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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朝堂得勝,后宮波瀾

寅時三刻的宮燈在薄霧中搖晃,馮綺夢扶著朱漆廊柱往崇政殿走。

官靴里的運河圖紙硌著腳踝未愈的傷口,每走一步都在提醒她昨夜冰玉枕上輾轉(zhuǎn)的劇痛。

金絲楠木案傾倒的聲響與東珠滾落聲,此刻又隨著丹墀下百官的竊竊私語漫上來。

“馮大人當心腳下。“趙公公托著拂塵迎上來,眼角皺紋里藏著三分真七分假的笑。

他目光掃過她腰間金魚符時停頓片刻,像是要看穿昨夜冷宮女尸攥著的半張軍械圖。

大殿銅爐騰起的龍涎香里,張丞相正撫著三縷長須與六部尚書低語。

紫檀案上攤開的《鹽鐵論》被風掀到桓寬與桑弘羊論戰(zhàn)那頁,馮綺夢瞥見頁腳浸著半圈茶漬,像是有人故意將書翻到此處。

“開挖賀蘭山運河實乃勞民傷財!“張丞相在皇帝駕臨的唱喏聲中突然提高聲調(diào),蒼老手指戳向輿圖上山脈走勢,“當年煬帝開運河耗盡國庫,前車之鑒猶在眼前!“

馮綺夢感覺腰間金魚符突然發(fā)燙。

她按住昨日被毒針刺傷的肋下,掌心洇開的藥香混著龍涎香直沖咽喉。

十二扇雕花窗欞將晨光割裂成囚籠般的柵欄,二十三位緋袍大臣如潮水圍攏,玉笏板上參奏的字句化作實質(zhì)的刀鋒。

“張相可知都江堰歲灌良田幾何?“她突然掀開輿圖,指尖劃過賀蘭山北麓干裂的黃土,“鄭國渠通水那年,關(guān)中增產(chǎn)粟米兩百三十萬石。“染血的袖口掃過青玉鎮(zhèn)紙,幾點暗紅落在運河圖紙標注的十二個閘口位置。

戶部尚書舉著算籌要駁,忽見馮綺夢從袖中抖落三卷竹簡。

最舊那卷麻繩已然霉爛,正是兩個月前她在太史令密室找到的《秦渠考》。

當她說出“賀蘭山北麓暗河距地表僅三丈“時,皇帝搭在龍椅上的手指動了動。

“女子干政本就有違祖制!“張丞相的玉帶撞在鎏金香爐上鏗然作響,渾濁眼底泛起得色,“先帝在世時......“

“先帝永平七年改女子不得襲爵舊例,特許平陽郡主承襲武陽侯爵位。“馮綺夢忽然逼近兩步,發(fā)間金步搖劃過對方驚愕的面門,“張相當年呈上的賀表,墨寶還收在蘭臺閣吧?“

朝堂驟然死寂。

趙公公添茶的水聲格外清晰,青瓷盞沿騰起的熱霧里,馮綺夢看見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靴中圖紙已被冷汗浸透,賀蘭山脈的朱砂標記暈染成血色溪流,蜿蜒漫過張丞相僵硬的皂靴。

當工部老侍郎顫巍巍說出“可試行“時,檐角銅鈴忽被疾風撞響。

馮綺夢轉(zhuǎn)身時晃了晃,袖口東珠刮過御案邊沿的瞬間,瞥見皇帝朱批的“準“字最后一捺猶帶濕潤的墨香。

退朝鐘聲里,趙公公彎腰替她拾起墜落的芍藥香囊。

老人枯槁的手指在觸到香囊暗紋時驀地收緊,又若無其事笑道:“馮大人這香囊繡工,倒讓老奴想起二十年前賢妃娘娘的手藝。“

馮綺夢跨出崇政殿時,春日朝陽正刺破云層。

她將染血的運河圖紙交給候在漢白玉階下的心腹,忽覺有道視線烙在后背。

回望九重宮闕的瞬間,飛檐上掠過的玄色衣角沒入琉璃瓦的反光里,像極了某人慣穿的箭袖常服。

(正文續(xù))

蟬鳴撞碎在琉璃瓦上的時候,賀景軒正站在摘星閣的飛檐下。

十二道金絲楠木斗拱將他的玄色箭袖割裂成碎片,倒像是那日從冷宮梁柱后窺見的場景——李側(cè)妃的丹蔻指尖拂過馮綺夢染血的袖口,而自己竟信了那聲帶著哭腔的“殿下誤會“。

“殿下仔細暑氣。“隨侍要遞冰帕的手被他揮開,玉扳指磕在漢白玉欄桿上發(fā)出脆響。

遠處崇政殿的鎏金頂正蒸騰著熱浪,恍惚又見那人立在丹墀之上,染血的廣袖掃過十二閘口圖紙,脊梁挺得比殿前蟠龍柱還要直。

他摸出袖中褪色的五色縷,端午那日馮綺夢系在他劍柄上的如意結(jié)已然松散。

猶記梅子黃時雨,她撐著二十四骨竹傘立在太液池畔,傘面上滾落的雨珠將那句“殿下可信我“沖得七零八落。

而今她站在朝堂上駁倒三朝老臣的模樣,倒比御花園新開的火紅石榴還要灼人眼。

“聽說馮大人今日在崇政殿吐了血。“李側(cè)妃的貼身宮女“恰好“路過石階,鵝黃裙裾掃過青苔時帶起陳年舊事的霉味,“到底是女兒家,逞強...“

賀景軒捏碎掌心的冰片,薄荷的涼意混著刺痛漫上喉頭。

那夜冷宮梁柱投下的影子突然在眼前搖晃,李側(cè)妃鬢邊金鳳步搖墜著的東珠,怎么偏與馮綺夢今晨刮過御案的東珠一般大小?

蟬聲忽然暗啞。

芙蓉帳里冰裂紋瓷瓶迸裂時,李側(cè)妃正往菱花鏡里插第七支金簪。

碎瓷濺到茜素紅襦裙上,倒像極了馮綺夢朝服上暈開的血漬。

“當真準了?“她捏著銀剪的手一抖,剛剪下的木槿花跌進鎏金熏爐,“去把前日尚宮局送錯的蜀錦找出來,就說...馮大人嫌棄花色老氣。“

銅鏡映出身后宮女發(fā)顫的肩膀。

李側(cè)妃忽然輕笑,將剪子貼著那宮女脖頸插進妝奩,瑪瑙梳齒間頓時纏滿青絲:“怕什么?

馮大人連張丞相都敢頂撞,自然看不上我們這些深宮婦人。“

暮色漫過九曲回廊時,謠言已如野火遇東風。

浣衣局的婆子們搓著織金緞,說馮大人嫌皇后賜的云錦不如江南貢品柔軟;尚食局的宮女蒸著雕花蜜煎,傳馮大人摔了貴妃賞的纏枝蓮紋碗;連倒夜香的粗使太監(jiān)都在嘀咕,道是崇政殿前的漢白玉階,馮大人非要踩著五爪金龍紋樣走。

“聽說連賢妃娘娘的繡品都入不得馮大人眼呢。“兩個灑掃宮女躲在芭蕉葉下嚼舌根,渾不覺紫藤花架后閃過月白色衣角。

馮綺夢駐足時,腕間翡翠鐲撞在太湖石上,驚飛了歇在《鹽鐵論》書卷上的碧眼蝴蝶。

她彎腰拾起沾了露水的書冊,指腹撫過頁腳那圈茶漬。

晨間張丞相案頭的茶盞分明是雨前龍井,這洇開的紅褐色痕印倒像是...馮綺夢忽然將書頁湊近鼻尖,鳳仙花染就的丹蔻劃過桑弘羊的諫言,在“平準均輸“四字上留下月牙狀的皺痕。

更漏聲催亮宮燈時,馮綺夢正對著銅鏡拆開發(fā)間金步搖。

纏枝牡丹紋樣的簪身突然迸開細縫,露出中空管壁里半截泛黃的紙卷。

窗柩外忽有夜鶯啼叫,她抬手將紙卷投入博山爐的剎那,瞥見銅鏡邊緣掠過玄色衣角。

青煙騰起的瞬間,馮綺夢忽然想起退朝時趙公公的話。

二十年前賢妃娘娘的繡工,香囊暗紋里藏著的西域連心結(jié),還有今晨皇帝揉眉心的動作——與那日批閱幽州軍報時的神態(tài)何其相似。

她將染血的朝服疊進檀木箱底,珊瑚紅的燭淚正巧滴在箱角螭紋鎖上。

馮綺夢的指尖在鎖孔停留片刻,忽然轉(zhuǎn)身從多寶閣取下鎏金錯銀的妝匣。

最底層孔雀藍錦緞下,躺著皇后重陽宴賜的九鸞釵,鸞鳥口中銜著的東珠,正與李側(cè)妃鬢邊金鳳步搖墜著的那顆一般大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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