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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危險的遭遇

呼嘯的北風(fēng)卷著雪粒子砸在臉上,張若蘭把羊毛圍巾又往上扯了扯,裸露的睫毛早已凝滿冰霜。流放隊伍的三十輛木輪囚車在雪原上碾出深痕,押解官揮鞭抽打落在后邊的犯人,皮肉撞擊聲混著蒙古馬的響鼻,讓她想起穿越前在屠宰場聽到的動靜。

“蘭姑娘,喝口熱湯吧。“

同車的劉嬤嬤遞來陶碗,黢黑的指甲縫里還沾著前日煮馬肉的血漬。張若蘭剛要接過,忽然瞥見湯面漂浮的碎骨——那形狀分明是人的指節(jié)。

馬鞭破空聲驟然逼近,她本能地偏頭躲閃,碗盞砸在囚車木柵上迸裂成片。“賤婢還敢挑食!“押解官布滿凍瘡的臉擠進縫隙,濃重的羊膻味噴在她耳畔,“等到了烏里雅蘇臺,第一個把你賞給守軍當(dāng)暖腳奴......“

暴風(fēng)雪來得毫無征兆。

前一刻還灰蒙蒙的天穹突然塌陷,雪浪如同千萬匹脫韁的白馬從地平線奔涌而來。張若蘭死死抓住囚車底板,指甲在松木上摳出五道血痕。狂風(fēng)撕扯著枷鎖碰撞聲、馬匹驚嘶聲,還有誰的頭顱撞在巖石上的悶響。等能睜開眼時,天地間只剩刺目的白。

她摸到腰間玉佩在發(fā)燙。

三日前偷藏的匕首此刻割斷腳鐐,張若蘭踉蹌著爬出被積雪掩埋的囚車。五步外有具蒙古兵的尸體,彎刀還插在狼皮襖領(lǐng)口,凝結(jié)的血冰晶在月光下泛著藍。她掰開僵直的手指取下刀鞘,忽然聽見雪堆下傳來微弱的嗚咽。

扒開半人高的積雪,竟是豐紳殷德的貼身侍衛(wèi)阿穆魯。這個總愛用蒙語哼長調(diào)的漢子,此刻胸腔插著半截車轅,暗紅的血順著貂毛大氅滲進雪地。“...格格...快逃...“他喉頭滾動著血沫,染紅掌心里攥著的鎏金鼻煙壺,“往東...三十里...有敖包...“

鼻煙壺內(nèi)壁用滿文刻著“粘桿處“的印記。

張若蘭攥著信物在暴雪中跋涉,靴筒里灌滿的雪化成冰水,每一步都像踩著刀尖。玉佩的溫度透過衣料灼烤肌膚,恍惚間她望見紫禁城的朱墻——那是穿越前在故宮拍寫真時的場景。攝影師舉著反光板喊:“李小姐再往左些,您背后可是和珅當(dāng)年藏寶的夾壁墻......“

狼嚎聲撕碎幻覺。

幽綠的光點在雪幕中若隱若現(xiàn),她握緊彎刀貼住背風(fēng)處的巖石。頭狼的獠牙幾乎擦過她揚起的長發(fā),刀刃刺入狼腹的剎那,溫?zé)岬难獓姙R在睫毛上。第二匹狼趁機咬住她左肩,劇痛中玉佩突然迸發(fā)強光,時空仿佛被無形的手揉皺——她看見另一個自己正躺在ICU病房,心電監(jiān)護儀的波紋逐漸拉直。

“我不能死在這里!“

刀刃狠狠扎進狼眼,畜生吃痛松口的瞬間,張若蘭掏出土默特部送的燧石砸向巖壁。火星點燃狼毛的焦臭味里,她舉著火把逼退狼群,跌跌撞撞撲進廢棄的敖包。石堆中央的經(jīng)幡早已褪色,卻仍掛著成吉思汗時代的青銅狼頭符。

玉佩突然劇烈震動。

她循著感應(yīng)扒開經(jīng)幡后的碎石,露出半截鑲貝母的紫檀匣。匣內(nèi)羊皮卷記載著令人膽寒的秘辛:“嘉慶四年正月,粘桿處第七衛(wèi)奉旨誅殺鈕祜祿氏余黨于烏里雅蘇臺...“而卷末血字赫然是豐紳殷德筆跡:“蘭卿,速毀此卷!“

狼嚎聲再次逼近,這次還夾雜著馬蹄踏雪聲。張若蘭將羊皮卷塞進袍襟,用最后的氣力爬上敖包頂端。風(fēng)雪暫歇的夜空下,她望見東南方有火把長龍蜿蜒——那是本該在三日前就抵達的蒙古接應(yīng)使團。

玉佩突然龜裂出細紋,時空重疊的眩暈感再度襲來。恍惚間她聽見兩個聲音在耳邊撕扯,一個是豐紳殷德在吟誦納蘭詞:“風(fēng)一更,雪一更...“另一個竟是現(xiàn)代導(dǎo)游的電子喇叭:“各位游客,這里就是和珅之子流放地遺址......“

彎刀狠狠劃過掌心,鮮血浸潤玉佩的剎那,現(xiàn)實重新凝固。張若蘭將火把拋向敖包頂端的狼頭符,青銅與火焰碰撞出詭異的藍光。追擊者被這異象驚得勒住馬匹,她趁機滾下山坡,墜入冰封的色楞格河裂隙。

黑暗中有溫暖的手托住她后頸。

“抓住北斗星。“少年時代的豐紳殷德在幻覺中出現(xiàn),握著她的手在星圖上描摹,“阿瑪說迷路時就找勺子柄的方向...“瀕死的軀體突然涌起熱流,她順著冰層下的暗流漂出十里,再睜眼時已躺在蒙古包的氈毯上。

額吉用熱馬奶擦拭她凍僵的指尖,古老的祝禱詞混著銅鈴輕響:“長生天收走你的劫難,黑狼神賜予你第二次生命...“張若蘭望著穹頂?shù)母裆;y樣,突然發(fā)現(xiàn)玉佩的裂痕正滲出絲絲金線,如同命運的經(jīng)緯悄然重組。

夜色如墨,鵝毛大雪簌簌墜落在潭柘寺的琉璃瓦上。張若蘭裹緊褙子縮在藏經(jīng)閣的梁柱后,喉間泛著鐵銹味的血沫——方才翻墻時被侍衛(wèi)射中的箭傷正滲出暗紅,在月白緞面上洇出一朵猙獰的花。

“搜!那妖女必在附近!”墻外傳來粘桿處侍衛(wèi)的呼喝,火把的光暈透過窗紙在經(jīng)卷上晃動,仿佛地獄業(yè)火舔舐著《金剛經(jīng)》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她咬住袖口咽下呻吟,指尖死死扣住懷中染血的賬冊,那是從和珅書房暗格里竊來的鹽引私賬,墨跡間還混著錢灃臨死前咳出的血。

吱呀。

陳舊的木門忽然被推開,風(fēng)雪裹著青灰色僧袍灌進來。張若蘭攥緊發(fā)簪正要撲去,卻見那僧人反手將門栓落下,轉(zhuǎn)身時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竟是三年前在白云觀有過一面之緣的年輕道士!此刻他頭頂戒疤,手持念珠,分明已遁入空門。

“女施主莫動。”他蹲下身輕按她傷口,掌心溫度透過棉布傳來,“箭鏃帶倒刺,強拔會扯斷經(jīng)脈。”火把光影越發(fā)逼近,他忽然扯落佛龕后的幔帳將她裹住,自己則盤坐在蒲團上敲起木魚。

粘桿處侍衛(wèi)破門而入時,張若蘭透過幔帳縫隙看見為首的正是阿穆魯。那曾被她救過的密探抽出腰刀抵住僧人咽喉:“說!有沒有見過穿月白褙子的女人?”

木魚聲未停。

“阿彌陀佛。”僧人抬起眼,燭光在他睫羽上跳躍成慈悲的弧度,“施主殺氣太重,不如聽貧僧誦段《心經(jīng)》。”話音未落,他突然翻掌扣住阿穆魯手腕,袖中滑出的銀針精準(zhǔn)刺入曲池穴。阿穆魯悶哼著癱軟在地,其余侍衛(wèi)頓時騷動起來。

“都退下!”阿穆魯咬牙喝道,“這是先帝御封的慧覺大師!”

紛沓腳步聲漸遠后,慧覺掀開幔帳,從藥師佛塑像底座暗格取出藥箱。“姑娘可知,你偷的不是賬冊,而是催命符?”他蘸著雪水清理她傷口,聲音比敷在傷處的金創(chuàng)藥還涼,“和珅早將真賬替換成栽贓十五阿哥的偽證,你這般莽撞,正合了他一石二鳥的局。”

張若蘭怔住。賬冊邊緣的墨跡在燭火下泛起詭異青藍——那是和珅慣用的波斯密寫藥水,遇熱顯形。她猛然想起上月公主賞的梅花箋也有這般色澤,所以豐紳殷德才突然被派去督辦黃河工事......

“大師為何救我?”她聲音發(fā)顫。

慧覺將染血的紗布投入炭盆,火光瞬間吞噬猩紅。“三年前你贈貧道那枚碎銀,讓白云觀八十孤兒多活三日。”他解開袈裟披在她身上,腕間卻露出一道陳年刀疤,“如今貧僧還你的,是潭柘寺千年佛蔭——從密道下山,有人在銀杏古樹下備了馬車。”

五更梆子響時,張若蘭踉蹌著撲進馬車,掀簾的卻是固倫和孝公主府的老嬤嬤。馬車疾馳中,嬤嬤從食盒底層抽出封信:“公主讓老奴帶句話——蘭姑娘若真對額駙有心,就該明白,有些棋局,棄子才能活。”

信紙在顛簸中展開,借著雪光,她看清那是豐紳殷德的筆跡:“吾妻見字如晤,李侍堯舊部已控漕運,萬勿涉險。”一滴淚砸在“吾妻”二字上,暈開濃墨重彩的嘲諷。原來他早知公主派人監(jiān)視,那夜書房溫存時的耳語“信我”,原是要她當(dāng)這出雙簧戲的活靶子。

馬車突然急停。張若蘭掀簾望去,但見十里長亭外,豐紳殷德一襲玄色大氅立在雪中,手中馬鞭還滴著血——七八個粘桿處侍衛(wèi)橫尸在地。他向她伸手,眼底卻結(jié)著比夜色更深的冰。

“賬冊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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