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灰巖星(求推薦票 求收藏)
- 仙逆:天逆珠外的第二個她
- 人在前飛魂在后追
- 4242字
- 2025-06-07 18:14:02
冰冷的溪水浸透鞋底,寒意針一樣扎進腳心,尹小詩卻毫無所覺。
她茫然地站在溪邊,清澈的水流倒映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凝煙,膚若新雪初降,一種沉靜的、近乎不真實的古典雅致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抬手,水中那張絕美的臉也茫然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倒影中細膩的臉頰。
“李慕婉……”
她無聲地念出玉牌上的名字,指尖隔著粗糙的布料,死死捏住懷中那塊冰涼堅硬的玉牌和那個怎么也打不開的、巴掌大的灰撲撲布袋。
她是誰?尹小詩?還是這個水中倒影,李慕婉?
二十一世紀熬夜肝論文的記憶碎片和眼前這片死寂、陌生、靈氣稀薄到令人窒息的荒涼山谷猛烈地撕扯著她的認知。
胃袋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餓得發慌。
這具身體沉重得不像話,每一次邁步都像是在拖著鉛塊前行,可體內深處,又蟄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龐然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躁動不安,卻完全不知如何調動分毫。
這感覺詭異得讓她頭皮發麻。
恐懼和饑餓是此刻最強大的驅動力。
尹小詩強壓下喉嚨口的酸澀和尖叫的沖動,深深吸了一口山谷間帶著塵土和淡淡腐朽氣息的空氣。
她必須離開這里,必須找到食物,必須弄清楚這該死的鬼地方到底是哪兒!
她沿著蜿蜒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向下游走去。
腳下的碎石硌得生疼,嶙峋怪異的灰黑色巖石像沉默的巨獸蹲伏在兩側,稀疏的植被扭曲著、干枯著,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綠色。
整個世界仿佛被抽干了色彩和生機,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荒蕪。
死寂,除了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踩碎枯枝的輕微聲響,再無其他。
這份死寂比任何聲音都更令人心慌。
不知走了多久,山谷前方變得開闊了些。
溪流在這里拐了個彎,形成一小片布滿鵝卵石的河灘。
就在河灘的另一側,幾株葉片同樣呈現灰綠、蔫頭耷腦的矮小植物旁,幾個人影正佝僂著身子忙碌。
尹小詩的心猛地一跳,瞬間縮到一塊巨大的灰巖后面,屏住了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來。
有人!活人!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緊張地觀察著。
那是三四個穿著粗陋的人。
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用某種灰褐色的、粗糙獸皮和勉強能辨出原色的破布勉強拼湊起來的蔽體之物,滿是污漬和磨損的毛邊。
他們面黃肌瘦,顴骨高聳,嘴唇干裂起皮,眼窩深陷,帶著長期饑餓和勞碌刻下的深深疲憊。
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件器物。
一把豁了口的柴刀,一根前端削尖、帶著焦痕的木棍,還有一把銹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貌的短匕。
他們正小心翼翼地在那些蔫巴巴的植物根部挖掘著什么,動作透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
尹小詩的目光掃過他們手中那些簡陋得近乎原始的“武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身雖然樣式古樸、看不出朝代,但質地明顯不凡、觸手溫潤柔滑的衣裙,心中那點剛升起的、見到同類(或許?)的激動瞬間被巨大的不安取代。
這對比太強烈了,強烈到讓她覺得自己像個闖入貧民窟、穿著晚禮服的異類。
怎么辦?出去?還是繼續躲著?
就在她猶豫不決,內心天人交戰的瞬間,河灘上一個年紀最小的少年,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大概是想去溪邊掬水喝,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毫無征兆地,撞上了躲在巖石后、只露出小半張臉的尹小詩。
時間仿佛凝固了。
少年臉上的麻木和疲憊瞬間被驚愕取代,嘴巴無意識地張開,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尹小詩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手中那把豁口柴刀“哐當”一聲掉落在鵝卵石上,發出清脆又突兀的聲響。
這聲響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河灘上的寂靜。
其他幾個埋頭挖掘的人被驚動,紛紛抬頭,順著少年的視線望了過來。
下一秒,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
幾雙深陷的眼窩里,映出尹小詩那張即使沾了些塵土、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她身上那件質地明顯迥異于凡俗的衣裙,在灰暗的背景下,仿佛自帶一層柔和的光暈。
震驚!純粹的、幾乎凝固了思維的震驚,清晰地刻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
然而,這震驚只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卻如同山崩海嘯般磅礴的威壓,猛地從尹小詩身上散發開來!
這并非她的主動釋放,更像是身體在遭遇潛在威脅(被一群陌生人注視)時,體內那股沉睡的、深不可測的力量應激而生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外泄!
轟!
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河灘上那幾個煉氣期修士的心口!
噗通!噗通!噗通!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連膝蓋砸在尖銳鵝卵石上的痛楚都感覺不到,那三四個修士如同被狂風刮倒的稻草人,齊刷刷地、極其干脆利落地雙膝跪地!
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灘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前輩饒命!”
“前輩饒命啊!”
“我等無意冒犯!求前輩饒命!”
帶著極度恐懼的顫抖哭腔,瞬間充斥了小小的河灘。
他們伏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石頭縫里。
那個最先發現尹小詩的少年更是抖得厲害,小小的身體蜷縮著,額頭死死抵著地面,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河灘死寂,只有壓抑的啜泣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尹小詩完全懵了。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前輩?饒命?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看著那幾個抖得不成樣子的身影,又驚又怕,手足無措。
體內那股因為恐懼而微微激蕩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緒的劇烈波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開一圈圈更明顯的漣漪。
這股力量的波動,哪怕只是極其微弱的一絲,對河灘上那幾個煉氣期的小修士而言,無異于天塌地陷!
“嗚……”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年終于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嗚咽,身體抖得幾乎要散架。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大概二十出頭的青年,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舊疤。
他伏在地上,聲音帶著瀕死的絕望和哭腔,語無倫次:“前輩…前輩息怒!我等…我等是青木宗弟子,在此…在此采集些‘灰線草’,絕無…絕無窺探前輩之意!求前輩…高抬貴手!饒我等螻蟻之命!”
灰線草?青木宗?
尹小詩腦中飛快地閃過這兩個詞,但此刻巨大的恐懼和混亂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只知道自己必須穩住!必須!
這些人的反應,說明這具身體的原主,那個叫李慕婉的女人,絕對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而且修為…修為似乎高得嚇人?
她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尖銳的疼痛讓她混亂的思緒強行凝聚了一絲清明。
她不能露怯!絕對不能!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模仿著記憶中古裝劇里那些世外高人的姿態。
下頜微微抬起,眼神放空,努力聚焦在遠處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對腳下螻蟻般的凡人提不起絲毫興趣。
同時,她努力控制著聲音,試圖讓它聽起來冷淡、平靜、帶著一絲仿佛亙古不變的漠然。
“此乃何地?”
聲音出口,比她預想的要平穩得多,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連她自己都陌生的清冷質感。
這讓她心頭微定。
“回…回前輩!”
為首的疤臉青年頭埋得更低了,聲音依舊抖得厲害,但求生欲讓他強撐著回答,“此…此地是灰巖星!是…是顆被…被各大修真星域遺棄的廢星!靈氣…靈氣稀薄,資源…資源幾近枯竭!”
他艱難地吞咽著唾沫,仿佛說出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我等…我等是青木宗弟子,宗門就在…就在前方不遠處的…青石坡上…是個…是個破落小宗門…”
他聲音越說越小,帶著濃重的羞愧和絕望。
灰巖星?廢星?被遺棄?靈氣稀薄?資源枯竭?青木宗?破落小宗門?
一連串的信息如同冰雹砸進尹小詩混亂的腦海。
每一個詞都指向一個令人窒息的事實:她穿越了,穿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修真界垃圾場!
而她現在頂著一個修為高深莫測(至少對眼前這群人而言)的身份,卻是個連一絲力量都調動不了的西貝貨!
巨大的落差讓她眼前發黑,胃里因為饑餓和緊張再次劇烈地抽搐起來,差點發出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她死死咬住下唇內側,才把那聲不合時宜的“抗議”壓了下去。
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黏膩冰冷。
河灘上,死一般的寂靜重新降臨。
只有溪水潺潺流淌的聲音,以及那幾人壓抑到極致的、幾乎聽不見的喘息。
尹小詩強迫自己維持著那副冰冷疏離的姿態,目光依舊放空地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山脊線,仿佛在思考著什么關乎天地命運的大事,實則內心早已翻江倒海,無數個念頭瘋狂沖撞。
怎么辦?接下來怎么辦?問完了地名,然后呢?放他們走?可他們要是發現不對勁怎么辦?跟著他們去那個什么青木宗?聽起來就是個破落戶,但好歹是個落腳點,總比在這荒山野嶺餓死強……
就在她心亂如麻,表面卻強撐冷傲,準備再擠出幾個字打發他們滾蛋的時候——
那個一直伏在地上、抖得最厲害的小少年,忽然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抬了抬沾滿塵土的臉。
他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和灰土,一雙眼睛卻出乎意料地清亮,雖然盛滿了驚懼,卻在那驚懼之下,藏著一絲極細微的、近乎本能的希冀。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尹小詩那張美得不似凡俗、此刻卻冰冷淡漠的側臉,又迅速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豁出一切的顫抖:
“前…前輩…”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聲音不那么抖,“此地荒僻…兇險…若…若前輩不嫌棄…可否…可否移步青木宗…暫…暫作歇腳?宗…宗門雖陋…尚有一席之地…可供…可供前輩靜修…”
他說得磕磕絆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勇氣。
說完,他立刻又把頭死死地埋了下去,小小的肩膀緊繃著,等待著未知的判決。
靜!
河灘上只剩下溪流單調的嘩嘩聲。
疤臉青年和其他幾人身體猛地一僵,連抖都忘了抖,驚恐萬分地偷瞄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師弟,又飛快地瞥向巖石上那位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前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小子瘋了?!竟敢邀請這等深不可測的大能去他們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宗門?!萬一觸怒了前輩……
尹小詩的心臟,卻在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峰回路轉!
瞌睡來了送枕頭!這簡直是絕處逢生!
她強壓住幾乎要沖破喉嚨的狂喜和如釋重負,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冰雕般的漠然,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
只有那捏在袖中、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目光從虛無縹緲的遠山收回。
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終于落在了河灘上那幾個依舊匍匐在地、如同等待審判的卑微身影上。
目光在為首青年和那個鼓起勇氣開口的小少年之間,極其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幾個煉氣修士感覺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他們頭皮發麻,靈魂都在顫栗。
那小少年更是抖得牙齒咯咯作響,幾乎要暈厥過去。
終于,一聲極其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回應,如同玉珠落盤,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河灘:
“可。”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疤臉青年幾人如蒙大赦,巨大的恐懼瞬間被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取代,緊繃的身體幾乎癱軟下去。
那小少年猛地抬起頭,清亮的眼睛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雖然依舊殘留著驚懼,但那光芒亮得驚人。
尹小詩矜持地、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寬大的袍袖垂落,掩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也掩住了那具身體深處,因為巨大的饑餓感而再次發出無聲抗議的、空虛的胃囊。
扮豬吃虎的第一天,落腳點有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快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