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碗從602房間出來，乘電梯來到三樓平臺，平臺面向海的那側(cè)坐著一個人，一個和他同坐一輛中巴車來到11號公寓的人。

白三碗剛才就覺得這人面熟，卻又記不清楚。他好像在哪兒見到過，見過這張清秀得像個女人的臉，這微駝的脊背，還有那雙說不清是憨厚還是狡黠的眼睛。

突然，白三碗的腦海像閃過一瞬電流一般：是他，劉下來！

他曾在面館里見過這個人，他常來找他的一個員工說話，看樣子應(yīng)該很熟悉。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在這個地方——世塵之外，能見到他，真是太有意思了。

劉下來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平臺入口處的人，思忖著：“白三碗？那個面館老板！這么久了，還是人模狗樣的。那句話說的真不錯，做生意的都不是好東西。”想到這兒，劉下來突然心頭一痛，頓時感覺一股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將頭低下，使勁往肚子里咽了咽，喉結(jié)上下翻滾，隨后深呼吸了幾口，確認白三碗并沒注意后便重新抬起頭，繼續(xù)裝作欣賞海景。

“大廳里有吃有喝有玩的，來這兒干嘛？”劉下來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漫不經(jīng)心地說。

白三碗大聲哼哼道：“那我還得向東道主示意。”

劉下來閉上眼睛：“還示什么意啊，你直接去拿就好了。”

白三碗皺眉道：“什么意思？”

劉下來把頭扭過去：“東道主根本不在，而且這兒除了咱們十個以外就沒有活物了。莫名其妙透頂，真搞不清楚這地方。”

白三碗盯著眼前的人足有一分鐘，當他以為這人真的睡著時，劉下來又猛地說起話來。

“你知道年初的那個海上自殺案嗎？死者是個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女孩兒。”

白三碗被嚇了一跳，隨后立刻恢復(fù)平靜：“呃……我不知道。”

“沒事兒，”劉下來站起身，表情很平靜，但語氣似乎有些不正常，“你不知道很正常，反正你也不看新聞。”

白三碗沒聽出劉下來話里的意味，搖搖頭，轉(zhuǎn)身回到公寓里。

劉下來站在原地，緊緊盯著白三碗的背影。突然，一個年輕人從入口走來，穿著一身學(xué)生校服，戴著眼鏡，顯得有些乖巧。劉下來見狀立馬換了一副面孔，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微笑。

“劉先生，我叫曹陽光，您叫我陽光就好。”

“嗯，好。——你知道年初的那場海上自殺案嗎？”劉下來盯著曹陽光，有些不合時宜地問。

曹陽光先是一愣，隨后微笑著搖搖頭：“不，先生，我并不知道。”

劉下來挑了挑眉，像一頭獵豹盯著獵物一樣，狠狠地盯著曹陽光。曹陽光倒也不懼怕，抬眼和面前的人對視。

大概過了五分鐘，劉下來將眼神從曹陽光身上挪開，大步往公寓里走去，走之前還用肩膀?qū)⒉荜柟忭數(shù)搅艘贿叀２荜柟馔鴦⑾聛恚凵裰杏行┰S溫柔，又好像有些許兇惡。

劉下來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里自己的影子，突然冷笑：“一切都變得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