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恢復后,陳小川只覺得胃里暖洋洋的,渾身上下像剛做完全身spa,連血液的流動都好似順滑了幾分。
他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空錫紙包裝,輕輕地攥緊拳頭。
后室……育嬰室……皇家口糧……
聽著像個黑心公司開設的恐怖副本,但好像暫時沒辦法退出游戲。
“既來之,則探之。”他咬了咬牙。
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聆聽。
門外依舊一片死寂,像整個空間都被抽了音軌。
看來那個“聲音”已經消失了……
他緩緩擰開門鎖,探頭看向走廊,四周依舊是那昏黃的燈光、低矮的天花板、鋪著棕色舊地毯的地面,讓這里顯得格外壓抑。
不能再亂闖亂跑了……得找到更多的信息。
他回憶著之前看到的墻上警示語,“聽見奇怪的聲音不要回答,趕緊逃跑。”
——如果這里有人留下標語,那就說明,這里有人活著,或者說曾經有人活著。那么他們在哪?
他小心地邁步向前,緩緩前進,每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生怕身后多出什么“朋友”。
由于沒有地圖,又害怕自己迷失在育嬰室,陳小川決定順著一個方向一直走。
感覺走了很久,終于在一面墻上又發現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黃色油漆噴涂的箭頭。
箭頭指向了走廊深處,線條歪歪扭扭,看上去就是某個人手動噴涂上去的。
陳小川瞇起眼睛,心底浮現出兩種可能:
有人特意留下這些標記,指引新進入的人前往某個安全區。
或者是有人故意設下陷阱,誘導新手前往某個危險之地。
思慮再三,他決定先跟著標志上去看一眼。無論如何,這已經是他目前唯一的線索。
“去看看。”
他深吸一口氣,順著箭頭的方向繼續前進。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的黃色箭頭,有的噴在墻上,有的噴在地上,甚至有的箭頭旁邊還用黑色的漆寫著幾個大字:
“快點,不要停留。”
為什么要快點?是因為這里不安全?
還是說……會有東西追過來?
他不敢耽擱,加快腳步,跟著箭頭走了約十幾分鐘,終于來到了一扇半開著的大鐵門前。
鐵門后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像是人類的低語和腳步聲。
……是人?
他悄悄走近,透過鐵門的縫隙往里看去。
一個大型人類聚集地
眼前的空間,比他之前看到的任何房間都要寬闊高大。
這是一片類似于廣場的地方,仍然不露天,但天花板比走廊高出了三倍,燈光雖然依舊不明亮,但卻足夠照亮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最重要的是——這里有人!
目之所及有上百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大廳的各個角落,有的圍著小火堆取暖,有的坐在臨時搭建的床鋪上休息,還有的靠著墻打盹。
大鐵門邊上堆積著各種破舊的布條、木板、金屬塊,看上去像是某種防御措施,而靠近大廳中心的地方,還用油桶和木箱堆成了一個類似“集市”的區域,不少人正圍著攤位交談,交換物資。
陳小川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里竟然有一個人類社區?!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
這些人,大部分皮膚是灰色的!
他原本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當他再次仔細觀察后,他發現至少有一半的人,皮膚呈現一種奇異的灰白色,像是某種病態的蠟質,毫無血色。他們面無異樣,說話正常,表情豐富,只是……灰。
除了這些“灰色人”,還有一部分是正常的“人類”!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現實世界里典型的黃種人、白人、黑人,他們的皮膚雖然正常,但表情都帶著謹慎,眼神中透著一種不屬于都市人的沉穩。
“這些人……到底是誰?”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幾個灰色皮膚的人發現了他。
他們紛紛朝他投來目光,并且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陳小川的神經立刻繃緊,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深處某種奇異的感知被觸發了。
——善意?
他怔住了。
他能“感覺到”,這些人并沒有惡意。
這種感知是如此直觀、如此清晰,仿佛不需要任何語言或表情,只是本能地告訴他——眼前這些人并不會傷害他。
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感覺?
還沒等他弄明白,這種奇異的感知瞬間消失了。
他微微皺眉,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身體本能的相信,他們沒有敵意。
其中一個黃種人走上前,微微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別緊張。”
他的語氣平和,眼神帶著一絲探究,仔細打量著陳小川。
“你是……新來的?”
“新來的?”
新來的這個詞讓陳小川的心頭微微一跳,或許自己的遭遇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在現實世界中那看似繁榮平靜的表象之下,有不少人默默消失,卷入到這荒誕離奇的后室世界。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又問了一句:
“你是怎么死的?”
“……什么?”
陳小川瞬間愣住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對方看著他的表情,皺起了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
“……你是哪一個年代的人?”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大門口,帶著或好奇探究或欣喜的表情。
離得距離近了,陳小川看清了一些這群人的打扮。怎么說呢,幾乎就是一個破爛版本的cosplay秀:有人滿身鐵甲戴著金屬面罩,滿滿的蒸汽朋克風格;有人身著輕巧的皮甲,只包裹住重點部位,完全無視走光;有人穿著破破爛爛的牛仔T恤,看起來還算正常,卻在肩上趴著兩只猴子。當然最多的就是那群灰人,統一穿著泛著金屬光澤的制式戰甲,看起來充滿野性。
但那個問題在他腦中回響:
——這里的人,為什么都認為我是“死”過的?
——難道,他們自己……都是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