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張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門進屋，肩膀還習慣性地耷拉著，仿佛那身警服的重量還掛在身上。他用腳把門踢上，剛脫掉鞋，就看到老婆陳瑤坐在餐桌邊，呆呆地盯著桌上的飯菜出神，眼神空落得像是魂不守舍。

“老婆，我回來了。”他試圖緩和氣氛，脫口而出的話卻透著疲憊，“今天局里臨時加任務，加班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咱家有啥好吃的嗎？”

陳瑤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她站起身，語氣溫柔：“我從學校食堂帶了點飯菜回來，怕你吃不慣，剛剛又加工了一下，加了點鹽和辣椒，還放了點蒜，你去洗個手，我給你熱一下。”

“哎，好嘞！”張弛脫下外套進了臥室，換上家居服，洗了手便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前開吃。他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幾口飯，咂巴著嘴感嘆：“唉，這才叫人吃的飯，外賣都快把我吃吐了?！?

“最近怎么這么忙??？”陳瑤輕聲問，“已經連著好幾天都快夜里才回來了?！?

張弛一邊嚼著辣椒炒雞蛋，一邊含糊地說道：“出了幾個麻煩的失蹤案，案情挺棘手的。市局那邊發了紅頭文件，限期破案，月底之前必須給結果，還要全網通報?！?

“失蹤案？”陳瑤皺了皺眉，“杭城這地方監控系統那么完善，這年頭怎么還會有人失蹤得這么離奇？”

“對啊，這就是詭異的地方?！睆埑诜畔驴曜?，認真看著她，“這些人失蹤的地點全都巧得離譜——不是電梯盲區就是老舊小區的死角，全是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段。人就跟蒸發了一樣，一點蹤跡都沒有。我們懷疑是有組織的團伙作案，專挑外地務工的獨居者下手，綁了人去搞詐騙，甚至——”他壓低聲音，故作陰惻惻的表情，“活體解剖，賣器官?！?

說著，他一邊嘆氣，一邊揉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不過這事兒不能往外說，太敏感了?！?

陳瑤眼神一閃，卻只是默默點頭。

“你最近也小心點，別太拼了。晚上早點回家，我的車你開去上班，我打車上下班就行，署里可以報銷?！?

“你別嚇我啊。”陳瑤笑了笑，順手從冰箱里拿了瓶冰紅茶，遞給張弛。

然后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老公……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后室’的地方？”

張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咳嗽聲瞬間蓋過了冰紅茶的氣泡聲：“你說啥？”

“后室，”陳瑤鎮定地重復了一遍，眼神卻悄然觀察著他的反應，“我們學校領導說暑假準備搞團建，會帶我們去個叫‘后室’的地方，名字聽著挺奇怪的，我就隨口問問?！?

“你！說！啥！”張弛震驚得就差沒把嘴里的冰紅茶一口氣噴了出來。

“怎么了？那地方很有名嗎？”

“這事情說來話長。你知道華國成立以后，記錄在案的可疑失蹤案件呈現每年遞增的趨勢，這個趨勢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年達到了頂峰，從那之后失蹤人口案件才慢慢的下降。直到近十年，我們國家的監控系統開始慢慢完善，這類惡行事件才逐漸消失的。”

“上頭和我們說，其他國家的情況也是類似的。去年自由聯邦國和我們華國組織了一場打擊跨國人口販賣的活動，和我們分享了他們的情報?！?

“1910年前后，愛因斯坦剛剛提出廣義相對論，對人類物理學界造成了巨大震動。這個理論第一次從科學上為‘多維空間’和‘多元宇宙’提供了可能性——在這之前，那些東西都只是三流小說家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在這個理論被西方媒體大肆宣揚的年代，有一家名叫‘韋利安’的高科技公司橫空出世，打著‘未來資源拓展’的旗號，拉攏了當時一大批全球頂尖物理學家、數學家和工程專家，還有來自英美法的軍方背景資金。他們提出了一個瘋狂的計劃——基于廣義相對論和時空泡模型，打開一個‘世界之外的門’?！?

“你說的是……傳送門？”

“比傳送門還恐怖?！睆埑诘吐暤?，“他們稱之為‘后室項目’（Project Backroom），目標是連接一個維度相似但并不重疊的‘備用空間’，用來轉移人口、填埋垃圾、儲存軍備——甚至，有人傳言要用于建立‘備用人類文明’。”

“瘋子?！标惉庎?。

“可怕的是，他們成功了。”張弛神色變得格外凝重，“據傳1940年前后，韋利安公司在一場秘密實驗中成功打通了一條‘空間裂縫’，那是一次不公開的全球性事件。有人拍到空間裂縫爆發時地面變形、時鐘反轉的影像，也有人看見穿著公司制服的人帶著槍和儀器消失在裂縫中。”

“可項目沒有持續多久。五年后，韋利安宣布破產，連帶其全套項目資料全部銷毀?！?

“后室項目就此封存。但從那個時間點起，整個自由聯邦國開始接連出現離奇失蹤事件。而這些事件的特征——無目擊、無尸體、無線索——和我們現在遇到的案子，幾乎一模一樣。當時監控攝像技術還沒有像現在那么發達，再加上自由聯盟地廣人稀，本身就存在著極為嚴重的種族宗教問題，還有時不時發生的恐怖分子襲擊。這些失蹤案就被按到這些事件中草草結案?！?

“那……你們現在還有掌握什么線索嗎？”陳瑤小心翼翼地問。

張弛搖頭：“線索零星得很，但我們局里有幾份從國際情報共享那邊傳回來的材料。但大多數警署高層不怎么相信，以為是他們編的吹噓科技實力的故事。你是知道當時自由聯邦和蘇聯已經開始有了軍備競賽的苗頭，當時雙方為了壓倒對方一頭做的政治宣傳可不少。很多人直到現在都懷疑之前聯邦登月事件的真實性呢?！?

“不過你今天說學校要團建去‘后室’，可真把我嚇了一跳。”

“哦，那肯定是我聽錯了，我們那破單位哪有錢去那么高級的地方啊?？赡苷f的是后山團建吧。”陳瑤輕輕笑著，聲音柔和，“你講的這些還挺有意思的，我覺得可以拿來編個恐怖故事嚇唬幼兒園不聽話的小朋友。你說……能給我搞點相關的資料不？”

張弛喝了一口茶，眉頭微皺：“我可以試試去問問我們隊長。他當年是和自由聯邦那邊接洽的負責人之一，手上估計還有一手資料?！?

“那就麻煩你了?！?

張弛擺擺手：“小意思，這種資料反正也不外傳，我找他要幾份‘非密級’的打印件給你看看?！?

“謝謝老公?！标惉幤鹕硎帐巴肟?，語氣溫柔，神情卻悄然籠上一層思索。

夜漸深，張弛早早入睡，鼾聲沉穩。而陳瑤站在陽臺前，望著城市燈火沉默良久。那雙溫柔的眼睛里，此刻泛起一層水潤。

“弟弟，你恐怕真的撞進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里了……”她在心中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