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院的青瓦蒸騰著新茶香,溫覺明用納米刷清理民國信封上的火漆印。激光掃描儀突然嗡鳴,泛黃信箋顯出血漬般的暗紋——竟是周敘言祖父的手跡:“見字如晤,與卿授業三載,終負廣陵琴約。”
窗外AI喜鵲唱著算法生成的《鳳求凰》,她想起昨夜修復的2030版全息婚禮錄像。周敘言無名指的戒痕清晰可辨,與他當年按在她聲帶位置的溫度驚人相似。【2012·冬至】
琴房的暖氣片嘶嘶作響。周敘言裹著灰呢大衣講解《溪山琴況》,袖口露出的繃帶浸著淡紅。“這是舊傷。“他避開溫覺明探究的目光,“小時候練琴太急,被徵弦割的。”
溫覺明忽然攥住他手腕,繃帶散落時露出腕間紋身——五線譜上的休止符,墨色里摻著金粉。周敘言猛地抽回手,碰翻的茶湯在《神奇秘譜》上洇出江潮形狀。
那夜她偷翻教師檔案,在家庭關系欄看見刺目的”父:周律,1999年長江沉船事故失蹤”。【聲紋繭】
骨笛在超聲波清洗機里震顫出G調,溫覺明戴上增強現實眼鏡。2035年的婚禮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周敘言胸前的懷表鏈折射出奇異紫光——正是她修復的民國懷表編號。
“溫老師,有您的同城急件。“無人機投下檀木匣,民國信封上的火漆印與早晨修復的完全一致。智能鑒定儀顯示墨跡年份:2012年12月21日,瑪雅預言的世界末日。
展開信紙剎那,骨笛突然奏響《胡笳十八拍》,周敘言的字跡在納米纖維紙上逐幀浮現:
「覺明,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成他人之『周老師』。祖父留下的骨笛本是雙生,另一支在…」【2019·驚蟄】
婚禮直播信號中斷時,溫覺明正調試聲紋修復儀。全息屏幕突然跳轉加密頻道,穿著新郎禮服的周敘言在虛空中凝視她:“來江心洲12號倉庫,帶著兩支骨笛。”
智能眼鏡顯示倒計時:23:59:59。她摸著鎖骨下微凸的疤痕,那里有次世代納米紋身——周敘言當年留下的聲波圖譜,此刻正隨心跳頻率泛著幽藍。【徵弦燼】
倉庫鐵門銹蝕如血。周敘言的白西裝染著機油,腳邊是炸毀的婚慶無人機殘骸。“他們要的是周家聲學秘檔。“他扯開領結露出鎖骨紋身,竟是溫覺明的聲帶結構圖,“當年沉船的不是父親,是被滅口的聲紋破譯者。”
骨笛相觸時迸發戰國編鐘之音,全息投影重現1999年長江之夜:少年周敘言縮在貨艙,看著父親將兩支骨笛拋入江濤。二十六年后的月光下,他們終于看清笛身銘文——“不悔”與”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