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窗簾緊閉，房間里一片漆黑。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手機：凌晨三點十五分。

頭痛欲裂。

她記得自己在便利店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然后......然后“她“出來了。

“小夏？“林夏輕聲呼喚。

沒有回應。

這很不尋常。往常“她“出來之后，總會留下一些痕跡，比如衣柜里被翻亂的衣服，或者冰箱里消失的甜點。但這次，房間里一切如常。

林夏起身走向浴室，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她伸手觸碰鏡面，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這張臉明明和她一模一樣，卻又那么陌生。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對著鏡子問道。

鏡中的自己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只是想幫你啊~“

林夏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墻上。心跳如擂鼓，她能感覺到“她“正在試圖奪回控制權。

“不行，“林夏咬緊牙關，“現在不行。“

“為什么不行？““小夏“的聲音帶著委屈，“那個人明明很有趣......“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哦~““小夏“的聲音突然變得神秘，“他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氣息呢。“

林夏愣住了。她想起顧言身上那股危險的氣息，還有他突然離開時的反常舉動。難道......

“不可能。“她搖搖頭，“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和我們一樣。“

“要打賭嗎？““小夏“輕笑一聲，“我敢說，他很快就會來找我的~“

林夏沒有回答。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打著臉頰。鏡中的自己已經恢復了平靜，但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顧言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夜景。他手里拿著一杯威士忌，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對著玻璃中的倒影問道。

倒影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我要她。“

“不行。“顧言喝了一口酒，“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

“普通？“倒影嗤笑一聲，“你難道沒發現嗎？她和我們一樣。“

顧言的手微微顫抖。他當然發現了，在便利店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林夏的變化。那種氣質上的突變，那種人格的轉換，他再熟悉不過。

“所以呢？“他問。

“所以她是我的。“倒影的聲音變得陰冷，“別想阻止我。“

顧言感覺太陽穴又開始刺痛。他知道“他“要出來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他“想出來，自己就毫無抵抗之力。

“等等，“他試圖掙扎，“我們談談......“

但已經太遲了。

意識沉入黑暗前，顧言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畫面。

......

林夏做了個夢。

夢里她穿著病號服，坐在一間白色的房間里。陽光透過鐵柵欄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今天感覺怎么樣？“醫生問。

林夏沒有回答。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小夏呢？“醫生又問。

“她睡著了。“林夏輕聲說。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林夏抬起頭，看著醫生的眼睛：“因為太吵了。“

“什么太吵了？“

“世界。“林夏說，“太吵了。“

醫生嘆了口氣，在病歷本上寫著什么。林夏知道那上面寫著什么：重度抑郁，解離性身份障礙，自殺傾向......

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

林夏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渾身冷汗。床頭柜上的手機正在震動，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顧言的聲音，但語氣和白天完全不同，“我在你家樓下。“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樓下停著一輛黑色跑車，顧言靠在車邊，抬頭看著她。

“這么晚了......“

“下來。“顧言打斷她，“不然我就上去。“

林夏能感覺到“小夏“正在蠢蠢欲動。她咬緊牙關：“不行。“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顧言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讓她出來。“

林夏的手微微顫抖。她知道顧言口中的“她“是誰，這證實了她最壞的猜想。

“你......“

“三分鐘。“顧言說，“不然我就上去。“

電話掛斷了。

林夏站在原地，感覺頭痛欲裂。她能感覺到“小夏“正在試圖奪回控制權，而這一次，她似乎沒有抵抗的力氣。

“讓我去嘛~““小夏“的聲音帶著興奮，“他來找我了呢~“

“不行，“林夏試圖掙扎，“太危險了......“

“有什么危險的？““小夏“輕笑一聲，“我們不是一直在等這一天嗎？“

林夏還想說什么，但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最后的清醒時刻，她看見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

顧言靠在車邊，看著公寓樓的大門。他能感覺到“他“正在體內蠢蠢欲動，那種興奮感讓他既恐懼又期待。

突然，大門開了。

林夏——不，應該說是“小夏“——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她換了件紅色連衣裙，長發披散在肩上，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你來啦~“她跑到顧言面前，仰頭看著他，“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顧言——或者說“阿言“——低頭看著她，目光深邃：“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啦~““小夏“轉了個圈，“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阿言“笑了。他伸手撫摸“小夏“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品：“你真聰明。“

“小夏“蹭了蹭他的手：“我們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

“嗯......““小夏“歪著頭想了想，“去便利店吧！我想喝草莓牛奶~“

“阿言“的眼神暗了暗：“好。“

他打開車門，“小夏“蹦蹦跳跳地坐了進去。跑車發動時，她突然湊近“阿言“，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知道嗎？我等你很久了。“

“阿言“的手頓了頓，隨即笑了：“我也是。“

跑車駛入夜色，消失在街道盡頭。公寓樓的某個窗口，林夏站在窗簾后，看著這一切發生。她能感覺到“小夏“的興奮，也能感覺到“阿言“的危險。

但最讓她恐懼的是，她竟然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