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卻見一襲紅袍。竟是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小丫頭，膚白勝雪、嬌俏可人，但左眼卻被柔順的披肩長發遮住。

賈琛忙收了功法，停在了原地，淡淡地問道：

“你是哪位...”

“叫我鶯兒便是了！”

小丫頭道了個萬福，急忙挪著步子，奔上前來。

“哎呀...”

鶯兒故意左腳拌右腳，眼看就要摔個狗啃泥。賈琛雙腳一點，飄了過去，雙手穩穩抓住了小丫頭的肩膀。

“公子好武功！”

鶯兒眼含春水地望向賈琛。身上香甜的味道，有些過于濃厚，讓人感到膩歪。

“不必耍心機...帶我找棋官便是了...找到了，給你三十兩...”賈琛沉著臉，冷聲道。

“公子，三十兩，為免太少了吧...小女子雖不討人喜歡，但每晚也能掙個三五十兩...”鶯兒起身道。

“就憑這個？”

賈琛說著，一把掀起遮住左眼的頭發。盯著雞蛋大小的粉色胎記，淡淡地問道。

“有...有時候...有錢人的品味...很難講的...”鶯兒尷尬找補道。

“閑言少敘...你真有棋官消息？”賈琛懶得廢話，皺了皺眉。

“當然嘍！否則，我哪敢找公子討銀子！”鶯兒答道。

“哦？！”

賈琛心頭一凜，暗忖自己先前所為，是否已經暴露。難不成，面前之人，是來威脅勒索的。忙又問道：

“有何不敢的？難不成，我看著很兇？”

鶯兒得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解釋道：

“當然不是！只不過，公子豐神俊朗，身形偉岸，卻故作家仆打扮...恐怕，不是廠衛，就是哪家的探子...”

“我都能一眼看穿，更別談，那些混跡歡場多年的老狐貍了...只不過，他們的消息，既不真，也不假...”

“不真，是因為于你找到棋官，沒甚鳥用。而不假，則是因為，確與棋官有關，且字字真切...”

“嗯...”

賈琛也忍不住眉毛微挑，輕笑道：“那你還敢找我討銀子？”

“人家一句話，就能得一粒半兩碎銀...我有大線索，憑啥不能討個三五十兩？！”鶯兒顯然有些急了，語速快了半分。

“好！”

賈琛點了點頭，又道：“帶我見他，給你五十兩...”

“好嘞！您跟我來！”鶯兒喜笑顏開，拉著賈琛手腕，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不多時，二人到了一間小院兒門口。靡靡之音混著茍且之聲，傳入賈琛耳中，讓他感到有些反胃。

“公子可是身子不舒坦？”見賈琛臉色隱隱有些難看，鶯兒疑惑道。

“不是！”

賈琛搖了搖頭，努嘴問道：“棋官可是在這里邊兒？”

“鶯兒不知！只是聽說，棋官曾在此唱過曲兒...”鶯兒答道。

“好！先去問問吧！”說罷，輕敲院門。

不多時，便聽“吱呀”一聲，門后探出個半老徐娘的臉。一看到賈琛的俊臉，就驚喜不已，說道：

“哎呀！這是哪兒來的小爺，長得真俊吶！姑娘們見了，都巴不得來服侍您呢...”

想必，便是這的老鴇了...

“媽媽說笑了！在下此番前來，不是找樂子...為的是打聽一人的下落...”賈琛拱了拱手，淡淡說道。

“哦？！”

那老鴇立馬收斂笑容，沉下臉來。不耐煩道：“公子，從來都只有來窯子里尋歡的，可從沒見過誰來打聽消息的...”

“吶...”

賈琛也不廢話，取出一粒碎銀，托在掌心上。

“呵！咱也是靠手藝吃飯的！您掏出這么點銀子，難不成，是覺著我們連叫花子都不如...”那勞保又道。

“好吧！”

賈琛冷哼一聲，又取出兩粒銀子，攤在手上。

“這還差不多！”

老鴇頓時又換了副面孔，一把抓過銀子，笑盈盈地將賈琛拉進院子里。

“還有一人兒！”賈琛忙指了指身后的鶯兒。

“是你？！”那老鴇見了，濃眉緊鎖，厲聲問道。

“可是有何不妥？！”賈琛疑惑道。

“這小崽子！可是個大災星！克死了她當花魁的娘！”老鴇說著，轉身對著鶯兒就是一巴掌。

見狀，賈琛忙抓住老鴇手腕，將她退開兩步遠。又道：“何必對小孩兒動手？！”

“她可不是小孩兒，她就是個災星！若不是她，她娘也不會難產而死！連累整條街的生意！”那老鴇厲聲道。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既然如此，那便是天數！她一個幼女，就能左右父母命數了？”賈琛呵斥道。

許是覺得他話有道理，老鴇無奈地點了點頭，指著角落一間黑燈瞎火的房間，說道：

“二位隨我來...”

賈琛回頭看了眼鶯兒，卻見她眼眶通紅，強忍這淚水，早已失去了同自己初見時的神氣活現。

“進去吧！她不敢再兇你了...”

賈琛一手搭在鶯兒肩膀上，柔聲說道。

“嗯！”

鶯兒點了點頭，用力擦去淚水，把身子縮在賈琛后面...

小半盞茶的功夫，老鴇點亮燈盞，一屁股坐在賈琛身邊，湊近身子，低聲說道：

“棋官在這唱曲兒的時候，被一個客人看上...非要過夜...可他畢竟京城名角兒，哪里放得下架子...死活不從命...結果，就被打了一頓...第二天，就沒再來了...聽說啊，是被那人帶走了...”

“是誰？！”

賈琛不由心頭火起，將手中茶盞捏得粉碎。

“呀！”

老鴇見了，登時嚇得花枝亂竄，身子一抖，從椅子滑到了地上。

“一碼歸一碼...棋官被人抓走，非你之過...我不會找你麻煩...”賈琛冷聲道。

“那人...乃是京兆府的一個門子...”老鴇顫顫巍巍道。

“呵！”

“這么大的架子，竟然只是一個門子...你要不說，我還以為是京兆府尹呢...”賈琛不屑道。

“公子，切莫看不上這小小的門子。須知這廝，與那京兆府賈大人親近得很...時時出謀劃策，很是受器重...”老鴇忙解釋道。

哦？！

竟是那賈雨村的左右手？！

果然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賈琛心中暗罵，不由又動了殺念。

須知，這京兆府尹賈雨村，乃是出了名的貪官污吏。當年就是靠著攀上賈政和薛蟠的高枝兒，才謀得了這份差事。

后來為了還人情，不知為賈家薛家掩蓋了多少起人命案。他手下這門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心念及此，賈琛有了決斷。問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就帶著門子住址，領著鶯兒，離開了這間小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