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及時的解救
- 故宮閉館日,我在清朝當寵妾
- 喬少東家
- 2131字
- 2025-02-22 19:28:40
京城的街巷,青石板路在雨后的陰霾中泛著冷光,路面的積水像是破碎的鏡子,映著支離破碎的天光。張若蘭蓮步匆匆,她的繡鞋輕點水洼,濺起的泥點肆意地落在石榴紅馬面裙上,那星星點點的污漬,像極了昨夜她在昏暗燈光下抄錄賬本時不慎滴落的朱砂,觸目驚心。她抱緊裝著藥包的粗布包袱,身形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左沖右突,試圖尋出一條安全的通路。然而,身后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卻如鬼魅般緊緊相隨,似附骨之疽,甩也甩不掉,讓她的心跳愈發急促,冷汗濕透了后背。
“小娘子留步。”一道油膩膩的男聲在胡同口陡然炸響,打破了周遭的嘈雜。張若蘭心頭一緊,抬眼望去,只見三個敞著靛藍短打的漢子像三座小山般堵住了去路。為首的臉上橫著一道猙獰刀疤,那道疤在日光下泛著慘白的光,像一條丑陋的蜈蚣趴在臉上,透著十足的兇狠。“我家老爺請您過府看診。”刀疤臉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眼神里透著不懷好意的光。
張若蘭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后背緊緊抵上染坊斑駁的磚墻,粗糙的墻面硌得她生疼。她暗自叫苦,方才在仁壽堂抓藥時,就察覺到柜臺后那雙陰鷙的眼睛,像兩條冰冷的毒蛇,死死地盯著她。那老者看著她寫下藥方時的瘦金體筆跡,指節在算盤上敲出三長兩短的暗號,那節奏,分明是史書記載中李侍堯聯絡死士的密令。她心中暗忖,自己怕是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奴家只會治風寒咳喘。”她強裝鎮定,聲音微微發顫,將包袱換到左手,右手指尖緩緩摸向發間的銀簪,那是她此刻唯一的防身之物。“貴府若有重癥,該去太醫院請......”話還未說完,染坊二樓突然傳來織機傾覆的巨響,聲音尖銳刺耳,震得人耳膜生疼。刀疤臉瞅準時機,如惡狼撲食般撲來。張若蘭反應迅速,旋身躲過,卻不慎撞翻了晾曬茜草的竹匾。剎那間,殷紅的染料草紛紛揚揚落下,像一場詭異的血雨,在刀疤臉猙獰的面孔上投下蛛網般的暗影,更添幾分恐怖。
“放肆!”一道清冽的呵斥聲如同一道驚雷,劃破長空。玄色織金馬靴穩穩地踏碎滿地茜草,發出沙沙的聲響。豐紳殷德身姿挺拔,單手勒住刀疤臉的后領,他繡著孔雀補子的箭袖下露出半截繃緊的小臂,肌肉緊繃,充滿力量感。張若蘭看見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磕在對方喉結處,那扳指是上個月蒙古臺吉進獻的貢品,此刻在日光下泛著淬毒般的冷光,仿佛能洞悉一切罪惡。
“光天化日強擄官眷,九門提督的巡丁是都瞎了不成?”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浸過冰水的刀刃,寒意逼人。話音剛落,胡同兩側的屋頂上傳來弓弦繃緊的咯吱聲,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十數名藍翎侍衛身姿矯健,他們的箭鏃在日頭下閃著寒星,如同一柄柄利刃,隨時準備射出。
染坊掌柜嚇得臉色慘白,連滾帶爬地撲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磕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額駙爺明鑒!這些潑皮絕不是小號雇的......”他肥碩的身軀慌亂中壓住一片碎瓷,鮮血瞬間涌出,順著青磚縫蜿蜒到若蘭腳邊,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赤鏈蛇,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豐紳殷德松開已然癱軟的歹徒,動作優雅而果斷,接過侍衛遞來的素帕擦手,那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鬧劇。“劉掌柜的蘇木染得不錯,上月內務府剛退了批褪色的絳紗,倒是該來你這兒取取經。”他的聲音平淡,卻隱隱透著威脅。帕子輕飄飄落在血泊里,瞬間吸飽了暗紅的血液,那顏色刺目得讓人不敢直視。
若蘭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背有道新鮮的血痕,傷口細長,必是方才奪刀時被碎瓷劃傷的。她心中一緊,顧不得禮數,急切地扯過隨身藥包里的白布條:“傷口要清理......”她的聲音里帶著關切。
“無妨。”他神色淡然,任由她包扎,目光卻掃過染缸里沉浮的朱砂色布料,那眼神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倒是你,買川芎作甚?”他的指尖輕輕挑起藥包縫隙露出的根莖,沾了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固倫公主近日可沒犯頭風。”他的話里有話,讓若蘭心中一凜。
染坊深處傳來織機重啟的咔嗒聲,那聲音單調而沉悶,三千經線在木梭間交錯成網,仿佛是命運的交織。張若蘭系緊布條的手微微發顫,她看著那些浸泡在染缸里的絲線,心中暗嘆,它們多像和珅集團層層疊疊的利益紐帶,錯綜復雜,難以解開。她想起史書記載中,正是李侍堯門生揭發和珅私藏東珠,才掀起嘉慶朝第一場腥風血雨,而此刻,她似乎正站在這場風暴的邊緣。
“額駙的手可握不得弓了。”她故意抬高聲音,眼角余光瞥見劉掌柜的耳尖動了動,知道他在偷聽。“這川芎原是為南門糧棧陳掌柜備的,他家長工搬運御稻時摔斷了腿......”她試圖用謊言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豐紳殷德突然反手握住她腕子,他的掌心滾燙,溫度透過紗布灼得人發慌。“那就勞煩姑娘隨我去驗驗那批御稻。”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拽著她大步流星穿過染坊,身后侍衛默契地封住所有出入口,動作干凈利落。經過漬滿靛藍的染池時,若蘭看見水面上漂浮著幾縷熟悉的金線,仔細一看,分明是內務府特供的緙絲邊角料,這一發現讓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暗巷深處傳來囚車鐵鏈的嘩響,那聲音沉重而壓抑,混著九門提督特有的銅鑼點兒,仿佛是命運的警鐘。豐紳殷德翻身上馬,他受傷的手緊緊攥緊韁繩,血漬在紗布上暈開一朵紅梅,凄美而壯烈。若蘭望著他繃直的脊背,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她忽然讀懂了這個被史書簡化為“和珅之子”的男人,他身處權力的漩渦中心,早知風雨欲來,卻仍在權力經緯中為所有人織就最后的庇護所,哪怕那力量在歷史的洪流中或許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