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育嬰室的戰斗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只見一只精英獵狗帶著三只體型較小的獵狗,對著胡德樹展開瘋狂攻勢。腥臭的涎水從利齒滴落,尖銳有力的爪子從四面八方招呼在他身上。更糟糕的是,后方一只精英獵狗不斷發出低低的嚶嚶叫聲,音色詭異,仿佛是蘇杭軟語的低吟,又似情人之間纏綿悱惻的情話。每每響起,總讓胡德樹眼神一滯,動作遲緩,險象環生。
此時的胡德樹早已激發出羅漢之力,渾身如黃金鑄就。他的頭發根根豎立,怒目圓睜,宛如降世降魔的金剛。他的后背赫然生出兩只虛幻的手臂,其中一只握著沉重的黃銅降魔杵,每次揮出,便有獵狗吐血倒飛,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然而戰斗異常艱難,他的法身上已有多處如同鏡面碎裂的裂縫,金光逐漸暗淡,顯然已瀕臨極限。
不遠處,詹姆斯正憑借從商城兌換的虛幻鎧甲死死抵擋住剩下的四只獵狗。他手持厚重的盾牌與大劍堅定得守衛在前方。很容易看出,他揮劍持盾的動作并不流暢。油滑的商人并不適合正面作戰,但為了給后方的戰友拖延時間,他不得不一人面對四只狡猾的獵犬。
每一次揮砍,每一次小幅度得閃現都伴隨著金光,顯得非常華麗。
“拜占鈴,還沒好嗎?我這邊快頂不住了!”詹姆斯邊打邊大喊。
此刻,拜占鈴正專注于完成獻祭儀式。鮮血畫出的倒五芒星陣中,三只獵狗和一只幼年狗頭人的尸體整齊排列。她閉著眼,口中低聲吟誦著難以言喻的古老咒文,神情恍惚而亢奮。
陳小川緊張地守在拜占鈴身前,汗水已浸透背脊。他作為零級新手,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獵狗闖入打斷儀式。
“要是拜占鈴能抽空召喚那只獨眼就好了……”陳小川嘀咕道。
可惜,拜占鈴此刻全神貫注,無法分心。失去了那只眼的震懾,獵狗的精神攻擊更顯致命。
陳小川咬咬牙,鎖定了一只正要撲向詹姆斯的獵狗,啟動了偽人遺蛻賦予的精神打擊能力,將絕望、虛弱與麻木的情緒一瞬間強行注入那頭獵狗體內。
獵狗身體驟然一僵,眼神渙散。就在這一剎那,詹姆斯大劍高舉,轟然劈下,利刃如熱刀切黃油,瞬間斬下獵狗的頭顱。
“歐,你們看到了嗎?”詹姆斯剛發表一段優雅的感言,腿部卻被另外兩只獵狗撕咬得鮮血淋漓。他皺眉忍住劇痛,退到了拜占鈴身邊,鎧甲在此刻徹底化作虛影碎裂。
“你再不動手,我就要氪金發大招了!到時候你去參加密教集會的資金可就不夠了!”詹姆斯失去優雅,怒罵道。
就在這時,拜占鈴睜開雙眼,紅唇輕啟:“出來吧,我卑微的仆人——暴食者。”
魔法陣驟然炸開血光,四具尸體寸寸崩裂,化為一堆灰燼。
只見從血與灰的余燼中,緩緩爬出一頭身高足有三米的恐怖怪物。
他全身覆滿厚重脂肪與脂肪下如纜繩般盤結的肌肉。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人版的,處于休賽期的健美運動員。他的肩膀寬得驚人,幾乎能撐起半條走廊。在那厚重的肩胛骨上,竟并排長著兩個光頭。
那兩顆頭顱長得并不完全相同,一左一右,一者滿是貪婪獰笑,一者眼神呆滯空洞,仿佛永遠沉浸在無盡的饑餓幻象之中。兩個腦袋上各有一張巨大的嘴——沒有牙齒,卻墜著一條長滿倒刺的肉舌。
他有著油亮的白皮膚,表面浮現出一條條蠕動著的血紅咒文,在他行動時扭曲爬行,仿佛有某種不可名狀的意識正透過它注視著眾人。
他的下半身披著一張已經腐爛發臭的獸皮,殘破的皮裙上還掛著幾截風干的骨頭與殘肢,那是舊日獻祭留下的戰利品。而他手中——
則握著一柄幾乎與他身高相當的巨型彎刀,刀背厚重如盾,刀刃卻寒光森然。
當他仰天咆哮,咽喉深處傳出的聲音仿佛是地獄門戶開啟前的鳴響,壓得空氣都在震顫。
——祂降臨了。
這是拜占鈴的主,所賜下的貪婪仆人。
因身形過高,他只能低頭側肩,只能勉強站立于育嬰室的低矮天花板下。拜占鈴一指,怪物怒吼著撲向詹姆斯面前的獵狗。
暴食者雖然體型龐大,但卻有著和體型截然相反的敏捷。只見刀起刀落,獵狗血肉橫飛,根本無法反抗。它完全無懼精神干擾,甚至在被咬穿手臂時都無動于衷,一刀斬翻兩狗,如入無人之境。
另一邊,胡德樹靠著意志力硬撐,眼見召喚生物抵達,精神一振,揮舞降魔杵橫掃敵群,將其逼退,自己身形也快速朝拜占鈴這邊跑過來。
只見那高達三米的暴食者肩胛骨一抖,發出陣陣骨裂般的爆響。他那油光泛亮、刻滿血紅咒文的白胖皮膚仿佛隨時會滲出猩紅汁液,兩顆扭曲并列的光頭同時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音仿佛地獄惡鬼的嗚咽,令人心神震顫。
兩只三級獵狗張口咆哮,撲殺而至,三只小獵狗也圍繞著暴食者腳步游走、尋找破綻。
暴食者不退反進,他的右手高舉彎刀,猛地前踏一步,地板應聲碎裂,力量如山崩海嘯般砸向正面撲來的第一只獵狗。
“轟——!”
彎刀帶著恐怖的慣性猛砍而下,那只三級獵狗連同半邊地板一起被砸得粉碎,肋骨飛濺,血霧騰空,殘軀卡進墻體,鮮血順著裂縫滲了下來。
另一只三級獵狗眼神驚恐,試圖從側翼偷襲,可暴食者的第二個頭顱猛然一偏,張開嘴巴,一條油膩猩紅的肉舌“噗”地一聲彈出,像鞭子一樣纏住那獵狗的脖子。
“嗖——!”
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那只獵狗已被生生扯飛,像破麻袋一般撞進暴食者懷里。
下一刻,彎刀已高舉過頂。
“哧啦——!”
一刀,兩半。那獵狗從頭到尾被整齊劈開,斷面翻卷,臟腑四濺,像剖開的死魚般嘩地落下。暴食者身上濺滿血漿,仿佛浴血魔神。
三只小獵狗在這屠戮景象下已然發狂般地發起進攻,圍繞暴食者跳躍撕咬。
暴食者怒吼一聲,雙足猛蹬地面,地板炸裂,他整個身軀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橫沖直撞,將其中一只小獵狗攔腰抱起,像是砸泥娃娃一樣朝墻上一拍,狗頭爆裂成漿。
另一只剛想轉身逃遁,一條手臂早已伸出,一把將其捏住后頸,宛如捏住一只玩具,一腳跺碎其脊骨,然后順勢朝地板上狠狠一摔。
最后一只小獵狗眼見不敵,轉身狂奔,卻被暴食者甩出的彎刀一擊命中,從背部斜斜劃下,尖叫未出,便被釘在了泛黃的墻紙上,死死地抽搐不已。
轉眼之間,五只獵狗盡數被屠!
暴食者氣喘如雷,雙頭齊聲低吼,聲音如同萬魔齊嘯。鮮血從他手中大刀滴滴答答落下,在老舊的地毯上洇出一片詭異的圖案。
拜占鈴站在血陣后方,眼中滿是興奮與癡迷,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臉上泛起異樣的紅暈,低聲喃喃:
“我的主,祂接受了……多么新鮮溫熱的獻祭,多么完美的暴食之舞……”
胡德樹此時已經從怒目金剛狀態恢復過來,他面如金紙,氣息虛弱,顯然是消耗不小。他站在一旁,看著暴食者拖著大刀走回來,一屁股坐在倒塌的木門上喘息,忍不住咧嘴道:
“這玩意兒……是真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