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親相愛一家人
- 摩登子不語
- 系驀
- 2729字
- 2025-02-13 15:28:13
李蠱婆收拾好家當(dāng),又叫上幾個嗩吶匠,便跟著陸家人來了。
李慕然既是李蠱婆的外孫女,也是李蠱婆的徒弟,自也跟著過來學(xué)手藝。
按理說,她應(yīng)該給李蠱婆背家當(dāng);結(jié)果臨行前,看清了今天帶的家當(dāng)里沒有蠱蟲,便奸笑著把背簍遞給陸鳴,努努嘴。
“我姐說的,你要多照顧我,所以你替我背。”
陸鳴“嘶”了一聲,也半開玩笑地說:“一碼歸一碼,我家出錢請你外婆幫忙做法事,你也得出錢雇我給你當(dāng)苦力。”
“好啊,那我就燒碗符水給你喝,不施法,就圖個不衛(wèi)生,祝你拉個肚子跑個醫(yī)院。”
“嘁。”
陸鳴嘴上不樂意,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把竹簍背起來。
倒不是他有對葉思然的戀愛腦,或者什么大男子情節(jié);他只是怕,李慕然這蠱婆弟子讓自己背法器,是不是也有什么講究。
然而李慕然確實只是找陸鳴胡鬧。見陸鳴居然老實照做了,暗自偷笑。
直到外婆看不過去,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又訕笑著,把竹簍又背回來。
李蠱婆留心二人互動,也明白了陸鳴似與另一個外孫女熟識。
她并未對此有言語,不過多了些心思,想著陸鳴接下來極有可能面對的遭遇,自做著打算。
一行人跋涉一番,終于回到陸家老宅。
陸家親戚們早些時候的家產(chǎn)大戰(zhàn)已經(jīng)告一段落,現(xiàn)在中場休息,正在院里擺了好幾張桌子打麻將。
看著像是好一派和氣,其實不過是把爭斗轉(zhuǎn)移到了牌桌上。
蠱婆到了,他們也不管,只有陸忠耀和陸大有連忙來迎接。
李蠱婆面上笑著,可掃視幾乎每一個陸家人那爭利的凌厲眼神,不免蹙眉。
陸家的年輕人也早結(jié)束了自賣自夸的寒暄,各自坐在一處玩手機——陸天嬌的手機也還給她了,但不知是怎么被說服的,她也沒有打電話報警,舉報昨晚陸大有的威脅行徑。
杜明安正覺無聊,見蠱婆一行中還有一俏模俏樣的年輕姑娘,連忙迎過去。
初見李慕然,他也是一驚。
“吔,鳥哥,你怎么把葉思然接過來了?”
“哎呀,你們怎么老把我和我姐搞混啊!”
李慕然嗔怪一聲,又好生端詳一番杜明安。
“你又是誰?不會還是我姐的高中同學(xué)吧?”
杜明安亦看出了李慕然和葉思然的不同,只管咧開嘴。
“那倒不是,我是她大學(xué)同學(xué)。”
“嗷~~”
李慕然回頭看陸鳴,見陸鳴只是盯著杜明安,神情蕭肅,不聲不響,于是探過頭去,壓低了聲音。
“競爭對手?”
“……沒,只是同學(xué)。”
陸鳴有些疲憊,閉上雙眼。
他和思然分手,杜明安難辭其咎不錯,但并非是杜明安橫插一腳的緣故。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院子里又吵鬧。杜明安只見他們在交談,但聽不清到底在說什么,于是向前走近幾步。
“喂喂喂,你們不是在說我壞話吧?”
“沒有沒有——我跟你兄弟說你長得帥呢!”
李慕然打了個哈哈,酒窩淺淺陷下,很是可愛。
“我去幫我外婆布置道場,你們聊。”
說罷,她便小跑進了堂屋。
杜明安一直盯著少女嬌俏的背影,吹了聲口哨,壞笑著湊向陸鳴。
“不是吧,鳥哥——你這才被我們班花甩了吶,就找人妹妹當(dāng)代餐?”
陸鳴終于按捺不住,厲聲道:“你腦子是月老開光嗎?看到男女站在一起,就覺得人是一對?”
“干什么干什么,你開不起玩笑啊?”
杜明安反倒有些委屈。
“你和葉思然那事,我知道你記恨我——可過去的就過去了,就讓它翻篇嘛……女人還能比兄弟重要?”
“你還知道我會記恨你呀?”
陸鳴懶得再和杜明安理論,徑直進屋,自去開電腦打游戲消磨時間。
……
……
……
是夜,李蠱婆在院里開壇擺陣;陸忠耀也叫停了陸家人的第二場家產(chǎn)爭論,把陸家人召集到堂屋。
尚不知情的陸家人都以為陸忠耀終于要講自己的遺產(chǎn)問題了,出奇地安靜,對堂屋中央的陸忠耀翹首以待。
陸忠耀先卻不說話,而是用煙桿用力敲了敲供桌。
不多時,陸大有和謝慧蘭夫妻倆便扛著扁擔(dān),合挑著一個沉甸甸的泡菜壇子從側(cè)房走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放在供桌上。
當(dāng)著眾人面,陸忠耀揭開蓋子,打開手電沖里面一照。
壇子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金條銀錠!
陸家眾人霎時“哇”聲一片。可大家還沒看過癮,陸忠耀又把蓋子蓋上。
給煙桿堵上煙葉,打好火,老人悠悠開口。
“前些陣子,老太公給我托夢,說他年輕時,在我們家后院埋了點私房錢,現(xiàn)在想起來了,希望能給后輩兒孫。于是我醒來就去挖咱家后院,還真找到了這罐東西。”
聞言,陸家眾人尖叫歡呼,鼓掌叫好。
“但是——”
陸忠耀拍拍供桌,強調(diào)自己要說重點了。
“但是老太爺告訴我,這錢只能給一家人。”
眾人頓時一片死寂。
半晌,才有人高聲:“那是哪家人?”
“最孝順的那家人。”
陸忠耀話音剛落,馬上有人接話:“我家逢年過節(jié)都給老太公燒一大筆錢,還專門拿紙給他扎了大別墅和法拉利,肯定是我家!”
“陸大唯你放屁!老太公走的時候明明是我家哭得最兇;這幾年我是天天想他,也天天給他上貢,錢應(yīng)該給我家才對!”
“陸尋梅你也別扯淡,老太公走的時候你家收份子錢收得可開心了——只有我家,有事沒事就去給老太公掃墓。”
“你撒謊!”
“你亂說!”
“……”
陸家眾人又七嘴八舌吵起來,甚至有人開始說自己把幾千塊的存款都拿去給老太公買冥鈔香火了。
陸鳴聽著親戚們炫耀自己冥幣燒了多少,又想起昨晚黃泉邊那個因為窮困潦倒而被債主揍得鼻青臉腫的太爺,雖然清楚不應(yīng)當(dāng),但還是繃不住笑出聲。
幸好堂屋很吵,沒人聽見他的輕嘲。
“停!停!停!”
陸忠耀趕緊打住。
“老太爺說,大家的孝心都一樣,他都收到了!只是眼下有一件事,還需要各位盡孝——做這件事的那家人比其他人更盡一份孝心,當(dāng)然是最孝順的,所以這壇私房錢就給那家人!”
“大爺爺,別賣關(guān)子咯,快說是什么事!”
“老太爺在下面遇到了朋友,朋友家的女兒沒出嫁就去世了,想在陽間招個女婿。”
此話一出,堂屋頓時又沉寂下去。
這事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起碼非常晦氣。
看大家面露難色,陸忠耀咂咂嘴,不緊不慢地又揭開蓋子,拿起手電筒沖里面照去。
金閃閃銀晃晃的光芒再次浮現(xiàn),眾人低語,議論紛紛,馬上又有高呼。
“兒子,快上!”
“大爺,我家孩子還小,但我老婆不介意我再找一個!”
“老公,我可以和你假離婚!”
“兒子,快和你女朋友分手!”
“大爺,現(xiàn)在時代變了,女孩子和女孩子也是可以的,不要嫌棄我家女兒!”
“兒子!”
“大爺!”
“老公!”
“……”
眼看堂屋里又要收不住,各家人爭著把自己的丈夫子女當(dāng)商品一樣叫賣,陸忠耀連忙拍桌。
“別吵別吵,老太爺?shù)呐笥颜f他自己來挑一挑——陸家兒孫,三十歲以下,十八歲以上,還沒結(jié)婚,還是單身的,都到前院集合!”
陸忠耀這輩子真是開了眼了:本想著事情比較晦氣,所以一直遮遮掩掩的,沒想到親戚們居然這么積極。
于是一眾青年男丁有說有笑地走到外面,全不顧自己將要遭遇何物。
直到看清外面景象,他們才噤聲不語。
院里擺著一張又寬又大的圓桌,其下對著桌沿擺了一圈蠟燭。而在圓桌正中央,一顆被彩帶纏繞的蹴鞠正有規(guī)律地憑空跳動,好像有人站在桌上拍打一樣。
剛剛堂屋里的動靜,李蠱婆聽得一清二楚。
場面實在太過抽象,她嘆了口氣,想著眼不見心不煩,看都不看陸家男丁一眼,合上雙目,道:“陸家青壯聽令,沿桌而站,切莫擾動火燭,靜候江家小姐自選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