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猩紅刺激著神經(jīng)。

吳啟手中長刀顫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不管不顧就要動手。

被陳淵攔下后，眼中不由流露出輕蔑之意。

先前還覺得他有些膽色，看來臨到陣前也是個軟腳蝦，那倀鬼想必也是被他鉆了空子。

陳淵也懶得跟這人解釋。

那豬妖察覺到了動靜，只是不屑的咧嘴一笑，“啪”的將一塊沾著血肉的腿骨甩在地上。

回過頭來，甚至沒有正視兩人，用黑灰色的利爪摳出齒縫中的肉渣，吐到陳淵腳跟旁。

“你這人好不懂事，兩手空空也不知帶上孝敬，難道是想用自己來填我的肚子？”

旁邊的吳啟冷靜下來，仔細(xì)打量了一番，認(rèn)出了這妖魔的來歷，憤憤開口：

“朱老四，你們占山為王難道還不夠，為何又來荼毒無辜村民？”

義永縣毗鄰大山，常年在山中妖魔窺伺之下，時間一長，竟隱隱有孤城之態(tài)。

連吳啟也不得不承認(rèn)，上任監(jiān)正自亂陣腳，昏招頻出，致使妖魔越發(fā)猖獗。

到最后竟默認(rèn)它們占山為王，從此上下離心離德。

而這豬妖皮糙肉厚，便是山上一霸，聽到吳啟的質(zhì)問，眼中兇光畢露。

“你是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不說今天是應(yīng)官差之邀，就是平時，我來吃一兩個賤民又能如何？”

竟有官差同妖魔勾結(jié)？

聽到這話，兩人眼中一寒，心中多了些不可思議的猜測。

朱老四更加兇惡，磨牙聲尖銳，“不說是你們兩個小官小吏，就是那主事監(jiān)正來了，你看他們敢不敢動我一下？”

見陳淵露出笑容，估計他知道了輕重，朱老四嘴角發(fā)出嗤笑。

“老子現(xiàn)在就要走，你們又待如何？”

“轟隆—”，突然有雷鳴聲乍響。

吳啟抬頭，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濃云密布，電蛇攢動。

下雨了。

就在下一瞬，他察覺到眼角有火光閃動，猛地扭頭，卻見陳淵突然暴起。

那長劍似乎淬火一般，熾烈滾燙。

朱老四更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敢？

眼瞳劇烈震顫，本想說些什么，可陳淵的臉上滿是殺意，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該死！該死！該死！

他不知道我是誰嗎？

朱老四慌忙抄起一桿狼牙棒，也被激起兇性，要和陳淵分個高低。

但那火光似乎無處不在，又與雷霆交輝。

朱老四終于露出驚懼，心中瘋狂嘶吼：“擋不住，這劍我擋不住......”

“你既要走，我自是要送你一送。”

陳淵右手執(zhí)劍，眼神冰冷，血水順著劍身汩汩流下，濺出輕響。

朱老四渾身一僵，一道血線從額頭往下蔓延，霎時分成兩半，又給這屋里多染了幾分血色。

焦糊味刺鼻，這讓吳啟驚駭莫名，嘴角囁嚅，卻吐不出半個字。

他竟有這般實力？

眼見紅白之物流了一地，陳淵有些不適，但還是極力忍受，可總覺得心中尚有一口郁氣。

吳啟看出陳淵臉上的惡心之色，他有些不理解，眼前俊朗的臉龐和狠辣的手段形成了強烈反差。

這上司年紀(jì)不大，可為何敢這樣果斷？

空口無憑，地上那具殘尸就是最好的佐證。

吳啟愣神看著陳淵。

朱老四慘死在他劍下，可他面上卻波瀾不驚，唯見衣角沾染了幾點血珠。

他一向自詡天才，但若是換自己上去，拼著重傷恐怕也難以斬殺這豬妖，更別說像這般輕松寫意了。

不知不覺間，他微微低下了自己的頭。

“大人......辛苦！”

這話帶著一絲敬服，打破了短暫的平靜，又想到自己先前還懷疑陳淵，心里不免多了一絲慚愧。

陳淵撇撇嘴，這才哪兒到哪兒。

這豬妖不過算個添頭，后面有他好果子吃呢！

可臨走時卻犯了難，他看著吳啟懷中的嬰兒，小家伙不知道雙親已經(jīng)遇害，還張著小嘴嗷嗷待哺。

“先走吧，你回城里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愿意收養(yǎng)這個孩子。”

“如果不成，就找個人家，吃穿先用我的俸祿墊著。”

“是......”

吳啟暗嘆：“陳大人還真是心善啊！”

兩人稍作整理，出了院門。

茅草屋中，村人的目光又投了過來，卻見陳淵手上提著網(wǎng)子。

看到網(wǎng)子里的兩瓣丑陋豬頭，血污落在泥濘上，刺眼可怖。

村人麻木的眼睛多了幾分神采，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這官差真是來除妖的？

看著那妖魔頭顱，村人臉上情緒各不相同，有驚喜，有憂愁，但更多的是濃濃的恨意。

陳淵騎馬走在前面，細(xì)雨蒙蒙，打濕了發(fā)絲和衣物。

他沒有回頭，輕聲說道：“這些村人怎么辦？”

吳啟沉默片刻，還是開口：“豬妖格外記仇，想要活命，唯有背井離鄉(xiāng)。”

“不過大人也無需擔(dān)心，去了義永縣，他們還是能謀個生路。”

陳淵輕輕點頭，嘴里卻是嘆息。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誰又愿意背離鄉(xiāng)土，去外地討生活呢？

殺了豬妖只是小勝，終究還是拗不過大勢。

但他也沒想太多，還是那句話，無愧于本心就好，其余的他也管不了太多。

不過經(jīng)此一事，他倒是認(rèn)定自己的路子沒走錯。

......

豬妖已死，陳淵也收獲頗豐。

【斬殺食人豬妖，未入境，得香火50點】

【剩余香火點：52】

見到香火入賬，陳淵也相當(dāng)爽利，香火點再多，用到自己身上才算數(shù)。

【耗費1點香火，你已入道修行，筋骨自然不凡，罡陽斬邪劍很快入門】

【耗費3點香火，經(jīng)過一番苦修，斬邪九劍已經(jīng)爐火純青，已至小成】

【耗費6點香火，你劍招貫通，水到渠成，邁入大成】

【耗費11點香火，你終于領(lǐng)悟劍招奧妙，劍即劍，我即我，正式踏入圓滿】

【剩余香火點：31】

......

陳淵細(xì)細(xì)感受身體的變化，自己似乎真的潛心練劍，達(dá)到了某種全新的境界。

他有預(yù)感，自己甚至能爆發(fā)出十倍于剛才那劍的威勢！

陳淵手指輕顫，拔劍揮出的沖動油然而生。

但看了一眼身旁的吳啟，這人此刻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讓他強行摁壓下心中的沖動。

兩人來到岔道前，陳淵手執(zhí)韁繩，扭頭看向吳啟，卻是說不出的從容。

“村中有事，你且先回去，有事來黃陵村真君廟尋我。”

吳啟自無不可，反正上官自有他的道理。

“對了，那朱老四說什么應(yīng)人之邀，我想事情沒那么簡單，你回去后要留意幾分。”

“卑職明白！”

吳啟似乎有些糾結(jié)，但仍開口：“今日......今日真是仰賴大人了！”

他悄悄抬頭，卻發(fā)現(xiàn)陳淵只是努努嘴，提示他縣城的方向在另一邊。

心下頓時一緊，還沒說什么，見陳淵已經(jīng)打馬走遠(yuǎn)。

兩個大男人，客套個什么勁兒？

吳啟駐馬許久，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雨中，才提著豬妖腦袋離去。

......

雨勢更大了，鋪天蓋地的好像要淹沒山林。

陳淵在廟前打量著，門口有泥腳印，穹頂?shù)钠贫匆脖蝗诵蘅槨?

他走進去，發(fā)現(xiàn)香案上放著一片木板，端正寫了兩行字：

“大人見諒，這雨來的太快，只能倉促修補，不日再盡全功，還望大人莫怪！”

陳淵咧嘴一笑，看著署名的趙忠漢三字，嘆了一句有心人。

雖然簡陋，但也免了風(fēng)吹雨淋之苦。

雨夜深沉，陳淵站在神像前，難得露出喜色。

“巡妖尉是個閑不住活計，可好歹不用去司里坐班，不然我真得發(fā)愁......”

又趕緊收斂住心神，打算將剩余香火點注入到另一門功法上。

想到接下來的收獲，真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

【耗費12點香火，身法一道本就形蹤難尋，但你意志堅韌，深耕此道從不輟棄，終于將游云九步臻至圓滿】

【剩余香火點：9】

【罡陽斬邪劍（圓滿）】

【游云九步（圓滿）】

......

四下無人，陳淵輕輕跨出。

只是一步，便有數(shù)丈之遠(yuǎn)，渾身無比輕盈，好像天上蒼云，要隨風(fēng)而行。

陳淵舉目眺望，遠(yuǎn)處的連綿山脈不見輪廓。

不知怎的，他好像有點期待那頭水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