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飄著淡淡的藍山香氣，混合著烘焙的溫暖氣息，縈繞在空氣中。林夏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發(fā)抖，指尖冰涼，仿佛所有的溫度都被抽離。她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倒影，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此刻卻顯得格外蒼白，像是被歲月打磨得失去了血色。

七年了。

她從未想過會在這里遇見程時。那個曾經(jīng)在她生命中留下最深印記的人，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眼前，像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她的心跳得厲害，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試圖從冰冷的瓷器中汲取一絲平靜。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斑駁的樹影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林夏記得，程時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他說這樣的光影讓她看起來像一幅油畫。那時的他們，總愛在這樣的午后，躲在這家咖啡廳的角落，分享一杯焦糖瑪奇朵。她會把奶油輕輕抹在他的鼻尖，而他則會假裝生氣，卻在她笑得前仰后合時，偷偷吻去她嘴角的甜蜜。

“好久不見。”

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林夏猛地抬頭，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程時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愈發(fā)挺拔。他的輪廓比記憶中更加鋒利，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卻依然帶著那股令人心悸的清冷氣質(zhì)。陽光從他身后灑進來，給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像是從時光深處走來的幻影。

林夏感覺呼吸一滯，手中的咖啡杯差點脫手。她強迫自己露出職業(yè)化的微笑，聲音卻有些發(fā)緊：“程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

程時在她對面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這個動作讓林夏心頭一顫，那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這么多年過去，竟一點都沒變。他的手腕上依然戴著那塊老舊的機械表，表盤上的劃痕清晰可見——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她不小心摔在地上留下的痕跡。她記得當時自己急得快要哭出來，而他卻笑著說：“沒關系，這是你留給我的印記。”

“聽說你回國了。”程時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在M&G做市場總監(jiān)？”

林夏握緊了咖啡杯，指尖微微發(fā)白。她當然知道程時現(xiàn)在是程氏集團的掌舵人，但她沒想到他會如此清楚自己的動向。杯中的咖啡蕩起細微的漣漪，就像她此刻的心緒。她想起自己剛到美國時的日子，每天工作到深夜，回到空蕩蕩的公寓，看著窗外的霓虹發(fā)呆。那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程時，想起他說要帶她去看遍世界每一個角落的承諾。那些承諾，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飄得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記憶的盡頭。

“是。”她簡短地回答，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的手上。那雙手依然修長有力，指節(jié)分明，只是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鉑金戒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程時站在雨中，渾身濕透卻固執(zhí)地不肯離開。那時的她，心碎得幾乎無法呼吸，卻還是轉(zhuǎn)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服務生端來一杯美式咖啡，程時接過，卻沒有喝。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林夏臉上，仿佛在尋找什么。林夏感覺臉頰發(fā)燙，低頭攪動著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她記得程時以前最討厭美式咖啡，說苦得像中藥，可現(xiàn)在他卻點了一杯。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這些年來的改變，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讀懂他眼中的情緒。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卷起幾片梧桐葉拍打在玻璃上。林夏想起七年前的那個雨夜，程時站在雨中，渾身濕透卻固執(zhí)地不肯離開。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太倔強。她記得自己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背影在雨中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夜色中。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留在了那個雨夜，另一半隨著她遠走他鄉(xiāng)。

“這些年……”程時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過得好嗎？”

林夏感覺喉嚨發(fā)緊，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自己剛到美國時的日子，每天工作到深夜，回到空蕩蕩的公寓，看著窗外的霓虹發(fā)呆。那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程時，想起他說要帶她去看遍世界每一個角落的承諾。那些承諾，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飄得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記憶的盡頭。

“很好。”她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幾乎要被咖啡廳的音樂淹沒，“程總呢？”

程時沒有立即回答。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林夏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幾歲。她想起以前總愛數(shù)他的睫毛，說他像個女孩子。那時的他，總是無奈地笑著，任由她胡鬧。

“我一直在找你。”他突然說。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咖啡勺“叮”的一聲碰到杯壁。她感覺胸口發(fā)悶，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她感覺眼眶有些發(fā)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

“找我？”她強裝鎮(zhèn)定，聲音卻有些發(fā)抖，“程總說笑了，以您現(xiàn)在的身份，想找一個人還不容易？”

程時轉(zhuǎn)過頭，目光灼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咖啡廳里放著輕柔的爵士樂，林夏卻覺得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她低頭看了眼手表，表盤上的指針仿佛被拉長了，走得格外緩慢：“抱歉，我還有個會議……”

“晚上一起吃飯。”程時打斷她的話，語氣不容置疑，“七點，我來接你。”

這不是詢問，而是陳述。依然是那個霸道得不容拒絕的程時。林夏想起以前他總是這樣，不容分說地安排好一切，卻總能給她驚喜。她站起身，感覺雙腿有些發(fā)軟：“程總，我想我們……”

“林夏。”程時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七年了，你還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林夏從未聽過的脆弱。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個少年，在雨中紅著眼睛說“別走”。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她感覺眼眶有些發(fā)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

“好。”她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走出咖啡廳時，林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林總，程氏集團的合作方案已經(jīng)發(fā)到您郵箱了。”

她這才想起，下周就是M&G和程氏集團的合作洽談會。而程時，就是對方的總負責人。

命運總是喜歡開這樣的玩笑。七年前他們因為誤會分開，七年后卻要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重逢。

林夏站在陽光下，感覺眼睛有些發(fā)澀。她不知道這次重逢是命運的饋贈還是懲罰，但她清楚，有些故事，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輕易結束。

街角的梧桐樹下，程時倚在車邊，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抬手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這枚戒指，他戴了七年，卻從未屬于過任何人。

風起，卷起一地落葉。程時抬頭看著飄落的梧桐葉，想起林夏曾經(jīng)說過，她最喜歡秋天的巴黎。也許，是時候帶她去兌現(xiàn)那個遲到了七年的承諾了。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取消今晚和蘇小姐的晚餐。對，就說我突然有事。”

掛斷電話，程時看著手機屏保上那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七年前在圖書館偷拍的林夏，她正專注地看著書，陽光灑在她的側(cè)臉上，美得不可思議。

“這一次，”他輕聲說，目光堅定而溫柔，“我不會再讓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