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鏡屋詭影

荊州鼎的鼎足陷入蘇硯公寓的木地板。

當傳送陣光芒消散時，蘇硯正站在自家客廳中央。茶幾上的拿鐵還在冒熱氣，筆記本電腦屏幕定格著他穿越前最后瀏覽的三星堆考古直播。而此刻，荊州鼎的三足分別踏碎了電視柜、懶人沙發和Switch游戲機。

“空間折疊開始了?！皳u光長老的桃花印在吊燈下泛著冷光，她劍尖挑開冰箱門，冷藏室里懸浮著九枚青銅編鐘——正是曾侯乙墓出土的甬鐘形制，鐘體內卻流轉著星云。

蘇硯按住隱隱作痛的鳳凰紋尾翎：“這些是...“

“你的記憶錨點實體化。“掌教用玉鉞劃開微波爐，爐腔內壁刻滿敦煌星圖，“每個現代器物都對應一件上古禮器?！?

廚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蘇硯沖過去時，看見母親去年燒制的青花瓷碗碎了一地，而裂縫中涌出的不是瓷片，而是金沙遺址出土的金箔太陽神鳥。洗碗機正在吞吐青銅觥，水龍頭流出的液體泛著曾侯乙尊盤的錯金紋。

“蘇硯！接住這個！“紅衣女子的聲音從空調出風口傳出，越王勾踐劍破開濾網飛射而來。蘇硯接劍的瞬間，電視機突然自動開機，新聞頻道正在報道荊州鼎失蹤事件——鏡頭里考古隊長手持的洛陽鏟，此刻正插在蘇硯書房的《殷周金文集成》上。

搖光突然甩出綢緞纏住蘇硯腰際：“低頭！“天花板吊燈化作青銅神樹砸下，九只金烏從燈罩飛出，喙部噴射的火焰竟帶著二里頭文化陶器上的龍紋。蘇硯揮劍斬斷三只金烏，鳥尸墜地變成他在博物館修復過的綠松石銅牌飾。

“衣柜！“掌教突然喝道。蘇硯拉開柜門，里面懸掛的不是襯衫，而是馬王堆辛追夫人墓的素紗禪衣。衣襟紋樣在接觸到鳳凰紋時突變，浮現出他在老官山漢墓發現的經絡漆人圖案。

衛生間傳來沖水聲。蘇硯踹開門時，馬桶正在消融成青銅冰鑒，而浴鏡里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著十二章紋冕服的古代司命。鏡中人突然伸手扣住蘇硯手腕，額間九轉輪回印發出刺痛：“你篡改了時間線！“

鳳凰紋第三尾翎突然灼燒，蘇硯揮劍斬裂鏡面。無數碎片映出不同時空的自己：2017年在良渚古城墻取樣的實習生、2021年修復?；韬钣裾淼募脊?、還有此刻被困在青銅門內的血色身影...

“小心量子潮汐！“紅衣女子從破碎的鏡中躍出，將蘇硯撲倒在地。原先站立處的木地板突然坍縮，露出下方懸浮的驪山陵沙盤模型。兵馬俑軍陣正在穿透沙盤，陶土手臂已抓住蘇硯腳踝。

搖光長老的桃花劍陣絞碎三具陶俑，殘軀卻化作青銅齒輪重組。掌教玉鉞插入沙盤，驪山地形突變阿房宮星圖，但陶俑眼中射出的激光正在腐蝕星軌。蘇硯懷中的青銅匣突然飛出，北斗凹槽吸附住天花板的吊燈殘骸——那竟是微型渾天儀！

星圖投射在四面墻壁，蘇硯公寓頓時變成紫微垣投影室。電視機里的新聞主播突然轉頭，露出青銅縱目面具的臉：“檢測到非法時空跳躍，執行抹殺程序?！八屑译娡瑫r射出紅光，在虛空交織成他在實驗室見過的激光測繪網。

紅衣女子拽著蘇硯滾進荊州鼎：“跳鼎！“鼎內翻涌的不再是水銀，而是他修復過的敦煌遺書《全天星圖》。星宿連線突然實體化，將兩人拽入銀河漩渦。蘇硯在眩暈中瞥見青銅匣自動翻頁，匣面浮現出未來三日的《考古日報》頭條：

“震驚！漢墓驚現智能機器人，疑似穿越者遺留“

當蘇硯墜落在驪山陵墓道時，手中緊攥的越王劍已變成考古手鏟。前方耳室透出微光，他爬過盜洞時渾身血液凝固——身穿現代防護服的自己，正背對著他清理青銅冰鑒！

“那是昨天的你?！凹t衣女子聲音從墓壁傳出，“快拿走冰鑒里的玉琮！“

蘇硯屏息靠近，聽見“自己“正在對記錄儀說話：“2023年9月25日，驪山陵西側耳室發現刻有現代數字的玉琮...“他猛然奪過玉琮，琮面的“4316“正是此刻的章節字數！

量子漣漪瞬間擴散，整個耳室開始像素化。防護服蘇硯轉身時，面部變成青銅神樹紋樣的馬賽克。紅衣女子破壁而出，越王劍刺穿數據流：“快用玉琮啟動荊州鼎！“

蘇硯將玉琮按向胸口鳳凰紋，墓室突然翻轉成太虛門祭壇。荊州鼎倒懸在穹頂，鼎耳虎紋正在吞噬青銅匣。掌教咳血維持著傳送陣，搖光長老的桃花印已黯淡無光：“時空錨點要崩塌了！“

青銅匣突然吸入玉琮，北斗凹槽迸發強光。蘇硯公寓的每個物品都投射出對應文物：牙刷化作骨笛、充電器變成青銅弩機、連床頭合影都重組為宴樂漁獵攻戰紋壺。紅衣女子在光雨中逐漸透明：“記住，九鼎是...“

公寓轟然坍縮成奇點，蘇硯在虛空墜落時抓住青銅匣。匣內飄出母親燒制的青花瓷片，瓷面浮現出血色甲骨文——正是他出生時醫院出具的《新生兒記錄》！

當強光消退時，蘇硯跪在太虛門觀星臺。荊州鼎完好無損地懸浮空中，鼎腹浮現新刻的銘文：“制器者蘇，承天受命?！岸呐Ｗ醒澘诖?，多出一枚帶電子屏的秦半兩銅錢，屏幕顯示：

“量子糾纏度71%，時空校準剩余23小時“

搖光長老拭去嘴角血跡：“你帶回了荊州鼎，但驪山陵的錨點...“她突然頓住，蘇硯鎖骨處的鳳凰紋第三尾翎正在吞噬星光——那形態與他母親設計的青花瓷紋別無二致。

掌教凝視著銅錢電子屏：“明日此時，所有錨點將重置?！八胥X劈開空間裂縫，“該去見見那位在時間線里等了你三千年的...“

裂縫中傳出的機械運轉聲，與兵馬俑體內的量子引擎轟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