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馬行。一處前店后院的鋪子，這便是劉琦在長安商行的總部。
王超看著司隸的輿圖，頭疼不已。
洛陽火燒，如今斷壁殘垣，可謂是盜匪、流民的天堂。毫無秩序可言，有的只有混亂。
自京兆而出，經洛陽，過孟津渡入并州。這是商隊一直以來北上的路線。
如今洛陽的情況過于復雜，短短時間，商隊的損失增大了不少。
如此下去一趟商路根本就是賠本的買賣。
不持續商路，他們和漢升的聯系就會中斷，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情況。黑山黃巾那邊，若是沒有糧草的輸送，只怕漢升的處境難矣。
若是繞道河東、河內、河南三郡，只怕是那些本地的世家豪強更難以讓商路暢通。
“咳咳，挺認真。”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超猛然抬起頭：“公子，你怎么來了？”
劉琦面帶笑容，他來了已經有一柱香的時間。只是王超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罷了。
“很難？”
看著王超愁眉不展的表情，劉琦此刻的神色輕松。
“是很難。若是洛陽的情況不見好轉。只怕咱們的商路將全面受到影響。
如今向北的商隊十難存一。當真該死，太仆朱儁鎮洛陽，只怕又是個擁兵自重的家伙。
向南去過魯陽，入宛城區袁術那邊情況稍微好點。但是那袁術賊的很，咱們的商隊，也基本上只能在南陽和汝南流動。
想要再東進徐州，本地的糜氏阻擊的很堅決。損失很大，根本沒有收獲。
想要在南下入荊州？那袁術根本不允許。
我在想，如今我們到底該繞道哪里，可以避開洛陽。”
劉琦自入長安，基本上從未來過商隊總部。如今前來，定有大事。趁著機會，王超一股腦將現在的問題和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劉琦。
“你覺得從哪里好。”劉琦聞言神色平靜，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王超的思路不能說是錯的，想要繞道確實可以暫時避開洛陽的混亂。可惜眼光格局的高度還不夠。洛陽的混亂根本不是如今商隊的最大問題。
流民、匪盜又怎能無聲無息的滅了他本部直屬五組商隊？
他直屬商隊的護衛，那可是按照兵的標準招收的，無非是沒配甲。更準確的說是入長安不配甲。
每個商隊如今護衛的配置都是百人。
區區匪盜怎敢對這種商隊動手？
王超搖了搖頭，這三郡之中的世家豪強，他們之前都沒有過多的交集，如今一時之間無從判斷。
“看看這個。”
劉琦將手中的一份竹簡遞給了王超。
王超茫然的看著竹簡上，不多的幾個名字。
“這是方才，我拜托恩師幫我回憶的。從洛陽遷都之時，消失的兩千石官員的名字。”
洛陽到長安，官員的變化多矣。僅僅是那日朝會，死亡者近百。
哪些是被殺的，哪些是消失的，劉琦確實無法分得清楚。
但蔡邕可以。故而方才在牢中，劉琦拜托蔡邕幫他回憶了一番。
看著王超還是有些疑惑，劉琦耐心的開始解釋，順便指著其中的一個名字：“原洛陽令，沒被董太師處死。但是如今的長安他不在。你覺得為什么？”
王超看著那個名字——司馬防，聞言瞬間反應過來：“公子是說，他們叛了董太師······”
“司馬家啊，河內第一世家。好巧不巧朱儁此次任職的是這河內太守。但是這司馬家似乎安然無恙。”
劉琦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將茶碗放下。
“朱儁只怕是叛了太師。”
“長安的商隊，尤其是咱們的商隊。又如何過的了這洛陽呢？”
王超握著手中的竹簡咔咔作響。
劉琦指手揉搓著艾草。平靜的對著王超說道：“憤怒沒有意義。冷靜才能尋找到破局的辦法。”言罷，劉琦也沒有急著說話。這種道理很簡單，但人又如何輕松的做到。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王超才恢復了平靜，看著劉琦：“公子，我們應該怎么做。”
他不服，不甘心。剛剛穩定的商業，卻又因為這些個諸侯之間的心思而斷絕。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他面臨如今的問題沒有辦法，但是公子一定有。
“減少溫候和西涼諸軍的分錢。告訴他們，朱儁兵襲殺商隊，如今商隊過不了洛陽。”劉琦的神色依舊是平靜的。
“好，我馬上安排。”
劉琦伸出食指搖了搖：“不急！
商隊還得走，沒有他們漢升那便更麻煩。”說著劉琦遞給了王超一封書信：“你立刻帶人，去一趟河東。將這封信送給衛家。這段時間，咱們的商隊暫時繞道河東，換一下衛氏的旗號，再出發。”
說完劉琦頓了一下：“回來的時候帶點傷，再去找溫侯和西涼諸將。
此行多帶點護衛，注意安全。
這商隊我可不想交給其他人。”
王超聞言，點了點頭：“公子放心，我可是要跟著你享受榮華富貴的。現在還死不了。”
劉琦笑了：“那就好！你的富貴自己取。”
看著再次空蕩的房間。
劉琦回憶著牢獄之中蔡邕的話：“為師并不想助你。在這亂世之中有野心未必是一件好事。
師老了，總也不能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子，死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之下。
子瑜，銘記本心。這世道很亂了，再亂人就沒有希望了。”
老師，感謝您為我做的，給了我交好皇甫的機會，也給了我衛氏可能的協助。
但是弟子可能還是會讓你失望。
唯有破而后立，這大漢才有一線生機。
“王允，你不是想要將西涼兵馬盡數調離長安。如此你才能依靠呂布擁有長安的兵權。從而達到你內心深處的目的。
那我劉琦就幫你。
這西涼兵在長安，對誰都沒有好處。”
目光落向桌案上的輿圖：“還有一波人。截殺我的商隊？這能通袁術的商隊，也是你王允需要的。你要殺的只是我。想要取董而代替之。牛輔和潛在的我才是你的目標。
我的商隊，只是袁紹的眼中釘。它的存在強大了袁術。
啊，這長安之中還有關東的暗哨。有意思了，這么想來，這荀攸還真可能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