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冀鼎兵禍

冀州鼎的虎形鼎耳正在滲出現代瀝青。

我蹲在青銅鼎前，指尖拂過鼎腹浮現的“2023.9.18“字樣。這是我在現代參與冀州鼎移交儀式的日期，此刻卻在鼎身商周饕餮紋間閃爍，如同嵌在青銅器上的LED顯示屏。

“三日前鼎內開始傳出金戈聲。“天璣峰主祭出渾天儀，光幕中浮現的影像讓我汗毛倒豎——鼎內懸浮著秦始皇陵的青銅水銀江河，而兵馬俑軍陣正在水銀河畔集結！

掌教的玉鉞突然發出蜂鳴，鼎耳虎紋睜開黃金瞳：“時空錨點錯位，他們要來了。“話音未落，整個天璣峰劇烈震顫，青銅鼎射出的光柱直沖云霄，在夜幕撕開血色裂隙。

“結二十八宿陣！“搖光長老的桃花印照亮半邊天空。太虛門弟子剛掐訣起陣，血色裂隙中突然降下黑雨。雨滴在觸地瞬間化作陶俑碎片，轉瞬拼合成完整的兵馬俑軍陣——他們手中的青銅鈹泛著幽綠，與我修復的秦陵百戲俑兵器如出一轍。

最前方的將軍俑突然抬頭，陶土面孔裂開，露出我在海昏侯墓見過的錯金青銅編鐘紋路：“奉始皇命，誅殺逆時者！“他揮動青銅鈹的瞬間，身后三千陶俑眼窩亮起星火，戰車碾過之處地磚盡數沙化。

“這是仙秦的時光戍衛！“掌教揮鉞斬斷三駕戰車，玉鉞上的星圖卻被陶俑血液腐蝕，“他們認定你是擾亂時空的變量！“

我翻身躍上冀州鼎，鼎內翻涌的水銀河倒映出詭異畫面：現代秦始皇陵考古現場，我的同事正在用全站儀掃描兵馬俑，而儀器紅光掃過的陶俑眼睛，正對應著此刻攻山的秦俑眼中星火！

將軍俑的青銅鈹突然射出一道激光，這根本不屬于秦代的科技！搖光長老的綢緞被灼穿三個孔洞，我懷中的青銅匣自動展開，北斗星圖在虛空拼成光盾。激光折射到鼎耳虎紋的瞬間，冀州鼎突然傳出編鐘鳴響——正是海昏侯墓出土的“金石遺音“！

虎紋黃金瞳射出兩道銘文，在空中拼成我修復過的里耶秦簡：“御史大夫臣斯昧死言，時空道標已現于冀...“將軍俑突然暴怒，青銅鈹擲出雷霆萬鈞之勢。我本能地念出秦簡破譯口訣：“星分軫翼，地接衡廬！“

冀州鼎應聲傾斜，鼎內水銀河倒卷成幕。兵馬俑軍陣在接觸到水銀的瞬間停滯，陶土表面浮現出我在顯微鏡下見過的彩色漆層紋樣。將軍俑的面甲突然彈開，露出機械齒輪構造的顱骨——那精密程度遠超戰國尸子機關術！

“小心量子糾纏！“紅衣女子從鼎內水銀幕中躍出，越王劍斬斷將軍俑右臂。斷肢齒輪間迸發的電火花，竟與我在實驗室見過的粒子加速器放電紋路完全相同。

掌教突然祭出玉鉞插入鼎腹，饕餮紋路游出鼎身，化作青銅巨獸吞噬半片軍陣。天璣峰主趁機啟動渾天儀，二十八宿星光凝成牢籠。將軍俑卻露出詭異笑容，胸甲彈開露出微型日晷，晷針在月光下投射出甲骨文字：

“丙申卜，焚巫尪以止時空裂隙——蘇硯“

這是我穿越前破譯的殷墟卜辭原文！紅衣女子突然拽著我跳入冀州鼎：“快切斷錨點！“水銀河淹沒頭頂的瞬間，我聽見搖光長老的桃花劍陣破碎的脆響。

水銀深處懸浮著十二金人虛影，他們手中的量天尺刻滿西安交大漢墓星圖。紅衣女子劍尖挑破金人胸腔，掉出的不是心臟，而是我在國家博物館見過的渾天儀部件！

“用青銅匣重構時間線！“她撕開肩頭紅衣，鎖骨處的鳳凰紋身展翅飛出。我打開青銅匣的瞬間，北斗凹槽自動吸附金人體內的渾天儀部件。星圖光幕在眼前展開，浮現出兩條糾纏的時間線：

公元2023年，我在冀州鼎移交儀式上暈倒的瞬間；

仙俠歷天樞三百二十七年，冀州鼎首次出現現代紀年。

當我把兩條時間線的光點重合時，十二金人突然齊誦《甘石星經》。紅衣女子噴出鮮血，她的鳳凰紋身開始吞噬青銅匣星輝：“快選！抹殺現代的自己，還是湮滅仙俠時空！“

記憶碎片突然涌入：考古現場的我手握洛陽鏟，鏟尖沾著與冀州鼎相同的青銅銹；病床前的心電監護儀顯示穿越當天的日期；還有紅衣女子在冰川上刻字時，她鎖骨鳳凰紋缺失的第三根尾翎...

我猛然抓住鳳凰尾翎缺失處：“你是我修復過的越王劍紋飾！“青銅匣星圖應聲炸裂，十二金人化作秦半兩銅錢散落。紅衣女子身形虛化前，將越王劍刺入自己胸膛：“記住，九鼎是...“

水銀河突然倒流，我渾身濕透地跌出冀州鼎。天璣峰遍地狼藉，兵馬俑軍陣盡數化作陶土殘片。掌教的玉鉞插在將軍俑胸口，俑體內部露出微型粒子對撞機般的精密結構，齒輪間卡著半片我在現代使用的考古刷。

搖光長老拾起將軍俑的青銅鈹，刃面映出她額間破碎的桃花印：“仙秦的時光戍衛帶著未來科技，看來時空崩塌比預計更快。“她突然用鈹尖挑開我衣領，鎖骨處不知何時浮現出鳳凰紋的第三根尾翎。

天璣峰主撿起渾天儀碎片，瞳孔突然收縮：“荊州鼎也出現異常！“碎片投影出的星圖中，荊州鼎所在地正浮現出我穿越前的公寓三維坐標。

掌教拔出玉鉞，刃面殘留的陶俑血液突然凝聚成小篆：“驪山陵開，紫薇星黯。“這八字預言正與我在岳麓書院見過的秦簡殘片吻合，而那枚殘簡的碳十四檢測顯示...它來自未來三千年后。

冀州鼎突然發出裂帛之音，鼎耳虎紋吐出半卷未燒盡的楚帛書。我展開焦黑的殘片，上面楚國鳥蟲篆記載的內容，竟是我在穿越前夜寫的考古日記：

“9月15日，三星堆新出土青銅神壇，其結構疑似現代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