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呀,這世上一定是有足夠美好的事情發(fā)生的,那些美好的盡頭都指向著同一個名為“幸福”的詞語。]
[我對此深信不疑,我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它們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做完筆錄已經(jīng)是中午了,邁巴赫一路狂奔,直接帶著侯千鳥回到了朝海酒店,小百合的哥哥們一定要請侯千鳥吃飯。盛情難卻,侯千鳥應了下來。
再次見到小百合的時候她已經(jīng)換了衣服,長發(fā)盤在腦后,露出雪白的天鵝頸,臉上的青紫痕跡也被粉底遮住。她重新變成了朝海的公主,美好得讓人心動。
小百合把一個精致的禮袋交給侯千鳥,侯千鳥打開一看,是那件借給她應急穿的裙子,已經(jīng)被洗好燙平了,疊得工工整整,像新的一樣。
“謝謝。”侯千鳥說。
“我才要說謝謝,這件衣服對千鳥哥哥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再重要的衣服沒有人穿也會很寂寞的,你穿上很合身也很好看。”
小百合笑得溫婉可人。
吃飯的時候侯千鳥被震撼到了,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桌子,不大才有鬼了,八十多號人都坐得下。放眼望去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有些侯千鳥只在電視上看過,而有些是他聞所未聞的,電動轉桌的轉速恰到好處,每一道菜都會在侯千鳥的面前停留足夠長的時間。
感謝的話如同潮水般滔滔不絕地從小百合的家人們口中涌出,從小百合的父親母親,再到她的叔叔嬸嬸,然后是叔叔嬸嬸的配偶,最后是哥哥和嫂嫂們。侯千鳥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說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很感謝我了,咱們能快點吃飯嗎?我早上什么都沒吃,中間還干了點打人的體力活,又錄了一上午筆錄,現(xiàn)在都快要餓死了,你們就這樣對待恩人嗎?
終于輪到小百合了,像是看出了侯千鳥的心思,小百合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謝謝千鳥哥哥,然后站起來敬了他一杯酒。喝完酒的小百合煞是可愛,呆呆萌萌地讓人想要捏捏她的臉蛋。侯千鳥也起身回敬她,可是酒還沒喝到嘴,侯千鳥就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像是刀子在剜著他,他雞賊地抬頭看了一眼,大哥的眼神兇惡得像是地獄里的羅剎。他忽然想起來剛才在車上跟大哥保證過以后都不喝酒了的事,趕緊放下酒杯,舉起上好的六安瓜片一飲而盡。“最近胃不太舒服,我就以茶代酒吧,大家不要介意。”侯千鳥笑著說,而他的內(nèi)心是——求求了,我也想嘗一下珍藏級的劍南春啊!
這一杯茶喝下去可不得了,小百合的家人們都爭先恐后地站起來向侯千鳥敬酒。侯千鳥只能也站起來以茶代酒回敬過去,一人回一杯,足足喝了八十多杯。他喝一杯,大哥就親手再給他添滿一杯,桌子上就三壺茶,全被大哥倒給他喝了。
“海量,海量啊!”大哥一邊倒茶一邊夸贊他。
“海你妹!”侯千鳥撐得想吐,他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喝六安瓜片了,再貴也不喝!
終于到了吃飯環(huán)節(jié),侯千鳥絕望得像一條擱淺的馬面魚。“小侯,吃,吃啊,別愣著!”大哥殷勤地笑著。侯千鳥很想脫了他那雙43碼的帆布鞋狂扇大哥那張44碼的大臉,但是戰(zhàn)斗力的差距還是讓他忍住了。他默默地舉起那杯六安瓜片,“我最近……胃不太舒服,我喝點茶吧。”
盛大的飯局結束了,侯千鳥默默地仰望天花板,“原來21世紀也有吃不飽飯的人啊!”
大哥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雙手遞給侯千鳥,侯千鳥恭敬地接下,“這是?”
“這是朝海酒店的終身免費黑卡,持有這張卡的人,一年365天朝海酒店都會為他空出一間豪華客房,房費餐費各種娛樂的費用都是全免的,換句話說,以后小侯你可以把朝海酒店當成是你的家。”
侯千鳥趕緊遞了回去,像是這張卡片燙著他的手了,“不行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本來侯千鳥心里就對小百合有愧,他甚至還想倒過來給小百合一些什么拿得出手的補償呢,怎么好意思拿人家這么貴重的禮物。
大哥強有力的大手重新把黑卡塞進侯千鳥的手中,并且緊緊地攥住,攥得他疼得想掉眼淚。“小侯啊,我知道你雖然年輕,但卻是個有骨氣的男人。之前大哥給你車和房你都不要,大哥就看出你的為人了。但大哥就是個俗人,有恩必報,這卡你一定得收下!”
侯千鳥的眼眶飽含熱淚,內(nèi)心思緒萬千,“親娘啊!大哥你可算瞎了眼了!我才是真正的俗人啊!我不要車是因為我開不起,我不要房是因為交不起房產(chǎn)稅,大哥你要是說包油錢包房產(chǎn)稅我當時就跪下舔你的腳丫子了啊!再說這黑卡我拿著有什么用啊?我家就在朝海啊,我騎電瓶車過來還要40分鐘嘞,我是閑得慌嗎,天天來酒店住?”
但他還是收下了那張黑卡,他看著眼前這群歡笑的人們羨慕不已。有個詞叫“失而復得”,說的是你原本弄丟了的,再也找不到的東西,突然又找到了。和這個詞并列的還有兩個,一個是“久別重逢”,一個是“虛驚一場”。這些原本略帶感傷的詞語都被后來的轉折改變,成為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三件事。侯千鳥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得快要瘋了。因為他知道,有的人真的不會“虛驚一場”,也不會“久別重逢”,更不會“失而復得”。
大哥他們又和侯千鳥商量了一下出庭作證的事,為了保護小百合,這次法院不會公開庭審,只有事件相關的人員被允許出庭。時間還沒定下來,大概在半個月之內(nèi),如果侯千鳥收到了法院的通知書就聯(lián)系他們,到時候他們會親自去接侯千鳥,再一起去法院。
“這次不會把我澆進地基吧?”侯千鳥小心翼翼地問。
“這個你放心,庭審結束之前都不會的。”
侯千鳥哭笑不得。他還要回去開店,于是就和小百合的家人們告辭,呼呼啦啦八十多號人一塊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送侯千鳥。侯千鳥想象著這么一大批人站在酒店門口,熱情地和自己道別,就覺得不太好意思。
小百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跟著站起來說,“大家就留在這里吧,我一個人去送千鳥哥哥就可以了。”
公主的命令豈會不從?人群又呼呼啦啦地坐下。知我者,小百合也,侯千鳥在心里感嘆。
電梯在六樓停下,“千鳥哥哥你在這里等我一下。”說完她就跑出去了,鑲有水鉆的淡藍色裙子熠熠生輝,鞋跟敲打在地面上發(fā)出噠噠的脆響。不一會兒她又跑了回來,侯千鳥伸出一只胳膊不讓電梯門關閉。
小百合跑著跑著,她本來盤好的頭發(fā)突然散開了,長發(fā)如瀑布般垂下,又被她跑動時掀起的風帶得四散飛揚。電梯門正好對著一扇窗戶,夏日晌午的陽光從窗口傾瀉而下,投射在小百合婀娜的身姿上,地板上留下她靈動的小影子。
侯千鳥看得有些呆了,這場景好像他以前也在某個地方見過,在夢里?還是現(xiàn)實的某個地方?直到他的胳膊被電梯門夾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電梯的地面有點滑,小百合差點摔進侯千鳥的懷里,在女孩柔軟的身體貼近他之前,侯千鳥伸出雙臂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小百合的肩膀。
“謝謝你,千鳥哥哥。”小百合的臉紅紅的,她把手中的塑料袋遞給侯千鳥,“千鳥哥哥,你餓了吧?我看你一直在喝水,剛去廚房給你拿了點吃的。”
侯千鳥打開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一個透明的一次性飯盒,米飯,炒菜,餐后水果,應有盡有,還有一盒小酸奶。“你是天使嗎?”侯千鳥感動得想要落淚。
小百合愣了一下,“大家一直都叫我公主,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天使。”
“你這么好看,叫什么都配得上你。”侯千鳥夸贊道,他把手中的塑料袋又放到小百合手里,從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你先拿著,我?guī)湍惆杨^發(fā)扎好,夏天散著頭發(fā)挺熱的吧。”
小百合順從地點點頭。他的手指小心地在女孩柔順的發(fā)絲中穿梭,盡量不傷到她的頭皮。她的發(fā)梢不時拂過侯千鳥的鼻尖,弄得他癢癢的,她的頭發(fā)香香的,有好聞的梔子味。
很快一個丸子頭就在心靈手巧的侯千鳥手里完成,小百合轉過身對著電梯里的鏡子照了照。侯千鳥給她扎的丸子頭沒有了公主那種典雅的氣質(zhì),但是多了幾分俏皮可愛。她又晃晃腦袋,丸子頭還是好好的沒有散開,“千鳥哥哥,你可太厲害了!”
“我有時候也會扎丸子頭。”侯千鳥指了指自己的長頭發(fā)。
電梯在一樓穩(wěn)穩(wěn)地停下,小百合帶著侯千鳥走出大廳,一路上都有酒店的工作人員跟小百合打招呼,小百合一一笑著回應。
終于到酒店門口了,小百合依依不舍地跟侯千鳥告別,“千鳥哥哥,那張黑卡你可要保存好,經(jīng)常來酒店找我玩啊。酒店里什么都有,溫泉SPA、KTV、電競館、健身房、酒吧、電影院、樓頂還有游泳池、我們和極地高爾夫球場也有合作的。”
侯千鳥看得出小百合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讓他來酒店玩,于是他伸手摸摸小百合的頭,開玩笑地說道,“我要是再年輕個十歲,一定會為小百合癡狂的吧。”
“如果千鳥哥哥現(xiàn)在就跪下來跟我求婚的話,小百合說不定也會考慮一下的。”小百合甜甜地笑著。
“不好,差點就栽在小姑娘手里了。”侯千鳥夸張地拍拍胸口。
小百合招了招手,一輛朝海酒店的商務車緩緩停在了他們身邊,她趴在窗口跟司機交代著,“趙叔,麻煩你把我的這位朋友送回家。”
“是男朋友嗎?”趙叔笑嘻嘻地問。
“是!男!性!朋!友!”小百合睜大眼睛一字一頓。
“小公主你可不要騙我,趙叔雖然年紀大了,眼睛可還不花。”
“趙叔你敢在我哥哥們面前說這些話嗎?”
“有什么不敢的,我一把老骨頭,他們還敢對我動手嗎!”趙叔吹胡子瞪眼。
“小雷達已經(jīng)接收完畢,告狀行動即將展開!”小百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用兩根手指在頭頂組成天線。
“饒了我吧公主殿下,我現(xiàn)在就送你的男性朋友回家。”趙叔一臉哀求。
“略!”小百合吐出舌頭,用食指翻開眼皮做著鬼臉。她給侯千鳥打開車門,侯千鳥坐進去后她又關上車門。她敲敲車窗,侯千鳥搖下車窗,“一定要來酒店找我玩啊,千鳥哥哥。”
侯千鳥點點頭,趙叔就出發(fā)了。過了很遠,侯千鳥回頭看過去,小百合還站在酒店門口不停地揮手。他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兩個袋子,一個裝的是熨好的裙子,一個裝的是他的午飯。
“年輕真是好呀!”趙叔在前面感嘆著。
“對呀,年輕真好呀,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看著就讓人高興。”侯千鳥附和著。
“我說的是你們倆呀!”
“我?我可不年輕了。”侯千鳥愣了一下。
“害,你還不年輕?現(xiàn)在的小年輕都喜歡裝老成。”趙叔忿忿道,“你瞅瞅我這腦袋,”趙叔指了指他的謝頂頭,“這才叫不年輕,你那頭發(fā)長得跟海帶一樣。”
侯千鳥無語了,又不是所有人上了年紀都會謝頂。
趙叔看他不說話,又接著往下說,“小公主漂亮吧?”
“漂亮啊,我這輩子就見過兩個這么好看的姑娘。”侯千鳥點點頭。
“第一個是你的初戀吧?”趙叔八婆得不行。
“趙叔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會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趙叔又指了指他的謝頂頭,“年紀大的人見得多聽的也多想得更多,你們這種小年輕心里想什么,我們大概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侯千鳥想著趙叔這樣一條謝頂?shù)睦匣紫x在自己的肚子里左右扭動,覺得場面有點辣眼睛。
“不追一下小公主試試嗎?”
“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怎么能去禍害人家小姑娘。”侯千鳥搖搖頭。
“你的孩子在打醬油了嗎?”
侯千鳥搖搖頭。
“你的老婆還沒懷孕?”
侯千鳥又搖搖頭。
“不孕不育啊,你這挺麻煩的。”趙叔嘆了口氣。
侯千鳥再次無語了,“趙叔我不是不孕不育,我是沒老婆,也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男人!”
“那你為什么不去追小公主?你腦子有坑?還是你喜歡男人?”
“那我問趙叔一個問題,我,為什么要去追小百合?”
“你不是說她漂亮嗎?”
“漂亮就要去追嗎?那我應該去好萊塢追,那里遍地都是天使臉龐魔鬼身材。”
“可是好萊塢的明星你追不上呀。”趙叔一語中的。
“所以我就應該去追小公主嗎?這是什么邏輯?”
“聽叔一句話,叔這輩子看姑娘沒有看走眼過一次。小公主是喜歡你的,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被她稱作男性朋友的人,你看她替你開車門關車門的動作,那是公主該做的活嗎?不是,可她還是替你做了,車開了老遠還在那揮手呢。”
“就算趙叔你猜對了那又怎么樣?小公主喜歡我,我就要也喜歡她嗎?”侯千鳥反駁著。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呀,你還在想著初戀?”趙叔嘖嘖嘴。
“我不知道,只知道經(jīng)常會想到她。”
“那你就去找她唄。”
“找不到的,她很多年前就死了。她死得很痛苦,但還是笑著跟我說很幸福。”
“所以你就硬撐了這么多年?再接著撐下去,你打算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去追小公主,我這種窮屌絲是配不上她的。”
“要不要聽聽叔的過去?”這個年輕人陷得太深了,趙叔想要拉他一把。“叔年輕的時候也算是朝海的美男子,人長得也高,附近的小姑娘都喜歡我,叔當時打扮得也非常非主流,金色的燙染長發(fā),你那耳釘鼻環(huán)也是我當時玩剩下的,還在胳膊上文了兩只夜叉。”
“追隨我的女孩成群結隊地跟著我,我和她們每個人都有一段驚世駭俗的戀愛,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如果我像你一樣的話,那就該孤獨地過上好幾輩子才行。后來我遇到了最后一個姑娘,她不太會打扮,不像之前那些女孩們會畫美艷的妝,她只會把頭發(fā)隨意束在腦后,清風白月得像是桂林千年前的石頭,不加雕刻又勝過任何雕刻。我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喜歡我,我是個小混混,她卻純凈得像是雪山上的蓮花。這是我最后一次談戀愛,后來她成了我老婆。我剪了長發(fā),去了耳釘鼻環(huán),用長袖遮住文身。而現(xiàn)在,我可以確定,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
趙叔點了根煙,也給侯千鳥點了一根,車廂里變得云霧繚繞。“小伙子,你的初戀已經(jīng)死了,如果她還活著,那趙叔還會支持你去找她。可是她已經(jīng)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只剩下讓人傷心的回憶。而這些傷心的回憶恰恰是最沒用處的,它們不能讓她死而復生,只能讓你日復一日的痛苦與孤獨。”
“世界其實很大很大呀,我們往往終其一生只在其中很小很小的一塊兒地方生活。在這塊小地方愛而不得的人,不值得一輩子去傷感去封閉,因為人生真的太短暫了。佛說人生只在須臾間,一須臾就是48分鐘,你現(xiàn)在還有多少分鐘可以浪費在虛無的回憶上呢?換個新的小地方吧,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正有一個人等著你,她會結束你的痛苦,掙斷你的枷鎖,帶你在嶄新的世界里幸福地活下去。”
“這么好的小公主喜歡著你,黃昏的時候你們在朝海的窗邊一起飲茶,暮云四起海天一線,晚風吹動著她不小心散落的碎發(fā),她抬起頭盈盈地對你笑著,你會愛上她的。如果這次不行那還有別的地方或者時刻,她是那樣的美好,總有一刻你會愛上她。不是嗎?”
侯千鳥琢磨著趙叔的話,他也覺得如果每天都陪著小百合,總會在某個時刻愛上她的。朝海的公主那么美好,所有的男人都該為她心動。但他還是抗拒著,在他心里藏有一個他深愛著的女人,他不想有新的人住進去打擾她。
“趙叔你說得真好,像是情感節(jié)目的專家。”
“前面就有一家花店,浪漫的紅玫瑰兩百塊錢一束,你去買過來,我開著一百碼的速度帶你回去見小公主。”趙叔說著就要在路邊停車。
“不了。”侯千鳥笑著搖搖頭,“趙叔你說得確實好,但都是一些我不太想聽的話。”
“你真是個倔驢!”趙叔生氣地踩下油門,也不再跟他講話了。
很快車就停在了弄巷口,“謝謝趙叔。”侯千鳥關上車門前說。
弄巷里沒有陽光直射,顯得有些陰郁。
趙叔坐在車里目送他離去,他一手拎一個袋子,低著頭,松松垮垮的像是沒什么力氣,褲子上的吊環(huán)撞擊著,聲音在狹長的弄巷里傳遞。
“傷得這么深嗎?”趙叔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發(fā)動車輛回酒店去了。
這世上有很多不同的人,有的人心很大,里面可以住下很多人;有的人心很小,里面只能住下一個人;有的人心被傷過,他就把整個人都封起來了,然后再也沒有人能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