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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妖霧乍起

門外,幾道人影披堅執銳,來色匆匆。

最前頭的是黃老九,同樣換上了潔凈的制衣,革玉板帶系在腰間,多了些氣勢,只不過神情緊繃,不見平日的嬉戲之色。

沒等唐鐘峻開口發聲,他就將一應事件娓娓道來。

“頭兒,剛接到軍機府的消息。”老黃按住腰間配刀,語氣低沉:“鳴水爆發了妖災,那頭老鰲裹挾著水脈中的浩大妖魔,企圖越過雷池,漫卷河堤......”

鳴水位在州城之西,平日水流湍急,綿延數千里。

而老鰲就是盤踞在其中的大妖魔,是被各路水妖尊為“老祖宗”的存在。

然而就算知曉前因后果,唐鐘峻仍然心有困惑。

他喃喃自語道:“怪事,那頭老鰲歸降已久,一向安安分分,怎么會突然作亂?”

“這誰說的清楚?”

“再本分的妖魔那也是妖魔,做出什么舉動都不足為奇!”老黃揉揉鼻子,狠厲說道:“只可惜當初沒有將它一網打盡,反倒放任它逍遙到了現在!”

唐鐘峻聞言,只是輕輕搖頭。

那老鰲身上可有些干系。

這事涉及到某些陳年故事,他也是跟軍侯關系密切,才知曉一二。

“你們不知道,其實早在在數十年前,齊司馬就帶軍討伐過鳴水蛟王,剿妖大戰白熱焦灼,而蛟王也到了強弩之末,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

“那頭老鰲作為妖王心腹,突然臨陣反叛,悍然吞噬了蛟王!”唐鐘峻神色凝重,語氣中帶著數不清的刀光血影:“那頭蛟王縱然有蓋世野望,終究是功虧一簣,反倒為鰲魔作了嫁衣!”

“后來呢?”

老黃開口問道,幾人也對此事相當感興趣。

“那鰲魔兇險但也聰明,一身實力不退反進,鎮妖軍自然留他不得,但它為了拖延時間,甚至出賣了蛟魔的妖子妖孫。”

“親自將一頭小蛟魔驅逐上岸......”

“那小蛟魔的下場?”陳淵輕聲問了一句。

唐鐘峻表情中有些許森然:“自然是被我們抽筋扒皮,神魂俱滅!”

“而鰲魔則趁機用了什么法門,遁入鳴水深處,行蹤難覓,而等到再次出現時,一身實力甚至比肩當年那頭蛟王!”

唐鐘峻似乎有些無奈:“再后來,軍中投鼠忌器,鰲魔又大限將至,所以沒有大規模攻伐,沒想到如今......”

陳淵眉峰聳起。

這鰲魔的血腥狠辣超乎想象。

風險不測之下,難怪鎮妖軍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唐鐘峻面色凝重,轉身拴上院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本能地認為事情沒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老黃注意到遠處的動靜,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捎了幾步。

只見一位冷面青年疾步走來。

身材頎長,步履矯健,當仁不讓地走在眾人前頭,制式云紋黒衫外頭套著甲胄,烏光閃閃,背后的銀柄尖槍更是凜冽逼人。

陳淵瞅著來人,年輕的有些過分,與自己年紀相仿。

只是袖口那四道焰紋尤其亮眼,讓他瞳孔微縮。

這種年紀就成了四紋參將?

“唐大哥。”

青年嘴角扯出笑容,也許是性格使然,那抹弧度似乎沒有什么溫度。

他目不斜視,完全忽視了陳淵的存在。

而唐鐘峻早就習慣了這冷冰冰的模樣,抬頭往他旁邊打量著,開口問道:“阿濤,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你師姐去哪兒了?”

“最近清豐、貴安等縣不太平,據傳有大妖鬧的人心惶惶,師父本打算帶著師姐去巡視一番,半途收到鳴水急報,只好調轉行程趕赴鳴水。”

元濤語氣淡漠,言簡意賅。

聽到這,唐鐘峻松了一口氣。

四聲鼓令!

十萬火急!

可如果是顧軍侯親自坐鎮,直接快刀斬亂麻,強勢鎮壓,那頭老鰲恐怕也翻不起浪花。

唐鐘峻輕笑調侃道:“你怎么沒跟著去?”

這小子作為軍侯親傳,從不缺席這種打打殺殺的事兒。

元濤神色有些不自然,語氣不由的再冰冷幾分:“我被師父給趕回來了,說他的親衛今天來鎮妖軍報到,讓我照看一二。”

下一刻,他臉上浮現出不忿之色,如鯁在喉一般:“還說什么讓我別瞎摻和,去了也是白搭!”

“......”

旁邊的老黃老神在在的模樣,全當沒聽到。

他悄無聲息地挪到陳淵身邊,低頭悶聲說道:“那位是顧軍侯的入室弟子,正經磕頭拜師的那種......”

“還有......”他又瞥了眼這座素雅的院子,“算上頭兒,這間院子只住了四個人,兩個靈府境,一個陰神境,個頂個的天才人物,都是總兵甚至軍侯的預備役!”

陳淵又低聲說道:“那親衛是什么意思?”

老黃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元濤,這才繼續說道:“還記得石督軍不?”

“自然記得。”

一問一答似乎風牛馬不相及,可陳淵卻嗅到了一種別樣的意味。

“那姓石的最為寡恩,你拂了他的面子,指不定啥時候就給你穿穿小鞋。”

“而軍侯慧眼如炬,將你收為親衛,平時又由入室弟子為你授業,這座院子對你來說......跟老家差不了多少,明里暗里都是一種保護。”

看著陳淵眉頭緊鎖,老黃一時無言。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剛進門就招惹上了督軍。

這換誰不憋屈?

有時候這世道就是這么操蛋,你要憑自己的想法來,就得撞個滿頭包。

不過有軍侯庇護,姓石的多少得忌憚三分。

“不過這也有好處,你不知道軍里還有個說法,親衛......其實就是入室弟子的預備役,說不定哪天就被軍侯收徒,一步登天!”

對這種天降餡餅的事,他向來不抱什么期望。

其實,自己能成為軍侯親衛已經是走運道了。

他別的倒沒多想,自己也從不后悔做出的決定,那樣不僅于事無補,而且還會引人生笑。

此時他反倒更關注另一件事。

“軍侯是什么境界呢?”陳淵好奇問了一句。

聞言,老黃抹了一把冷汗,突然感覺有點牙酸:“軍侯們都是各州的定海神針,本事通天的人物,也許道體?也許更高?這就說不清楚了......”

“反正這話以后少問,你實力到位了自然有人告訴你。”

有野望是好事,可問得太多......

反而會被打上好高騖遠的標簽!

元濤用眼色示意身旁的軍卒,接過來一張赤紅色的折子,正想交給唐鐘峻,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竊竊私語。

他眉頭微微蹙起。

那名英挺少年頓時映入眼簾,目光還在其身上多停留了幾分。

“你就是陳淵?”

元濤遞折子的手懸在空中,眼神依舊淡漠,帶著些若有若無的冷意。

老黃頓時打了個哆嗦,站在原地,模樣極為老實。

這位爺......惹不起!

元濤目光冷冽,毫不避諱地掃視陳淵,看的唐鐘峻狠狠揉了揉眉心。

這小子天生就是這種臭臉子!

不知道的......恐怕九成九以為這是要找茬干仗!

“回稟大人,卑職正是!”陳淵有禮有節地回應。

“呵,那你可知道,在這軍中......有多少人想當師父的親衛?”

這句話意思格外簡單,可從他嘴里說出來......

卻莫名的火藥味十足!

陳淵神色淡然,話里話外軟中帶硬:“回稟大人,卑職確實不知,不知大人有何賜教?”

老黃杵在旁邊,渾身都不得勁,卻要跟著陪笑。

陳兄弟似乎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主......

這下倒好,針尖對麥芒,兩個人可算是鬧一塊去了。

可干嘛把自己夾在中間受氣!

“哼,從現在起,由我為你授業,在合格之前你哪兒不許去。”元濤語氣生硬,似乎被人欠了多少銀子。

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緊接著說:“若是師父考校不合格,可別連累了我!”

說完又繼續直勾勾地盯著陳淵。

眼前之人倒生了副好皮囊,不知道是不是個花架子。

自己可是親自接待,如果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他面上也無光。

唐鐘峻無奈搖頭,嘴里數落著:“行了行了,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一點?凈擺張臭臉,難怪那林家小姐看你膈應的慌。”

聽到這,元濤臉色多出一絲窘迫,后被迅速掩飾,重新覆上冰霜。

唐鐘峻指著他手上的折子,問了一句:“這是什么?”

“師父去了鳴水,但清豐縣的事兒不能不管。”元濤展開手中折子,輕輕遞了過去:“咱們收拾收拾行裝,明日就準備去一探究竟!”

夜色將深,值夜的軍卒點起火把。

連片的小院寂靜非常,門口的油紙燈籠一盞接著一盞的亮起。

陳淵靜靜注視著那張薄薄的折子。

幽光昏沉迷蒙,映照著那封赤紅的折子,顯得格外扎眼。

就像是在夜幕中隱約流淌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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