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和珅的謀劃
- 故宮閉館日,我在清朝當寵妾
- 喬少東家
- 3744字
- 2025-03-02 18:07:51
臘月的寒風卷著細雪撲在窗欞上,張若蘭裹緊狐裘縮在耳房角落,銅手爐早已涼透。三更梆子敲過兩遍,她盯著正屋透出的昏黃燭光——豐紳殷德還在謄抄《金剛經》,為臥病的和珅祈福。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玉佩上的滿文“福裕”,白日里粘桿處侍衛的對話在耳畔回響:“……正月十五前必得結案,劉墉大人連參和珅的折子都擬好了……”她猛地起身,裙裾掃翻繡墩。
吱呀——
推開書房門的瞬間,松煙墨香混著地龍暖氣撲面而來。案頭堆著未封漆的密匣,黃綾封面赫然寫著“臣王杰謹奏”。張若蘭呼吸一滯,這不是嘉慶帝清算和珅時用的二十條大罪嗎?史書記載此折本該在乾隆駕崩后才現世!
“蘭姑娘?”
身后突然響起豐紳殷德的聲音,她慌忙將密折塞進袖袋轉身,卻撞上他狐疑的目光。燭火在他眉骨投下陰影,昔日溫潤的眸子此刻冷如寒潭:“你在我父親書房找什么?”
“我……”她瞥見案頭鎮紙壓著的《金剛經》,急中生智道:“昨日聽太醫說檀香安神,想給爺添些在墨里。”指尖探向硯臺,袖中密折卻滑落在地。
黃綾卷軸滾到豐紳殷德靴邊展開,朱批“大逆不道”四字刺得他踉蹌后退。張若蘭撲過去拽他衣擺:“爺聽我解釋!這折子是要構陷老爺的!”
“構陷?”他捏住她下巴冷笑,力道大得幾乎掐碎骨節:“王杰大人是兩朝清流,你一個侍妾倒比他懂忠奸?”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若蘭瞥見公主的翟鳥紋斗篷掠過回廊,心知這是死局。電光石火間,她抓住豐紳殷德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爺摸這心跳!若我有半句虛言,此刻早該慌了!”
掌心下的心跳平穩有力,他怔愣時已被她拽到案前。
“看第十三條‘藏匿朱批奏折’!”她蘸墨在宣紙疾書:“《大清會典》載乾隆四十三年諭旨,所有朱批必須繳回,可這折子說老爺私藏的是雍正爺批的請安折——雍正朝哪有這條規矩?”墨跡在“雍正八年”處洇開一團,豐紳殷德瞳孔驟縮。
廊下鐵甲聲漸近,張若蘭將密折扔進炭盆,火舌瞬間吞沒“二十條大罪”。她湊近他耳畔低語:“粘桿處侍衛已到院外,爺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把我交給公主,要么……”
轟!
書房門被撞開,固倫和孝公主扶著太監跨過門檻,九鳳鈿子上的東珠隨動作輕晃。她掃過炭盆殘灰,唇角浮起譏誚:“好個忠仆救主,可惜額駙書房上月才添了西洋玻璃鏡。”
張若蘭順著她目光望去,菱花鏡中赫然映出密折燃燒前的畫面。冷汗浸透中衣時,忽覺懷中玉佩發燙,恍惚看見鏡面浮現養心殿場景:嘉慶將一模一樣的密折遞給劉墉,而落款日期竟是十日后!
“公主明鑒!”她突然朝著鏡子跪下:“這折子根本不是王杰大人所寫,您細看‘臣王杰’的‘杰’字——最后一捺本該帶鉤,此折卻是直鋒出筆!”
滿室死寂中,豐紳殷德猛地抓起案頭《王杰詩集》對比,指尖在“杰”字頁劇烈顫抖。公主撫過鏡面的手頓了頓,突然揚聲道:“劉嬤嬤,把炭盆端去給崔太醫驗驗,看燒的是不是松煙墨。”
張若蘭后背瞬間繃直。清代松煙墨以徽州為上品,而王杰慣用家鄉韓城桐油墨,灰燼成分截然不同……
“慢著。”豐紳殷德橫步擋住炭盆,月白長衫被火星灼出焦痕:“既是兒子房里的東西,怎敢勞煩公主費心?”他轉身深揖到底:“今夜之事,兒子自會向阿瑪請罪。”
公主腕間翡翠鐲子磕在鏡框上,裂痕蛛網般蔓延。她盯著鏡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忽地輕笑:“好,本宮就看額駙怎么護這狐媚子。”翟鳥斗篷旋出凌厲弧線,侍衛們潮水般退去。
四更鼓響時,張若蘭癱坐在滿地狼藉中。豐紳殷德摩挲著密折灰燼,突然開口:“你怎知王杰的筆跡?”
“妾身……”她望著鏡中尚未消散的養心殿幻象,玉佩燙得心口生疼:“妾身夢見有個白胡子老頭,在碑林里教人寫字。”
他指尖撫過詩集上“韓城王仲搢”印鑒,嗤笑出聲:“倒是巧,王杰大人表字偉人,號惺園,唯獨你這夢里冒出個‘仲搢’。”見她臉色煞白,又淡淡道:“罷了,去耳房取那套《墨經》來。”
張若蘭抱著書匣折返時,忽見窗紙上映著道扭曲人影。那人左耳缺了半塊,輪廓與三日前潭柘寺外跟蹤她的刺客分毫不差。她腳步頓在門檻外,懷中《墨經》突然滑落,古籍散開的瞬間,頁間飄出張泛黃輿圖——正是春杏燒毀前用胭脂圈注的潭柘寺密道圖!
“蘭姑娘好興致。“
豐紳殷德的聲音自背后響起,驚得她險些踩碎琉璃鎮紙。他彎腰拾起輿圖,指尖在“猗玕亭“三字上頓了頓:“這圖紙該在阿瑪書房暗格里,怎的夾在宋版《墨經》中?“
燭火突然搖曳,窗紙上的影子舉起短刀。張若蘭來不及示警,豐紳殷德已旋身甩出硯臺。砰然巨響中,窗欞破開個窟窿,寒風裹著雪片灌進來,卻不見半個人影。
“爺請看這里。“她蘸著濺落的墨汁,在輿圖背面快速勾勒。現代測繪知識讓密道走向躍然紙上:潭柘寺后山的龍脈走向,竟與和珅私宅地下暗渠完全重合。最后一筆落下時,玉佩突然迸發青光,墨線如活物般蠕動,拼出個滿文“死“字。
豐紳殷德瞳孔驟縮。他猛然扯開衣襟,心口赫然有道與輿圖紋路相同的暗紅胎記:“十年前欽天監說這是'困龍紋',原來......“話音未落,公主的尖笑刺破夜色:“好個孝子賢孫!“
鎏金翟轎碾過碎雪停在階前,固倫和孝公主扶著太監下轎,九鳳鈿子上的東珠少了兩顆:“本宮倒不知,德貝勒書房藏著前明余孽的龍脈圖。“她揚起手中信箋,火漆印紋正是粘桿處專用的三足烏徽記。
張若蘭突然嗅到信紙上的沉香味——與那夜密道中吳卿憐遺留的香囊氣味相同。電光石火間,她抓起未干的墨筆在掌心疾書:“龍脈非明,實為乾隆三十八年圣駕駐蹕潭柘寺時,命章嘉活佛所布鎮國陣!“
公主的護甲僵在半空。史書記載乾隆三十八年確有密訪潭柘寺,而章嘉活佛圓寂前留下“鎮國百年“的預言,此刻被張若蘭借墨跡幻象投射在墻面——活佛手持的經幡紋路,竟與和珅書房暗格機關完全一致!
“妖言惑眾!“公主揮袖打翻燭臺。黑暗降臨的剎那,張若蘭腕間玉佩驟亮,照見豐紳殷德胎記中滲出黑血。那些蜿蜒的血線在青光中化作滿文咒語,正是嘉慶四年賜死和珅的詔書首句:“朕承皇考遺命......“
轟!
書房暗門突然洞開,和珅拄著翡翠鳩杖邁出,杖頭東珠正映著墻面的鎮國陣圖:“十公主可知,這陣眼需愛新覺羅氏血脈獻祭?“他枯指劃過豐紳殷德心口,黑血頓時化作金粉,“當年圣上選中的祭品,可不是老臣這犬子。“
雪夜驚雷炸響,張若蘭在閃電中看清和珅衣擺的龍紋——竟是四爪金蟒!史書未載的秘辛在此刻撕裂:這位巨貪權臣,原是雍正帝留給乾隆的鎮國守陣人。
臘月十七的雪粒子敲在琉璃瓦上,張若蘭跪在抄手游廊拐角處,指尖死死摳住那串剛拾到的東珠手串。冰涼的珠子硌得掌心生疼,卻比不過她心頭寒意——這分明是前日公主訓斥和珅時,摔碎的那串御賜之物。
“蘭姑娘倒是好興致。”
陰鷙的嗓音驚得她猛然抬頭,和珅裹著玄狐大氅立在月洞門下,身后跟著個戴瓜皮帽的賬房先生。那人手中賬冊封皮泛著古怪的靛藍色,正是她上個月在書房暗格里見過的鹽引密賬。
“奴婢給中堂請安。”她將手串藏進袖袋的動作被大氅下擺掃過的寒風打斷,一顆東珠滾落雪地。
和珅靴尖碾過那顆拇指大的珠子,裂紋如蛛網在瑩白表面綻開:“聽聞你近日總往德兒書房送枇杷露?”他俯身時,翡翠扳指擦過她發間銀簪,“我這兒子自幼體弱,倒是勞你費心。”
張若蘭嗅到扳指上淡淡的硝石味。那是軍機處加急文書火漆的氣息,昨日剛見過同樣的痕跡出現在豐紳殷德帶回的黃河汛報上。她忽然想起《清史稿》里那句“和珅掌樞要,政令夜達”,后頸瞬間沁出冷汗。
“奴婢惶恐,不過是按公主吩咐......”
“公主?”和珅輕笑一聲,突然拽起她腕子。袖中手串嘩啦啦散落,十二顆東珠在雪地上映出森冷的光,“私藏逾制貢品,按大清律該當何罪?”
賬房先生適時遞上紙筆,狼毫筆桿刻著戶部官窯的標記。張若蘭盯著灑金宣紙上未干的墨跡——竟是豐紳殷德三日前呈給嘉慶的《請查河工疏》草稿。她終于明白為何昨夜見到德兒在書房燒信,灰燼里隱約有“克扣工銀”四字。
“聽聞你老家在通州?”和珅突然轉了話頭,指尖劃過宣紙上“漕運”二字,“今晨有批紅貨要走水路,倒是缺個識文斷字的押運。”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來,張若蘭看見游廊盡頭閃過杏黃衣角。那是公主身邊大丫鬟的服色,此刻本該在佛堂伺候主子抄經。電光石火間,她突然讀懂和珅眼底的殺機——私藏東珠是假,借刀殺人才是真。押運紅貨怕是見不得光的贓銀,而通州漕幫向來是粘桿處埋暗樁的地方。
“奴婢愿為中堂分憂。”她重重叩首,額頭觸到雪下堅冰。東珠手串突然在袖中發燙,眼前閃過史書記載:嘉慶四年正月十三,和珅賜死前夜,曾向看守討要冰糖燕窩未果。
戌時三刻,通州碼頭。
漕船桅桿上懸著“廣泰號”燈籠,船頭壯漢卻露出腰間短火銃。張若蘭數著甲板上二十八口樟木箱,估算這批官銀抵得上山東半年賦稅。她借口暈船縮在艙房,摸出貼身藏的玉佩。
“喀嚓。”
艙板突然掀開,賬房先生舉著燭臺冷笑:“蘭姑娘好手段,連劉全二管家都敢算計。”他袖口滑出柄鑲翠匕首,“可惜中堂最恨吃里扒外的東西。”
玉佩在掌心驟然滾燙,張若蘭恍惚看見匕首上的翡翠與和珅扳指成色相同。史書中劉全被凌遲時咬出的二十七名同黨,此刻走馬燈般掠過腦海。她突然揚手將玉佩砸向燭火,青煙騰起時,艙壁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滿文——
“烏里雅蘇臺...月光...鑰匙...”
匕首刺來的剎那,船身猛然劇震。賬房先生踉蹌著撞向箱籠,鎖扣崩裂處滾出成串東珠。張若蘭撲向甲板時,看見漕船正撞上粘桿處的戰船,為首官員手持明黃圣旨,腰間玉佩刻著“毓慶宮”滿文。
“臣等奉旨查抄違禁貢品!”
箭雨落下時,她攥緊那顆裂開的東珠。史書記載和珅二十大罪中的第四條驟然清晰:私藏東珠于密室,形同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