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很快就到了,由于擔心放假那天客流量太大,人太擠,夏歆特意請了兩天假,提前走。
宋懷禮掂了掂她的背包,皺眉道:“這么沉?“
“有一些登山的裝備,我想往山里走一走。“
“會不會太危險了。“宋懷禮有些擔憂。
“沒事,我從小在山里長大,對那里的地形清楚的很,“夏歆安撫的親了親宋懷禮的額頭。“而且,以后我們要是有了孩子,我怕是不能經常出去爬山了,這算是我的告別之旅吧。“
宋懷禮這才放松緊皺著的眉,微微展顏笑道:“好,我送你到機場。“
宋懷禮駕車將夏歆送到機場,看著夏歆登上飛機之后才離開,還沒開到家,就接到付清的電話,微微嘆了一口氣,朝著酒吧的方向駛去。
夏歆在濟南落地后,又轉乘高鐵到了泰安,到達目的地后,她來到了一家租車行,租了一輛小汽車,朝著老家的方向駛去。
路上,時不時的會有旅游大巴從她旁邊駛過,最近幾年,旅游業的興盛,使得周邊的鄉鎮也吃到了紅利,大家靠山吃山,辦起了民宿和小吃店,大有向著旅游鄉村路線發展的趨勢。
她來到母親的娘家,也就是自己外公外婆所在的小鎮,她的母親和父親早年離了婚,母親去世前,想要落葉歸根,夏歆和宋懷禮花了好大一番力氣和金錢,才在舅舅的允許下,讓母親的墳立在了外公外婆的墳墓旁邊。
她沒回父親那里,即使在來到這個小鎮的時候,需要路過那個她曾長大的村莊,甚至即使在路上行走的時候,自己小時候的那個家,那個院落,那扇大門,她都能清晰的看到,她也沒有停下車,去走到那扇門前。
她把車停在一個小旅館,辦了入住,然后買了些禮物,去了舅舅家一趟,之后,便上了山,去墳前拜祭了一下自己的母親。
時間已經臨近下午,天氣正好,陽光鋪灑在層疊起伏的山坡上,輝映著綠如海浪的山田樹木,令人寧靜而平和。
她在母親墳前呆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回到了小鎮上。
她沒有再去舅舅家,而是回到了旅館里,進入旅館大門的時候,一個身形瘦小的女孩迎面撞了她一下,那女孩帶著鴨舌帽,也沒道歉,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著一股犀利和陰狠,隨后便低下頭,匆匆走開了。
夏歆皺了皺眉,透過玻璃門,看到那個女孩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真沒禮貌。“柜臺里的老板娘嘀咕了一聲,然后微笑著沖夏歆打招呼,她認識夏歆,夏歆的媽媽跟她是小時候的玩伴,這個小鎮上開店的人幾乎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居民,夏歆媽媽離婚后,也帶著她回到了這里住了好幾年,直到上大學夏歆才離開這里,算起來她該喊這個老板娘一聲大姨來著。
“小歆,去看你媽媽了啊!今年清明怎么沒回來啊?“
“哦,那時候假期短,又有點忙,所以沒趕回來,“夏歆又朝外看了一眼,問道:“大姨,那姑娘誰啊?我認識嗎?“
“嘖,不知道啊!“老板娘搖搖頭,“聽口音像是南方人,我剛剛看到了哦,她是故意往你身上撞得,她撞你之前還看了一眼你的位置嘞,什么人吶。“說到這里,老板娘似乎想起這女孩也是自己的客人,不能說自己客人的壞話,于是笑著打哈哈,“小歆,你不要跟她計較啊,看那孩子的樣子,年紀應該沒多大,不懂事啊。“
“沒事,都是出來玩的,不會跟她計較那么多,那,大姨。我先上樓去了。“
“去吧去吧,“老板娘沖她揮揮手,“晚上下來吃飯哦,我買了好幾條鮮魚的,又肥又美哦。“
“好。“夏歆回應了一句,便上了樓。
五月一號,早上七點,夏歆整理好自己的裝備,跟旅店老板娘打了聲招呼,便動身進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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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我感覺自己生活在一個沒有水的池塘里,所有人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不行,在他們眼里,我做什么都是不對的,這樣的我,還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嗎?“
小牛:“我的家人被人殺害了,但是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奈何不了他,我想去陪我的家人。“
小豬:“壓力太大了,我的學習成績下降了,老師也不再喜歡我了,同學們也沒有以前那么推崇我了。“
小猴:“我的愛人自殺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小鳥:“不知道,就是覺得活的很無聊。“
小狐貍:“大家的痛苦我大概了解了,但是追求死亡是一件極其不理智的想法,大家千萬不要走上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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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號,晚九點,深圳商業區,在宋懷禮和付清合伙經營的酒吧內,兩個酒保正在竊竊私語。
“付老板這幾天好像心情不好啊,天天冷著臉,知道怎么回事嗎?“
另一個酒保探頭探腦的往包廂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悄聲道:“我倒是知道一點,好像是宋老板要退股,付老板不同意。“
“哦!“提出問題的酒保恍然大悟狀,“明白明白!我說倆人怎么氣氛不太對,我那天路過他倆辦公室,聽他倆吵架,還聽到付老板說要殺了宋老板之類的話,我還以為他倆鬧情緒呢!真要掰啊!“
“嘿!宋老板有家室的人了,用屁股想他也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付老板身上,付老板天真啊,想不通!“
就在這時,包廂走廊的入口處出來一個人影,正是宋懷禮,兩個酒保立馬閉嘴,宋懷禮倒是沒注意他們兩個,一邊接電話,一邊路過吧臺,最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玻璃門的外面,神色嚴肅,頻頻點頭,似乎在跟一個很重要的人通電話。
過了一會兒,付清也從酒吧里走了出來,他站在宋懷禮身邊,看著他,也不說話。
宋懷禮看見他突然出現,似乎有點緊張,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擺出一個向下壓的手勢,好像是在表達讓付清冷靜下來,付清冷眼看著宋懷禮,沒有如宋懷禮預料的那般暴走,只是一直盯著他,就這樣兩人僵持了大概三四分鐘,宋懷禮掛斷電話,兩人又在門口爭執了兩句,宋懷禮轉身就走。
“又吵架了又吵架了!“兩個酒保看向門口,看熱鬧不嫌事大。
“付老板跟上去了,咱們要不上去勸勸,別再打起來!“
“管那么多!你去勸吧,我可不去!你看宋老板氣成什么樣了,臉都變色了。“
兩個酒保爭論了一會兒,有客人前來點酒,最后兩人搖搖頭,誰都沒有出去勸架。
宋懷禮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進了駕駛座,而副駕駛的門也被扯開,付清坐了進來。
“出去!“宋懷禮有些不耐煩。
付清不說話,面色也不好看。
宋懷禮無奈的長吸了一口氣,“你到底跟夏歆說了什么?!你跟她打什么電話?不是說好咱倆解決這些事情,把她扯進來干什么?!“
“是你把她扯進來的!“付清怒道:“從一開始,你騙她跟你結婚,就已經把她扯進來了!這是咱們三個人的事!所以她必須知道現在發生了什么?!“
“付清,就算你把事情鬧大,我也不可能跟夏歆離婚的,她知道了又怎么樣?她就算主動提出離婚又怎么樣?她爸再婚了根本不管她,她媽也已經死了!她無依無靠的,我咬死不離婚,她又能怎么樣?就算你真的把她殺了!我照樣還是能娶一個叫王歆陳歆的!你又能怎么樣?!“宋懷禮也是徹底被付清激怒了,一改往日的溫柔似水,話語里透著前所未有的歹毒與冰冷,這也徹底寒了付清的心。
過了良久,付清才緩緩點頭,心如槁木,“那我就殺了你。“說完,他打開副駕駛的門,走了出去。
宋懷禮被他氣的笑了一聲,看著他走遠,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升出一絲愧疚,但很快,他就把這一點點愧疚壓了下去,發動了車子,駛離了停車場。
車子慢慢遠離鬧市區,周圍的車子與行人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路兩旁翠綠的樹木和春日里盛開綻放的花簇錦攢。
昏黃的燈光下,他偏離寬闊的主路,進入一條僻靜的又直通到他家別墅的柏油小路上。
他想起剛剛跟夏歆通過的那個電話,那個電話不是他撥出去的,他只是去了個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付清在用他的手機通話,他本來還覺得沒什么,直到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通話對象是夏歆時,他當時整個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連忙撲上去將手機奪了過去,他不知道付清跟夏歆說了什么,但是從夏歆的語氣來看,她的情緒還算平靜,“我現在在深山里,信號不太好,等我回去,我們三個好好談談,你看可以嗎?“
宋懷禮當然覺得可以,將他這輩子所學會的所有道歉詞匯都跟夏歆講了一遍,夏歆只是淡淡笑了笑,“你現在還跟付清在一起嗎?“
“是……“
“那就回家吧,我現在一想到你跟他在一起,就不高興,回去吧。“
“好。“宋懷禮一口答應,只要夏歆沒提出離婚,沒有跟他吵鬧,那么情況就不會那么糟。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走神時,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車前,一下子就把宋懷禮從晃神的狀態里拉回到清醒,他猛打方向盤,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一頭扎進了路旁的綠化帶里。
宋懷禮的心跳咚咚咚的狂跳不止,他手腳發軟,好在理智尚存,哆嗦著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在路燈不甚清晰的照明下,路上并沒有人,只有幾道長長的剎車印,連血跡都沒有。
宋懷禮右手撫上額頭,粗喘了幾口氣,真是大晚上的見鬼了,他確實看到了人,而且應該是個男人,宋懷禮甚至還記得他看到那個男人穿著的黑色運動服還有戴著的登山帽。
好奇怪啊,人呢?
宋懷禮返回到車旁,想要查看一下行車記錄儀,就在靠近車門的一剎那,一道高大的人影就將他籠罩起來,宋懷禮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脖子上劇痛傳來,接著便是無法獲取氧氣的窒息感。
有人用什么東西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起就在大概半個多小時前付清說的那句要殺了他,他開始拼命掙扎,只是后面那人是確確實實想要了他的命的,對于宋懷禮的掙扎他根本不為所動,他的力量遠遠凌駕于宋懷禮之上。
慢慢的,宋懷禮的掙扎越來越小,他的身體開始軟了下來,最后,那人松開手,宋懷禮喪失了生命力的尸體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那人彎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宋懷禮的狀態,確認他已經死亡了之后,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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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歆是在五月五號中午接到付清的電話的,她的手機沒電了,從泰山山頂走下來的時候,來到一個小商鋪充電,剛開機,無數的微信消息鋪天蓋地的涌了進來,最多的是付清的,她還沒來得及點開,一通電話就撥了進來,是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拿起手機接聽,手機那方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請問是夏歆夏女士嗎?“
“我是。“夏歆回答。
“你是宋懷禮的妻子是嗎?“
“對。“
“哦,是這樣,你的丈夫現在出了事,你現在在哪兒,能盡快趕回來嗎?“
“我丈夫?他出了什么事?“
“嗯……“對面那個人似乎猶豫了一下,“這個,有些意外情況,你跟我說一下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
“你是誰?“夏歆顯然對對方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
“哦,我是警察,我姓季,叫季知行!是負責你丈夫案件的刑警。“
“刑警?我丈夫?!“夏歆怔楞住了,對方再次講了什么她聽不太清,只記得對方反復的要求她盡快回來。
夏歆掛斷電話后,呆了大概五六分鐘,這才提起背包,拿起手機,徑直奔往高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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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深圳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她趕到家,見到了宋懷禮的父母,自己的公公婆婆,還有許多其他的親眷,兩個人已經見過了兒子的尸體,情緒都十分崩潰,尤其是婆婆,就在夏歆見到她的短短十分鐘內,她已經暈倒了兩次,最后還是在夏歆的建議下,六神無主的眾人才把宋懷禮的母親送往醫院。
進了醫院,安撫好親人的情緒,又請人將公公帶回家休息,她自己在醫院照顧婆婆,等到婆婆狀態穩定下來,她緊急請了一個護工,囑托好護工照顧好婆婆后,她才匆匆往家去了一趟,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但是,剛到家,她就被蹲在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她走上前,是付清,他似乎是睡著了,靠著門坐著,頭深深的垂著,她拍了拍付清的肩膀,付清似乎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是夏歆,一著急,立即站了起來,起來的太快,眼前一黑,又差點暈倒,夏歆連忙扶住他,打開門,將他扶進客廳的沙發上,讓他躺下,自己去了廚房給他沏了一杯糖水。
“你怎么樣?“夏歆看他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在離他身邊稍遠一些的位坐下,問道:“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或者送你回家?“
付清搖了搖頭,他的眼圈紅腫,看起來應該是剛剛才哭過,神色也很疲累,整個人像是剛剛被狂風暴雨吹打過的樹枝,仿佛屬于他身上的葉子全都掉光了,頹廢,殘破,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