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青木宗的貴客(求推薦票 求收藏)

灰撲撲的山道蜿蜒向上,盡頭處,幾間歪歪斜斜的殿宇伏在光禿禿的山坡上,像是隨時會被荒原上的風卷走。

尹小詩——或者說,頂著“李慕婉”皮囊的尹小詩,被林小凡和另外兩個面黃肌瘦、穿著洗得發白青色短打的少年修士引著,一步步走近這名為“青木宗”的門派山門。

一股難以言喻的頹敗氣息撲面而來。

所謂的山門,不過是兩根歪斜的木柱支著一塊半朽的匾額,“青木宗”三個字早已褪色剝落,模糊得幾乎認不出。

山風嗚咽著穿過空蕩蕩的殿前廣場,卷起幾片枯葉和細沙。

幾間殿宇的窗戶紙破了大半,在風里噗噗作響,露出黑洞洞的內里。

墻角生著些萎黃的雜草,蔫頭耷腦,毫無生機。

空氣里的靈氣稀薄得可憐,比之前蘇醒的山谷還要不如。

尹小詩深吸一口,只覺吸入肺里的全是干燥的塵土味和一種……類似咸菜缸子放久了的微酸氣息。

她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那件料子極好、樣式古雅卻沾了些灰塵的素色羅裙,這具身體殘留的敏銳讓她能清晰捕捉到四周投來的、混雜著敬畏與惶恐的視線。

十來個穿著同樣寒酸的弟子,年紀都不大,縮在幾間破殿的門口或廊柱后頭,探頭探腦地朝她這邊張望。

他們的臉色大多帶著營養不良的菜色,眼神怯生生的,像一群受驚的鵪鶉。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臉上還帶著灰的小弟子,正被旁邊一個年長些的少年使勁往后拽,生怕他沖撞了“貴客”。

“前、前輩,這邊請,宗主……宗主在里面候著。”林小凡的聲音繃得死緊,額頭一層薄汗,腰彎得更低了,幾乎要垂到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引著尹小詩走向其中一間看起來稍大些、屋頂好歹還算完整的殿宇。

殿內光線昏暗,幾縷天光從屋頂的破洞和糊著破紙的窗欞透進來,勉強照亮了飛舞的塵埃。

殿內陳設更是簡陋得令人心酸,幾張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靠墻放著,地面坑洼不平,積著厚厚的灰塵。

殿中央,一個穿著半舊褐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踱步。

他身材敦實,一張圓臉曬得黑紅,眉毛粗重,此刻緊緊擰在一起,額頭上全是汗珠,不斷用袖口擦拭著。

他身上的靈力波動,是尹小詩目前感知到的最強的一個,但……也就那樣了。

比起這具身體里沉睡的那片浩瀚海洋,眼前這位宗主就像個小水洼。

筑基初期?

大概吧。

腳步聲傳來,那中年男人猛地一哆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倏地轉過身。

當尹小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和那張清麗絕俗、卻帶著幾分疏離的臉龐時,趙鐵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腦子里轟的一聲,只剩下林小凡他們傳回的消息:“結丹大能!深不可測!絕對惹不起!”

“撲通!”

趙鐵柱雙膝一軟,毫無宗主形象地直接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激起一小片灰塵。

他整個人匍匐下去,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破音的尖銳:

“青…青木宗宗主趙鐵柱,拜見前輩!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他一邊說,一邊砰砰地磕頭,那動靜,聽得尹小詩牙根發酸,生怕他把自己腦門磕破了。

殿外那些探頭探腦的小弟子們,一見宗主都跪了,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稀里嘩啦跪倒一片,一個個把頭埋得比宗主還低,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時間,整個破敗的大殿內外,只剩下趙鐵柱那帶著哭腔的告罪聲和砰砰的磕頭聲在回蕩。

尹小詩心里簡直要翻江倒海了。

老天爺!她一個昨天還在宿舍熬夜趕論文、被導師郵件追殺得焦頭爛額的普通女大學生,何曾見過這陣仗?

被一群陌生人跪拜,還磕頭磕得這么實在!她藏在寬大袖袍里的手,指甲都快掐進掌心了,才勉強壓住想要跳起來、大喊“別跪了快起來”的沖動。

不行!穩住!尹小詩!你現在是“李前輩”!是結丹期大佬!大佬要有大佬的范兒!

她在心里瘋狂給自己打氣,模仿著古裝劇里那些高嶺之花的做派。

她強迫自己微抬下巴,目光淡漠地掃過匍匐在地的趙鐵柱,再緩緩掠過殿外那些瑟瑟發抖的小弟子。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著她的目光蔓延開來,讓殿內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幾分。

尹小詩能感覺到,這并非她刻意為之,而是這具身體本身自帶的、屬于高階修士的天然威勢。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起來吧。”

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帶著千鈞之力。

趙鐵柱身體猛地一顫,像是得了特赦令,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依舊不敢抬頭,腰彎成了九十度,聲音依舊帶著惶恐的余韻:“謝…謝前輩!前輩寬宏大量!”

他飛快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混合著汗水和灰塵的污跡,那粗布袖子顯然不太干凈,一抹之下,反而在額頭上留下一道更明顯的灰痕,配上他誠惶誠恐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他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開口,語氣諂媚得近乎卑微:

“前輩仙駕蒞臨我青木宗,實乃我宗萬年修來的福氣!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他偷眼覷著尹小詩的臉色,見她依舊沒什么表情,心一橫,把那個盤旋在心頭、既讓他恐懼又讓他莫名生出一絲希望的想法說了出來,聲音帶著豁出去的顫抖:

“前輩修為通天,趙某…趙某無能,這小小青木宗在趙某手中日益凋敝,實在愧對祖師!前輩若不嫌棄,趙某…趙某愿將這宗主之位拱手奉上!只求前輩垂憐,帶領我青木宗上下一眾弟子,尋一條活路!”說完,他又想往下跪。

尹小詩眼角猛地一跳。

宗主之位?!開什么星際玩笑!她連自己這身修為怎么用都搞不明白,當宗主?管這一群面黃肌瘦的小蘿卜頭?管這四處漏風的破房子?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必。”她立刻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成功阻止了趙鐵柱再次下跪的動作,“本座途經此地,略有損耗,需尋一處清凈之地暫作休整,爾等宗門俗務,自行料理即可。”

趙鐵柱聞言,臉上瞬間閃過巨大的失望,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還好,這位前輩只是暫住,沒有奪權清算的意思!他連忙點頭哈腰:“是!是!前輩肯屈尊在此靜修,已是青木宗莫大的榮幸!清凈之地…有!有!后山有間靜室,雖然簡陋,勝在安靜,遠離俗務,弟子們絕不敢打擾前輩清修!”

他一邊說著,一邊躬身引路:“前輩這邊請!這邊請!”

尹小詩微微頷首,跟著他穿過這間破敗的主殿。

殿后有一條窄窄的、被踩得發亮的泥土小路,蜿蜒通向更荒涼的后山。

沿途依舊能看到一些探頭探腦、又迅速縮回去的小弟子身影,以及幾間更加破敗、幾乎要被荒草淹沒的偏房。

空氣里那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微酸氣味似乎更濃了些,還混雜著陳年木頭腐朽的味道。

尹小詩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心里卻在天人交戰。

這地方……真的能住人嗎?

她開始懷念自己那個雖然小但溫馨整潔的大學宿舍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卻又異常清晰的草木氣息,混雜著淡淡的煙火焦糊味,飄了過來。

這氣味很陌生,但就在它鉆入鼻腔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悸動毫無預兆地從尹小詩心底深處涌起。

仿佛沉睡在身體某個角落的本能被輕輕喚醒。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目光下意識地追尋那氣味的來源,投向小路旁一處半塌的、看起來像是倉庫的棚屋角落。

那里堆著些雜亂的物什,大部分蒙著厚厚的灰塵。

而在那堆雜物邊緣,一個布滿蛛網、幾乎被遺忘的物件,正安靜地蹲伏在陰影里。

那是一個丹爐。

約莫半人高,形制古拙,通體呈現一種黯淡無光的灰黑色,表面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的裂紋。

爐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一只角落里的蜘蛛正慢悠悠地織著網。

爐膛口黑黢黢的,殘留著不知多少年前燒焦的痕跡。

旁邊地上,還散亂地丟著幾株干癟枯黃、形態各異、同樣蒙塵的植物根莖。

尹小詩的心跳,毫無征兆地漏了一拍。

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混雜著強烈的、源自血肉深處的沖動,瞬間攫住了她。

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清泉,又像是迷途的游子聽見了故鄉的呼喚。

這感覺來得突兀而洶涌,完全不受她理智的控制。

她的視線牢牢地釘在那個破敗的丹爐和那幾株枯草上,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

趙鐵柱正殷勤地介紹著后山靜室如何“清凈雅致”,回頭卻見“前輩”停住了腳步,目光如炬地盯著角落里那堆破爛,心頭頓時咯噔一下。

壞了!莫不是那堆垃圾礙了前輩的眼?還是……這位前輩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一步,用身體試圖擋住尹小詩的視線,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笑:

“前輩息怒!息怒!那…那都是些無用的陳年舊物,弟子們憊懶,未曾及時清理,污了前輩的眼,趙某這就叫人把它們扔出去!扔得遠遠的!”他一邊說,一邊就要招呼人。

“慢著。”

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奇異波動,瞬間壓住了趙鐵柱的慌亂。

尹小詩的目光終于從那丹爐上移開,落在了趙鐵柱驚恐萬狀的臉上。

她努力壓下心頭那股陌生的悸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靜無波,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屬于“高人”的矜持與疏離:

“此星……可有煉丹之所?或存有丹爐、藥草之物?”她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本座……略通丹道,靜修之余,或可一試。”

話一出口,尹小詩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怎么會問這個?她懂什么煉丹?可剛才那股強烈的沖動是如此真實,仿佛這具身體在代替她發聲。

趙鐵柱卻像被巨大的餡餅砸中了腦袋,整個人都懵了。

煉丹?!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竟然還精通丹道?!

短暫的呆滯后,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臉上爆發出來。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手指哆嗦著指向角落里那個布滿裂紋的破丹爐和那幾株干癟的草藥:

“有!有!前輩請看!那個!那個就是丹爐!祖上傳下來的!雖然…雖然樣子是破舊了些,但…但…它真是個丹爐啊!”

他生怕尹小詩嫌棄,又忙不迭地補充,“藥草!也有一些!弟子們偶爾在附近山里采的!雖然品相低劣,年份也差…但…但都是干凈的!前輩若不嫌棄,趙某這就給前輩送到靜室去!”

他一邊說,一邊親自沖了過去,也顧不得那丹爐上的灰塵和蜘蛛網,用他那件半舊的袍袖胡亂擦拭了幾下爐身。

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幾株可憐巴巴的枯草,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寶,獻寶一樣捧到尹小詩面前。

動作太大,帶起一陣灰塵,嗆得他自己忍不住咳了兩聲,臉漲得更紅了。

尹小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布滿裂紋的丹爐上。

這一次,她沒有掩飾。

她甚至向前走了兩步,在那丹爐前站定。

殿內殘存的光線落在爐身上,那些蛛網般的裂痕在灰塵下更顯猙獰。

爐口邊緣有幾處明顯的缺口,爐腹處甚至有一道深深的凹痕,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過。

無論怎么看,這都只是一件該被丟進歷史垃圾堆的廢品。

可那股奇異的吸引力,卻隨著她的靠近,愈發清晰強烈起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熟稔感,如同潮水般從記憶的縫隙里滲透出來。

不是具體的畫面,更像是一種深植于骨髓的本能。

指尖似乎殘留著某種觸碰爐壁的微妙觸感。

冰涼、粗糙,帶著金屬的質感,卻又仿佛能感知到其下曾經奔騰過的灼熱。

鼻腔里似乎縈繞著千百種草藥混合的、或苦澀或清冽的復雜氣味,每一種都對應著一種模糊的、關于處理火候的直覺。

她緩緩抬起手,纖白的指尖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微顫抖,輕輕拂過丹爐爐壁上一條最深的裂痕。

冰冷的觸感沿著指尖蔓延上來,帶著粗糲的顆粒感。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粗糙裂紋邊緣的剎那——

嗡!

腦海深處仿佛有一根沉寂已久的琴弦被猛地撥動,發出一聲低沉而悠遠的回響。

無數細碎的、無法捕捉的意念碎片如同被驚動的塵埃,在意識深處翻騰了一下,又迅速沉沒下去。

只留下一種無比清晰、近乎篤定的感覺,如同烙印般燙在心頭:

這東西……她好像真的會擺弄?

趙鐵柱捧著那幾株干癟的草藥,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前輩”那根仿佛帶著某種神圣意味的手指撫過爐壁上的裂痕。

前輩的目光幽深難測,那專注的姿態,仿佛在凝視一件稀世珍寶。

他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了前輩的思緒。

尹小詩收回了手指,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冰涼的觸感與莫名的悸動。

她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只余下一片深潭般的平靜。

“可。”

她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早已洞悉了這破爐與枯草的所有秘密,“送去吧。”

趙鐵柱如蒙大赦,激動得差點又要跪下磕頭,總算還記得前輩剛才“不必”的吩咐,硬生生忍住了,只把腰彎得更低,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和狂喜:

“是!是!弟子遵命!這就親自給前輩送去!立刻!馬上!”他像捧著圣物般,小心翼翼地護著那幾株枯草,又招呼旁邊兩個看傻了眼的小弟子:

“愣著干什么!快!把這…這丹爐給前輩抬到靜室去!輕點!手腳都給我放輕點!碰掉一塊漆,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兩個小弟子如夢初醒,慌忙跑過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那沉重破舊的丹爐吭哧吭哧地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后山靜室的方向挪動。

尹小詩沒有再理會身后趙鐵柱的激動和小弟子們的忙亂。

她轉過身,沿著那條通往荒涼后山的泥土小路,一步一步地走去。

素色的裙裾拂過路旁低矮枯黃的草莖,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山風撩起她鬢邊幾縷碎發,拂過她沉靜如水的側臉。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看似平靜無波的心湖之下,一個全新的、帶著巨大問號的漩渦,正因那個布滿裂紋的破舊丹爐而緩緩成型。

那是一種源自身體本能的、近乎狂妄的篤定,與穿越者靈魂的茫然無知激烈碰撞著。

——這堆破爛,她好像真的會修?

主站蜘蛛池模板: 沛县| 乌兰察布市| 陵川县| 曲麻莱县| 吕梁市| 潼南县| 时尚| 邹平县| 修文县| 盘山县| 鸡西市| 信宜市| 桃园市| 清苑县| 牡丹江市| 翁牛特旗| 博野县| 尼木县| 芜湖县| 平武县| 收藏| 南京市| 浏阳市| 呼玛县| 新民市| 海林市| 黔东| 鄂托克前旗| 屏东县| 长春市| 收藏| 波密县| 宁海县| 海南省| 太谷县| 炎陵县| 牡丹江市| 遵化市| 台中县| 赤水市| 广东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