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有蝦路，蟹有蟹路，能比較舒服的生活在哥譚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本事。

比如羅曼.皮爾斯是二手車行業(yè)的新秀，他可以替杰森聯(lián)絡(luò)到哥譚市里至少五十個偷車賊的銷贓窩點，讓杰森隨時找到替換的車輛，隱藏行蹤。

不過，銷贓窩點不是孤立的存在。每個窩點能夠存續(xù)下來，背后必定站著某個黑幫，然后一路往上追溯，依然歸結(jié)到法爾科內(nèi)閣下的陣營。當法爾科內(nèi)找人的時候，這種能幫人脫身的銷贓窩點，反而成了陷阱。

杰森可以打賭，自己一旦提車走人，銷贓窩點的值班人員就會打電話往上通報。兩個小時以內(nèi)，自己身后就會多了一連串的跟蹤者，等著順藤摸瓜，找到戈登和布洛克兩人。

所以杰森開車出來的時候，很不客氣地打暈了銷贓窩點的值班人員。然后封了他的嘴，把他捆嚴實，藏在一輛犄角旮旯的破車里，保證至少一天里沒人發(fā)現(xiàn)。

至于那些在街面上搜索的黑幫成員們……

杰森才驅(qū)車經(jīng)過兩個街區(qū)，就看見了三撥人虎視眈眈，到處掃視可疑的跡象。前頭一個街區(qū)的路面上，還有一撥人晃蕩著攔車檢查。杰森認識，那是第十五街附近，靠小偷小摸為生的一群黑人。

嚴格來說，他們不算黑幫，只能算是扎根在本地的、有活力的小型犯罪團伙。因為就算干點什么也完全不上檔次，所以進出警局就是他們的日常生活，進去了，被警察收拾一通又會出來。

他們平時拿在手里嚇唬人的武器，也多半是鐵鏈、棒球棍之類，威風但絕不致命。

但這時候，至少三個黑人手里拿著槍。

看起來，這幫家伙是認真的，不，法爾科內(nèi)連這種貨色都動員了起來，他是認真的。

至于這幫家伙，考慮到黑人隨心所欲的性格，他們拔槍亂打也不會有心理壓力，一切都是隨機的選擇。

杰森下意識地帶了腳剎車，考慮在前面路口轉(zhuǎn)彎。

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在這里出生、在這里墮落，在這里消耗他們有限且脆弱的生命，對本地熟悉到了極致，還有點特殊的敏感性，鼻子比狗還靈。

杰森特意選了輛不起眼的舊款轎車，但或許因為車身被洗刷得太干凈了點，不像是經(jīng)常出沒在這片的樣子。也可能這個時段，就不該有外來的車輛經(jīng)過附近街區(qū)。所以他將轉(zhuǎn)未轉(zhuǎn)的時候，就有人瞪著他的車，還有人彼此言語，好像準備攔車查問。

得了，別躲。

躲了反而顯得有鬼。

正好讓這群人見識見識我的新技能……

杰森立刻下定決心。他駕車直直前行，還往外伸出腦袋探看。

在他做往外探頭動作的瞬間，顴大肌和顴小肌同時擴張，顴骨輪廓變得柔和，伴隨著“咔嚓”輕響，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明顯收縮，咬肌纖維在精準調(diào)控下，編制出圓潤的線條。

與此同時，他的額頭肌肉也在變形，發(fā)際線猛然后推了半寸，乃至眼裂也收窄了幾毫米，導(dǎo)致眼眶周圍的皮膚松弛了許多。

等到杰森的整張臉探出車窗，臉上的每一束肌肉纖維都移動到了適合的位置。

通過后視鏡里的倒影，他看見一個眼角下垂、面容疲憊不堪的肥胖中年人，還有個紅色蒜頭鼻和禿頂。有點礙眼的，是鼻孔里在流血，杰森抬手把血擦掉，試著勾起新塑造的唇形。

周圍的協(xié)同肌群立即響應(yīng)，呈現(xiàn)了一個毫無破綻的憨厚笑容。

中間人揮手和領(lǐng)頭的黑人青年打了個招呼：‘嗨！bro，你媽媽身體好些了嗎？還咳嗽嗎？”

“好些了好些了！”

黑人青年下意識地回答，目送著車往遠處去。

見首領(lǐng)與之攀談放行，其他的黑幫成員也不再注意這輛車。

半個小時前，法爾科內(nèi)閣下的指令已經(jīng)下發(fā)到了每個哥譚底層的小組織，所有人都得到了戈登和布洛克的照片，也知道哥譚警局的兩個警探這次完蛋了，法爾科內(nèi)閣下要他們命。

法爾科內(nèi)閣下一向慷慨大方，給出的懸賞也高得嚇人，隨便誰拿到這筆錢，都立刻可以翻身。所以大家伙兒都很積極。

這會兒街對面出現(xiàn)一個穿著兜帽衫的人，還沿著角落走路，很鬼鬼祟祟。

兜帽衫既能防雨，也能防止條子注意到自己的相貌，每個哥譚社會人必備一件。這種人本來是哥譚街頭最常見的。

但大家怎么看怎么覺得可疑，立刻圍了過去。

隔了會兒首領(lǐng)才隱約生出點疑惑。剛才車上和我打招呼的中年人是誰？他知道我媽病了，應(yīng)該是圈子里的朋友，但我怎么對他的長相毫無印象呢？是街角彩票店的老板？還是對面巷子里暗娼的頭目？

反復(fù)思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有這樣的朋友，他猛地搖頭，開始懷疑自己這幾個月磕多了，腦子受到了損害。

杰森繼續(xù)開車，而且依然敞著半扇窗，把自己的面龐暴露在外界視線之下。

他的華人相貌和龐大體格，是非常容易辨認的目標。而且，就算法爾科內(nèi)還沒拿著他的照片到處散發(fā)，知道他和布洛克關(guān)系密切的人也非常多。在布洛克和戈登被到處追捕的時候，很容易有人把杰森也視為嫌疑對象。

但杰森確定，沒人能認出自己。

他對自身的肌肉和骨骼，擁有超強的掌控能力，這種能力當然也成了杰森戰(zhàn)斗時的底牌。和麥考爾較量的時候，如果他將這種能力發(fā)揮出來，可以在揮拳的瞬間，把臂長額外伸展好幾英寸，也可以脫開骨關(guān)節(jié)，讓手臂和腿在匪夷所思的角度揮舞，把麥考爾原本算準的閃避和格擋化為烏有。

可是，在和麥考爾較量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麥考爾憑借純熟的技巧，同樣能夠在格斗中動用各種常人鮮少用到的肌肉，使攻擊動作更快，也更詭異多變。當然，沒法做到杰森這么突兀，但很多技法的本質(zhì)，確實就是對肌肉的應(yīng)用。

杰森調(diào)用肌肉的能力比麥考爾強得多了，如果也只做到這個程度，未免了無新意，白瞎了這么獨特的能力。所以他坐在床上，一邊復(fù)盤麥考爾的格斗技術(shù)，一邊開始盤算，除了格斗以外，這能力還有什么用處。

當時想了好一陣，沒什么結(jié)果，還是現(xiàn)在的靈光一現(xiàn)比較好使。

這種能力最大的用處，就是通過對面部肌肉的管理，改變自己的長相，完全屏蔽任何人的追蹤。

不需要反復(fù)操練，這很容易做到。

杰森隨便找了個曾經(jīng)在紐約機場見過的普通人作為模板，然后稍稍改變了幾條主要肌肉的位置，其它的肌肉和皮膚只要隨之變化就行。過程中因為缺乏經(jīng)驗，用力過猛，造成了一點皮肉的拉傷，以至于鼻腔流血。但這種程度的傷勢得益于杰森的恢復(fù)能力，痊愈都用不了一秒鐘。

有趣，真有趣。

如果自己更早點用出這本事，汽車銷贓窩點的那個管理人就不用挨那下狠揍了。杰森同情了那個可憐人一下，隨即驅(qū)車匯入車流。

這檔子事，是戈登鬧出來的，但戈登沒有在黑幫搜索下躲藏的能力。這人渾身上下的做派都太正兒八經(jīng)了，沒一點機靈勁，和哥譚格格不入。這種人到處奔逃的時候，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鮮明，簡直像是在狂喊著快來抓我。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被逮著，證明布洛克還是心軟。他沒有賣搭檔，而是頂著掉腦袋的風險，在帶著戈登一起逃跑，替自己的搭檔想辦法。

至于布洛克躲藏的地點……

杰森出門的時候沒多想，這會兒得盤算盤算。

他和布洛克認識好幾年了，倒也知道幾個布洛克偷偷置下的產(chǎn)業(yè)，但那些地方布洛克不會去。

布洛克這家伙，性格粗疏的很，尤其喝多了以后嘴上沒有把門的。那些地方杰森既然知道，保不準就有別人知道。平時那里或許安全，但在法爾科內(nèi)閣下的重壓下，很可能有知情人把這消息傳遞上去，然后躲藏之處就成了葬身之處。

布洛克也不可能去奈何島。

放在平時，這家伙有事就帶著錢來奈何島上求人，那都是生意。現(xiàn)在他把法爾科內(nèi)得罪到狠，再往奈何島上跑，等于是要把杰森也坑了。這家伙雖然沒什么節(jié)操，卻不會做這樣的事。

何況法爾科內(nèi)的人準定監(jiān)控著奈何島的各個出入口，戈登和布洛克兩個一露頭，準完蛋。

不過，那了叫科波特的家伙沒死，是今天上午爆出來的事。杰森在墓園的時候，法爾科內(nèi)、馬羅尼和警局方面也剛得到消息，所以三方代表在和杰森溝通的時候，對此提都不提。

在之后的幾個小時里，法爾科內(nèi)能夠動員他在黑幫的力量，在整個哥譚布置天羅地網(wǎng)，也會針對布洛克和戈登兩個人的社會關(guān)系做嚴密的布置。但這點時間，未必足夠他與哥譚的其他勢力達成更高層面的一致。

也就是說，布洛克和戈登一定躲在法爾科內(nèi)短時間內(nèi)夠不著的某個地方。

這個地方還得是布洛克足夠熟悉的，以便他安排戈登藏身乃至后繼的脫身。

這樣一來，選擇其實只有一個，就是哥譚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