鎢絲燈在昏暗的房間里滋滋作響。

程天南縮在墻角，微微抬起右手，腕間青銅鎖鏈發出細微嗡鳴。

他瞄了眼半空中那個血紅彈窗——【《迷霧森林秘境從基礎到高級入門攻略》已經刪除】，嘴角扯出個苦笑。

“三年了。”

“寫了刪，刪了寫.....”

“你愛找誰就找誰吧，我不寫了。“

【警告——檢測到宿主存在消極創作傾向！立即停止！】

刺耳的提示音瘋狂鳴叫。

程天南卻置若罔聞，只是將額頭抵在膝蓋上，喃喃自語：“現在的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救了我，卻又讓我受盡折磨？”

三年前被系統綁定的記憶早已模糊，只記得一片白光和鎖鏈聲。

【消極判定成立，執行懲罰程序。】

血紅的界面瞬間被一行冰冷的倒計時覆蓋：【五階雷咒激活中：02:59】。

程天南身體猛地一哆嗦。

五階？

往常最多也就止步于二階，沒想到今天竟觸發了五階雷咒。

“呵...呵...哈...”程天南喉嚨里擠出破碎的笑聲，“今天...我就該死了吧？”

“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狠狠捶了下地面，看了一眼即將歸零的倒計時：00:06...00:05...00:04...

也好......就這樣結束吧......徹底解脫了......

就在那猩紅的數字跳到“00:03”的剎那——

嗡！

程天南的余光瞥見腕間青銅鎖鏈泛起淡淡青光。

“你不想就這樣死去嗎？”

一道空靈的女子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耳邊響起！

“誰？！”程天南猛地抬頭！

更讓他驚駭的是，倒計時竟然定格在了00:03的位置。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回答我，你想就這樣死去嗎？”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

死？

程天南眉頭緊鎖。

三年！無數次的掙扎，無數次的失敗！希望？那東西早被碾碎了！

不！

我不想死！

至少，不想像條被碾死的蟲豸一樣，什么都不做的死在這里！

......

倒計時數字猛地一跳！00:02...00:01...00:00！

轟咔——！

第一道慘白的電光撕裂昏暗，精準地劈在程天南身上！

“呃啊——！”

劇痛！比記憶中的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不行...不能昏過去...他死死咬住牙關，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鮮血滲出。

程天南在等，他的內心也在記著數。

直到第五道電光落下的時候。

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壓抑了三年、積攢了三年、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暴怒，如同火山般轟然噴發！

“不，該死的是你——！！”

他無視全身炸裂般的劇痛，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抬起右手！

嗡——！

腕間青銅鎖鏈爆發出龍吟般的震顫！鏈節間古老的銘文如星河流轉，青光每暴漲一次，鎖鏈就崩斷一截虛空枷鎖。

周圍紊亂的能量，都瘋狂地朝著鎖鏈匯聚，形成一個狂暴的青色漩渦！

【檢測到非法入侵，啟動最高防御機制！】

系統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匯聚的能量竟開始瘋狂倒卷，被一股無形的、來自系統的恐怖吸力強行拉扯回去！

“怎么會？！”程天南心神劇震，腦中飛快閃過那女子交代的每一個字，“不對...哪里錯了？不對！我明明...按她說的做了？！”

意志的動搖，讓能量倒流得更快！

“你想就這么放棄？”

就在緊要關頭，空靈的女聲再次響起。

放棄？程天南一愣。

“是啊，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的眼神變得堅定，朝著那冰冷的系統界面，盡全身力氣嘶吼，“我艸你大爺的！”

隨著這聲蘊含了所有不甘與憤怒的咆哮，纏繞右臂的青銅鎖鏈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

轟——！！！

倒流的能量洪流，被這決絕的意志硬生生扭轉！

【關閉...滋...啟動防御...滋...】

系統瘋狂閃爍著，紅色光芒忽明忽暗，發出斷斷續續的雜音。

匯聚的能量終于沖破最后阻礙！

一道婀娜的身影緩緩顯現在程天南面前。

“我！才是天道意志！”

慕千雪朱唇輕啟，聲音空靈悅耳，卻帶著一種凌駕萬物的絕對威嚴。

她伸出纖纖玉指，點在程天南滿是血污的額頭上，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入程天南體內。

【非法...滋...權限入...滋...】

系統發出垂死的掙扎，界面不斷扭曲變形。

“程天南，就是現在！”

聽到慕千雪的聲音，程天南強忍腦中撕裂般的脹痛，雙手快速敲擊虛空——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半透明鍵盤，每敲擊一次，纏繞在他身上的青銅鎖鏈便崩斷一截。

系統狀態欄就瘋狂刷新：

【控制權限：10%...20%...30%...】

...

【控制權限：60%！】

代表著天道系統的運行模式的開關，在最后一刻，從刺眼的【自動】，被強行切換為【手動】！

就在切換完成的瞬間，一道極其細微、無法察覺的氣息，悄然注入程天南的意識深處。

至此！

光芒散去，異象消失。

破舊的房間恢復了昏暗，只有那盞鎢絲燈還在滋滋作響。

“??？”

程天南呆呆地站著，沒有任何喜悅之情，他的腦子一片混亂。

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慕千雪站在程天南面前，美目流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很好，你很好啊。”

“沒想到，你真做到了。”

她微微向前一步，素白的手似乎想抬起，但最終只是停在半空，又緩緩放下。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天道系統的代理人了。”

“目前系統的控制權只有60%，為了維持它不被反噬...我必須立刻回歸系統本源。”

眼見慕千雪的身體開始慢慢消散，程天南這才回過神來，心中一緊，急忙大聲問道：“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慕千雪！”

空靈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久久不散。

慕千雪嗎？

程天南長舒一口氣，癱倒在地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渴望著自由。

只是現在？

某個被深埋的記憶，在權限切換完成的剎那，清晰地浮現在意識的最表層。

“原來如此，這還真像是我會做的事。”

程天南冷冷一笑，不再迷惑，抬起手輕輕一劃。

叮——

天道系統控制面板赫然顯示在他眼前。

程天南看著被切回的權限控制按鈕上，沒有半分猶豫，將系統控制模式從【手動】重新撥回了【自動】！

嗡......

界面微光流轉。

“這樣才算真正的成功......”

“對吧？”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吐出兩個字：

“系統？”

【系統重啟完成！】

【核心控制權限：100%】

【是的宿主，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