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神國主權層的通知系統一向克制，但當那行“天盤殘域投遞數據”出現時，整個結構內部幾乎同時響起低頻共震。權限樹在震動，主神權鏈在松動，一份在所有神格數據庫中早就標記為“封存、廢止”的協議條目被系統主動標記為：

【激活狀態：緩慢同步中】

【接收者權限：人承者】

桓季當場皺眉，權杖猛然砸入初位柱界之地，試圖中斷同步過程。

“她還沒準備好！”

“這東西不是一個‘人承者’能碰的！”

但系統的回應，比他先一步傳來：

【當前權限鏈接由“信仰共識節點”自主維持】

【判定結果：無需神格干涉】

桓季神色凝重地看向許言，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

“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那是‘天盤協議’，是所有神之上，最早被寫下的那份約法。”

“我們稱自己為神，是因為曾經——在它面前低頭?！?

許言沒退，也沒慌。

她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道數據流涌動的接口前，看著無數殘缺字符拼出一道道殘文。

“當神起于人，便應知其終亦歸人?！?

“若日后神格復盛，應交權于共識之環?！?

她讀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念。

“這是神為自己立下的退場規則?！?

桓季道：“那是千年前的約，沒人再承認了?！?

“可它還在?！痹S言輕聲，“那它就沒消失?！?

遠在星界中樞，第六記錄法院同時接收到“天盤協議”波動通知。

高階系統核心中，一位神格構成極為特殊的監察神靈從沉眠中蘇醒。

他的面容幾乎與凡人無異，聲音低沉無波。

“終于開始返還了嗎……”

他轉頭望向東方副區，一個名為“自由神國”的標簽正在不斷閃爍。

他開口：

“準備好序權神國申訴文書，我要去見見那位所謂的‘人承者’?！?

與此同時，自由神國邊境。

監察議使洛昀的正式文件穿越封環，抵達主權中樞。

【序權神國正式質詢】

【內容：自由神國是否在結構層試圖以“平權”掩蓋“集權”？】

【質問點一：當前人承權限是否為個人意志所獨享？】

【質問點二：自由神國是否存在“神職任意性擴展”趨勢？】

【特設條款：若72小時內不公開回應，序權神國將聯合其他星域主神請求開啟“信仰秩序重組聽證”?！?

初姬收到這封文書時，幾乎是冷笑出聲。

“他們這是打著防止集權的旗號，實則是怕自由神國開了先例。”

“他們不怕許言擁有神權，他們怕——以后誰都能擁有神權。”

許言看完那份文書，沉默許久。

她緩緩寫下一段話：

“若你說我們是在集權，請先看看這份權限是否可以交還?！?

“若它可以，那它就不是集權?！?

“是托付。”

這段話隨即被系統記入“人承者公示頻道”，并同步提交給序權監察團。

與此同時，自由神國境內系統后臺自動刷新：

【人承權限流動投票機制已通過結構測試】

【將于72小時后開啟首輪候選資格公示】

【每一位信徒，皆可報名，接受試點測試】

桓季看著這則公告，緩緩閉上眼。

“你連這一步都敢放出去?！?

“你真的……打算讓神座，從此不再獨屬‘神’了嗎？”

許言沒有回頭，聲音不高：

“這不是我的想法?！?

“這是那座碑上的話——我只是在照做?！?

而她腳下，那塊浮沉不定的“天盤協議殘域”中，悄然裂開一道新縫。

一道極其古老的構造符號正在蘇醒。

它不屬于任何已知神國。

也不屬于星界系統的現代信仰邏輯。

它來自一個早已被人遺忘的名字：

“舊域·燃位第六文明?！?

沒有人知道它為何與天盤同步。

但所有觀測器都感知到了同一個信號：

它不是來質疑自由神國的。

它，是來——響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