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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后會有期

陳淵的胸口有些發(fā)悶。

巨大的壓力山呼海嘯般襲來,而他只是麻木的應(yīng)對這一切,好像真的枯坐于某處,日夜磋磨,只為了尋求功法靈機。

下一瞬,世界莫名的天旋地轉(zhuǎn),體內(nèi)經(jīng)脈都在呻吟,讓他難以分辨真實與虛幻。

“呼。”

陳淵狠狠揉著眉心,強行壓住復(fù)雜的心緒。

這就像是為稚兒授課一般。

傳授些三字經(jīng)、千字文之類的啟蒙讀物倒也罷了,卻要換些義理精深的名家真言,恐怕得逼得人走火入魔,這是巨大的負荷,心性能力都無法承受。

只是手中道箓神秘莫測,加上領(lǐng)悟到抱元守真之意,終于緩過勁來。

自己也是因為有這些助力,才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想著將功法一口氣推至圓滿。

待到心境漸漸平復(fù)下去,腦中所剩的只有收獲到的一切。

【紫意玄陽(靈府境):圓滿】

【抱元守真:身體、神魂與心念守持如一,提升功法領(lǐng)悟速度,定住心境波動】

......

夜色幽幽,陳淵卻沒有半分睡意。

哪怕是在靈府功法中,這紫意玄陽也是頂尖的存在。

單論自己對元息的掌握程度,就比以往高明數(shù)倍不止。

跟現(xiàn)在相比,他以往隨性使用元息,幾乎是用一半丟一半,簡直敗家的不像話。

緊接著,陳淵嘗試按照那玄奇的軌跡運起元息,瞬間便在經(jīng)脈中奔騰而過,順從他的心意,匯集在食指指尖上。

金光驟然騰起,極為璀璨,瞬間撕碎了房中黑暗。

他仍然沒有停止,并且妄圖更進一步。

不多時,那抹金光化作了短劍模樣,攜帶著灼熱的氣息輕輕顫動。

可就在下一瞬間,他臉色微微有些發(fā)白,靈府中的元息被迅猛抽出,如同被蠶食鯨吞一般,只為能維持住玄陽氣劍。

這種變故讓陳淵驚駭莫名,連忙驅(qū)散指尖金光。

他毫不懷疑,以這種速度,元息徹底干涸只在須臾之間......

后果自然難以想象。

妖魔精元經(jīng)過淬煉,化為精純的天地元息蘊藏在靈府之中,如活水奔騰不停,平時只需輕舀一瓢,便能維持尋常功法的使用。

但如果不加節(jié)制,絕對會傷及根本。

就凝聚出剛才那柄玄陽氣劍,靈府中的元息便耗費掉幾乎一成。

“這紫意玄陽修煉的如此費心費神,難道只是個空炮仗,只能看不能用?”

片刻后,陳淵的眉頭才輕輕舒開。

妖魄雖然少見,但雷火始覺寶箓也在緩慢的汲取天地真氣,此消彼長,倒可以勉強補足損耗掉的靈府元息。

可現(xiàn)在義永縣妖魔盡除,想要得到妖魄以推演寶箓修煉進度,恐怕還得緩緩圖之。

【剩余香火點:737】

“這樣也好,總不至于學(xué)了個花架子。”陳淵語氣中似有些無奈。

還好他人不知曉這些念頭,否則定會怒罵幾句,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可恨!

紫意玄陽是意外之喜,自己可還有些戰(zhàn)利品。

一本分魂覺迷錄,一只漆黑利爪,皆是從虎妖處所得。

那利爪極粗壯,足有整只手掌大小,冰冷且堅硬,浮動著淡淡幽光。

那虎妖稱雄浚山多年,山上的天材地寶盡皆為它所有,卻仍然將之視為最后的殺招。

可想而知,祭煉到這種程度,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

陳淵記得清楚,與其交鋒之時,盡管有五氣元光咒護體,但那種凌厲的肅殺之氣依舊強悍,不加掩飾,宛如金矢穿空。

“讓我看看你有什么門道?”

他活動手指,穩(wěn)穩(wěn)將虎爪握在手心,同時又想到什么,將赤心劍橫在膝上,以防萬一。

那頭叫陰瑤的妖魔讓他長了不少記性。

隨著香火點的灌入,爪上幽光晃動。

【耗費7點香火,你祭煉虎爪,感受到了熟悉的意味,似曾相識】

【耗費11點香火,因為熟能生巧的緣故,你敏銳察覺到了靈兵符印的氣息】

【耗費13點香火,你成功凝煉出符印“嘯山”】

【耗費2點香火,你小心翼翼的將其烙印在赤心劍上】

......

那虎妖果真在爪上凝煉了靈兵符印,否則不會有那樣的威力。

如果自己沒有五氣元光咒,稍不注意,也得被開膛破肚。

這讓陳淵重新認識了這些妖魔的狡詐。

與之對陣,十個中得有九個,恐怕都在警惕那口猙獰的虎紋大刀。

而一旦使出這陰招,勝利的天平說不得就會瞬間傾斜。

陳淵仔細端詳赤心劍,青金色的長劍有銳氣流動,只見符印潛淵絞纏在劍脊之上,而符印嘯山則盤踞在劍刃之上。

前者讓兵器更加堅固,后者則讓兵器更加鋒銳,可算是各有千秋,恰到好處的彌補了兵器的不足。

【剩余香火點:704】

手中赤心嗡嗡錚鳴,陳淵強行摁壓住拔劍而起的沖動,白玉嬌明早就要遠行,要是擾人清夢可就太缺德了。

正好手頭香火點充裕,不如一鼓作氣祭煉至靈府境,也算了卻了一樁要事。

后面不必多說,完全是一馬平川,只是唯手熟爾罷了......

蒼穹上星夜偏移。

陳淵被陣陣睡意安撫,眼皮子越發(fā)沉重,今天他真有些累了,倒頭睡得極快。

不知不覺間,卻被噩夢魘鎮(zhèn)......

身下的床板冰冷徹骨,餓殍遍地,布衣泣淚,只能茍活在殘垣斷壁中。

妖魔遮天蔽日,將人圈養(yǎng)起來以為牲畜,獰笑著剜心食肉。

陳淵緊握手中長劍,氣勢蕭殺。

可他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郎,有諸多圓滿武學(xué)傍身,風(fēng)里進雨里出,揮揮袖袍便是潑天血雨,又怎會懼怕這些魍魎鬼夢?

拔劍,揮劍,收劍。

唯見雷霆涌動,玄焰交織,將幻象劈個粉碎。

他的立身之本從來不是退讓,以茍且求全面對妖魔,那是徹底的死路,唯有擎起揮劍的勇氣,才能蕩清心頭的不安。

心清氣明之后便是萬籟俱寂......

紅日初升,雞鳴報曉。

陳淵睜開眼眸,出門有晨風(fēng)掠進門窗,將之吸進胸中,只覺得心神舒泰,精神抖擻。

有道人影站在門口,正朝他看來,目光澄凈猶如石潭清水,好似等候多時。

見陳淵走出房門,還像模像樣的拱手行禮。

猶如最正宗的江湖兒女,輕輕一笑,便能泯解恩仇。

少女青絲如瀑,白衣勝雪猶盛往昔,臉上的較真古板悄然化去,只留下嘴角笑意自然。

“陳淵,后會有期了!”

陳淵臉色頗有些古怪,這場景是他始料未及的。

說來又是一陣唏噓,不知從何時開始,陳淵不再以“白撿的爛命一條”安慰自己,真正接納了重活一世的處境。

包括他的身體,他的思緒,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

而接受現(xiàn)狀,接受立身于這個世道的事實,則意味著千絲萬縷的羈絆。

那誰想威脅到他得之不易的活路,他就會毫不遲疑地揮劍。

可漫數(shù)斬妖除魔之事,從自己手上走脫的妖類恐怕僅此一位。

陳淵嘴唇囁嚅,似乎想說些什么,正是先前說的“莫要作亂,否則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之類的話。

可看到那個少女,又覺得以她的性子,應(yīng)當會記的清楚。

自己又何必說些煞風(fēng)景的話呢?

所以最后只憋出來了一句:“后會有期!”

干干巴巴的,沒一點滋味......

朝陽下,白玉嬌的眼瞳宛如琉璃,她看著陳淵,面露猶豫,似乎想說些什么。

可話到喉嚨,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輕挑英氣的眉毛,略微頷首,便轉(zhuǎn)身踏上那條黃土路。

背影很快在遠處......

陳淵看了一會,砸吧兩下嘴唇,突然覺得少了些什么,可始終說不上來。

直到肚子“咕咕”叫了一聲,才發(fā)覺自己還沒吃早飯。

可他也懶得動手,干脆去城中買份早點,隨意應(yīng)付了事。

少女沒來之前,陳淵一貫如此。

不知怎么,心中沒來由地想到以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忽然撇撇嘴,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

你這鱉孫真是被腐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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