥里!”

“謀逆?弒君?哈哈哈哈!”她瘋狂地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嘲諷,“我爹娘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他們連我咳一聲都心疼得睡不著!他們會去害皇帝?!狗屁!全是狗屁!是構(gòu)陷!是骯臟的陰謀!”

“抄家…滅門…”她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如同瀕死的嗚咽,“消息傳到莊子上…像刀子一樣捅進(jìn)來…奶娘抱著我哭…可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爹!我要娘!我還沒聽爹講完那個故事…還沒穿上娘給我新做的冬衣…”

“我等啊等…等來的…只有…只有…”她劇烈地喘息著,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淚里擠出來的,

巨大的悲痛瞬間抽干了她的力氣,她癱軟下去,淚水洶涌而出,不再是之前冰冷的恨意,而是痛徹心扉的絕望。

“我的糖…沒了…我的光…滅了…”她喃喃著,像一尊破碎的瓷娃娃,“我偷來的…短暫的美夢…醒了…這破敗的身體…也撐不住了…心死了…人…也就跟著走了…”

她抬起淚眼模糊的臉,死死盯著謝骨香,那眼神里是萬念俱灰后的空洞,卻又燃燒著最后一點(diǎn)不甘的瘋狂火苗:

“可是漂亮姐姐…你說…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能心安理得地活著?憑什么他們踩著林家的尸骨加官進(jìn)爵?!憑什么我連這點(diǎn)偷來的溫暖都守不住?!憑什么我爹娘那么好的人要死得那么慘?!憑什么我…連為他們哭一場的力氣都沒有…就又要…回到那無邊的黑暗里去?!”

她幾乎是耗盡生命般地質(zhì)問著,聲音嘶啞,字字泣血:

“我不甘心啊!我恨啊!就算魂飛魄散我也要從地獄里爬回來!我要那些害死我爹娘的人!一個!一個!都嘗嘗被活活掏空五臟!在虛假的微笑里!絕望地看著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死去的滋味!我要他們也嘗嘗…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杜九那泣血的控訴在書房內(nèi)回蕩,帶來一片死寂的沉重。謝骨香被那兩世孤苦、短暫溫暖又被徹底碾碎的極致悲慟沖擊得心神劇震,幾乎無法呼吸。顏如玉扶著父親的手微微顫抖,顏逸更是面如金紙,眼神渙散,仿佛被那“父債子償”四個字抽去了所有生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癱軟在地上的杜九卻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不再是之前的悲憤欲絕,而是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陰冷和…一絲詭異的滿足感。

“你們是不是以為…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她緩緩抬起頭,淚水已干,臉上只剩下一種近乎妖異的平靜。那雙空洞的眼睛重新聚焦,看向謝骨香,里面翻涌著一種謝骨香完全無法理解的、深邃到恐怖的黑暗。“我告訴你們…我死在了那個雪天…心死了,身體也跟著涼透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弧度:“可是…老天爺…或者說是地獄…它不收我啊!它覺得…我受的苦還不夠?我流的血…還不夠多?它覺得…我報的仇…還不夠狠?!”

謝骨香心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顏如玉也瞬間繃緊了身體,按在劍柄上的手青筋畢露。

“所以…”杜九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它又把我…塞了回來。”她抬起自己的手,看著那屬于“杜九”的、纖細(xì)卻蘊(yùn)含著可怕力量的手指,“塞進(jìn)了這個…剛被杜仲從雪地里撿回來的、還帶著微弱體溫的小身體里。”

“第三次了…漂亮姐姐。”她直勾勾地盯著謝骨香,眼神瘋狂又冰冷,“第一次,是那個無名的孤兒,死在冰冷的車輪下。第二次,是林秋兒,死在絕望的心碎里。而這一次…”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詛咒,“是杜九!一個本可以擁有平凡人生的小女嬰…被我這個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鳩占鵲巢了!”

“轟隆!”仿佛一道驚雷在謝骨香腦中炸開!三重靈魂?!鳩占鵲巢?!她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臉龐,只覺得一股寒氣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這遠(yuǎn)比單純的“重生”更驚悚、更匪夷所思!

“重生為杜九…”杜九(或者說,占據(jù)杜九軀殼的林秋兒靈魂)的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漠然,“除了那刻骨銘心的恨意和記憶,我什么都沒有。沒有力量,沒有幫手,”

她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不知何時捏著一根細(xì)如牛毛、幾近透明的銀針。那針尖在燭光下泛著幽幽的藍(lán)芒。

“可是…老天爺……它總算是…給了一點(diǎn)‘補(bǔ)償’。”她看著那根針,眼神專注得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當(dāng)我在這具身體里睜開眼的那一刻…無數(shù)的東西…像洪水一樣…沖進(jìn)了我的腦子!”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興奮:“那些深奧的經(jīng)絡(luò)穴位!那些早已失傳的麻沸散方!那些能讓人痛苦哀嚎七七四十九天才死的奇毒!那些…精妙到能分金斷玉、活取臟腑而血不濺的…解剖技法!”

她猛地看向謝骨香,眼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漂亮姐姐,你那些工具…很厲害。但你知道嗎?這雙手…”她緩緩張開五指,纖細(xì)、白皙,卻仿佛蘊(yùn)含著能操控生死的魔力,“…才是真正最完美的工具!它們…天生就知道該從哪里下刀最省力,該用什么毒最隱蔽,該扎哪根針…能讓人在極致清醒的狀態(tài)下,感受著內(nèi)臟被一點(diǎn)點(diǎn)剝離的痛苦!卻又…偏偏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只能…像他們那樣…”

她指向虛空,仿佛看到了那些面帶詭異微笑的尸體:“…微笑著…在無邊的恐懼和絕望里…一點(diǎn)點(diǎn)…死去!”

書房內(nèi)溫度驟降!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謝骨香更是遍體生寒!她終于明白了!明白了那些匪夷所思的精準(zhǔn)切口!明白了那神乎其技的麻醉控制!明白了為何兇手能不留痕跡!這根本不是什么苦練的技藝,而是…重生附帶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天賦”!是地獄給予復(fù)仇惡鬼的…兇器!

“杜仲?”林秋兒嗤笑一聲,帶著無盡的冷漠,“他以為他在教一個懵懂的女童醫(yī)術(shù)?他錯了!他只是在…幫我梳理、印證那些在我腦子里翻騰咆哮的‘本能’!他越是傾囊相授,我學(xué)得就越快…快到讓他都心驚!快到…足以讓我用他教的東西…配置出讓他永遠(yuǎn)閉嘴的毒藥!”她瞥了一眼自己曾用來扎杜仲的發(fā)簪,眼神冰冷無情。

“至于接近你?漂亮姐姐?”她看向謝骨香,眼神復(fù)雜了一瞬,隨即又被冰冷的恨意覆蓋,“我需要了解你們查案的進(jìn)度。我需要知道…你們離真相有多近。更重要的是…”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看著你一點(diǎn)點(diǎn)發(fā)現(xiàn)線索,卻又一次次被我的偽裝迷惑,看著你同情我、信任我…甚至想保護(hù)我…這感覺…真是令人愉悅啊。就像貓看著爪子下的老鼠…那種掌控感…是復(fù)仇最好的調(diào)味劑!”

她猛地將指尖那根淬毒銀針射向顏逸!速度之快,如同電光火石!

“父親!”顏如玉目眥欲裂,長劍瞬間出鞘!

“叮!”一聲脆響!謝骨香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擲出的解剖刀,精準(zhǔn)地將那根毒針擊飛,釘在了遠(yuǎn)處的柱子上!針尾兀自顫動,藍(lán)芒幽幽。

杜九看著被擋下的毒針,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或懊惱,反而露出一種近乎欣賞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著謝骨香:“看,漂亮姐姐…你又一次…看穿了我的‘本能’動作呢。我們…是不是很像?都帶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她不再看驚魂未定的顏逸和持劍護(hù)父、殺氣凜然的顏如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謝骨香身上,那眼神充滿了探究、一絲詭異的惺惺相惜,以及更深沉的、無法化解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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