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場中重新熱鬧。
縣君陳落的臉色戲劇般的由陰轉晴。
不再為難自己,常如玉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再次泛起嘀咕:
“到底是毛頭小子,這般斂財手段......著實有些夸張露眼,不甚高明。”
“不過天水商會以及仙宗世家竟然奉上如此重的禮,看來這位新來縣君怕是來頭極大,還得費心巴結討好,天老爺呀!”
心念百轉,但亦是不耽誤常如玉在四大豪強家主之后,也隨之奉上早有準備的厚禮。
隨著唱名聲起,看著陳落和顏悅色的目光重新落于自己身上。
常如玉內心腹誹一句,臉上卻是再次顯出幾分諂媚:
“大人,下間嘈雜,其余諸禮皆可由侍從代收唱名,不如與諸位父老先隨屬下前往樓中雅間,開宴升席?”
說到此處,常如玉面上適時一蕩:“也正好讓大人一觀天香樓之特色,看看是否入眼?”
“不得不說天香樓之歌舞可謂一絕,完全不遜于郡府之地,縣君大人確實可品鑒一二。”
天水商會的楊奇也開口搭腔。
而其余諸人也都臉露曖昧,似是確有一番風情。
見此,陳落也不再推脫,從善如流的隨著常如玉來到二樓雅間。
等眾人列坐入席,陳落環視一圈。
自身位列首席,左右分別是天水商會的楊奇以及萬靈仙宗的何衛風。
再之后便是文道世家的嚴向文以及四大豪強家主。
顯然,座位安置常如玉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至于其余諸人并無資格登上二樓,列作入席。
而這間雅座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靠窗位置并沒坐人。
從陳落視角往窗外看去,大廳內的諸多情景一覽無余。
其余眾人同樣只需微微側目,便能把窗外景象盡收眼底。
待眾人坐定。
常如玉來到窗前只輕輕撫掌。
陳落便聽一道道靡靡之音驀然從三樓響起。
有絲竹之聲悅耳動聽,琵琶聲如珠玉落盤,琴瑟和鳴似潺潺流水,婉轉悠揚......
與之相隨。
大廳之中,兩列侍女盡著素色紗衣,各執酒食從后堂魚貫而入,穿梭于宴席之中。
陳落武道修為在官印的加持下,已達七品圓滿,自是耳聰目明。
盡管隔著二樓,也清晰的能夠看到這些侍女除了外表所穿的素色紗衣外,內里別無他物。
“青山縣的風氣如此......開放么?”
饒是陳落自認為見多識廣,但此情此景心中也不免詫異。
這還未止。
一縷幽香襲來,猶如實質的紅色熏香從地上徒然升起。
片片桃花驀然從樓頂似天女散花般灑落地上。
伴隨著空靈悠揚的簫聲。
十五位著素色薄紗的舞女蓮步輕移,從三樓裊裊而下。
再其上。
一位二八少女作菩薩裝扮,眉點朱砂,頭戴佛冠,身披纓絡,肩披紗衣,表情莊嚴的端坐虛空,徐徐而落。
舞女妖嬈,在朦朧的熏香與桃花之下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手中的彩帶如靈動的蛇般在空中蜿蜒,腰肢款擺間,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勾人魂魄的韻味。
菩薩莊嚴,眉眼低垂,端坐于一朵虛幻的蓮花之上。
隨著緩緩飄落的節奏,蓮瓣輕輕顫動。
那纓絡亦隨之而微微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與空靈的簫聲交織在一起,竟有一種奇異的和諧之感。
.......
“一曲天魔舞,還望縣君大人品鑒。”
空靈之聲入耳,陳落這才恍然回神。
再望大廳之中,其余舞女已然退去,只留為首作菩薩裝扮的少女,目光淡然的看向二樓雅間。
“天魔舞么?”
陳落稍稍回味一二,環顧左右發現不管是仙宗何衛風還是文道嚴向文,都是一副剛剛回神的摸樣。
其余諸人更不用說了。
這才朗笑出聲:
“小小青山縣果然臥虎藏龍,不想一座普通酒樓之中,竟有仙門高人妙法獻舞。”
單純的舞蹈,再好看也無法做到讓在場諸多文武道三脈修士盡皆沉迷其中。
而眼前這少女也未有隱藏之心,氣息外顯明明白白的露出道門筑基修為。
陳落雖略顯意外,但也不至于失了儀態。
“大人有所不知。”
不等少女回話,剛過神來的常如玉怕陳落心里留下芥蒂,立馬開口解釋:
“婉兒姑娘由于特殊的修行之法,需在紅塵中磨煉修行,這也是其雖為道門高真,卻在青山城內開設天香樓之因。”
說到此處,常如玉看了眼陳落淡然的面色,既而諂笑道:
“不過平日間婉兒姑娘修行要緊,若非此次托大人的福,我等也沒這運道一觀天魔舞。”
“哦?”
陳落眉頭一挑,正待說話,卻突覺身邊香風拂面。
轉眼間,還不待陳落反應,原本還站于大廳中的婉兒已至自己身側。
其一改此前如圣如佛的清純摸樣,反而露出幾分嫵媚之姿,雙手抱著陳落的胳膊,作欲泣狀:
“奴家俗名許婉兒,僥幸得了幾分仙緣才入得道門,打拼至今也不過天香樓一座。”
“往后需得在縣君大人身下討食,還請大人日后多多照顧。”
其聲一改此前空靈清脆,反而嬌媚無比,言語之間又十分曖昧。
論樣貌姿態,這許婉兒可仙可媚,妖嬈異常。
論實力,筑基境修士雖只在道門第二境,看似低于武道七品。
實際上由于筑基修士已具備飛天之力,而武道修士除非達到六品,獲得短暫騰空能力,否則根本難以與之匹敵。
如此實力,卻這般姿態。
落到尋常人之上,怕亦是被她降服。
陳落雖然武道修為平平,實力不強,但兩世為人,意識卻還尚堅定。
而在許婉兒靠近的瞬間,陳落便下意識的想要攝取其氣息落于玉冊,查看其信息。
出乎意料。
一攝之下,丹田中的玉冊竟毫無動靜。
此種情景,無疑說明這許婉兒的實際實力遠非表面上筑基境界這般簡單。
最起碼在道門金丹或之上!
如此來歷不明的高手突然近身,還作此姿態。
陳落心里哪還有半點旖旎之心,若非突破先天后對身軀的控制力大大提升。
盡量控制著身體不露異狀,否則此時心跳加速,渾身僵硬異常,已然被許婉兒看出異狀。
陳落縱使心里已經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卻不動聲色,正想著如何自然脫身。
恰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片騷亂。
未幾,有幾名侍從接連闖入二樓雅間。
陳落放眼望去,有自己帶來的侍衛,也有仙宗、嚴家以及天水商會等其他勢力之隨從。
此種情況,明顯外間有要事稟報。
陳落雖心中明悟何事,但亦借此機會抽出被許婉兒抱著的胳膊,起身皺眉道:
“出了何事,怎這般不知禮數,驚擾諸多貴客。”
表面上陳落是在呵斥自家侍衛,實際上卻也是在暗暗遷怒其他諸人。
畢竟觀此情形,外間的騷亂明顯是其他人麾下隨從想要闖入,被護衛阻攔引發的騷亂。
三家隨從聯席而來。
分明是出了大事。
因此,雖然聽出陳落語氣不善,但何衛風和嚴向文也微皺眉頭,分別抬手準備自家隨從招至身前。
卻不想,天水商會的楊奇卻突然出聲道:“既是三家聯席而來,看來同為一事,便也無需遮掩,直說便是。”
“這.......”
話雖如此,但三家作為青山縣頂尖勢力,遠勝于普通豪強。
單看只是三家隨從來報,而其余豪強卻殊無動靜,便能看出其中情報差別。
至于剛剛上任的陳落,更不必說。
因此,何衛風和嚴向文還尚在猶豫。
天水商會的隨從卻在得了吩咐后,立馬回稟道:
“小南山來訊,縣尉唐大人于黃昏之時突然帶兵包圍徐家,聲稱其與暗害上任縣君大人的馬匪有染........”
“咣當!”
“不可能!”
話音未落,宴席間的徐家家主徐春來怫然變色,憤而起身:“好個兵匪蠻子,這是看我徐家好欺,栽贓陷害,想我徐家背鍋。”
徐春來環視四周,看著眾人或是驚異莫名,或是戲謔看戲的摸樣,頓時心中微稟,分別朝著何衛風和陳落俯身下拜,憤慨道:
“還望縣君大人明鑒,我徐家一向忠心耿耿,斷做不出謀害上任縣君之事,此事一定是唐知勇病急亂投醫,想拉我徐家下水。”
“何師......何真人一向與我徐家交好,對我徐家作為了解,應當知我等斷不會做出如此謀逆之事!”
“不......”
何衛風輕輕頷首,正要為徐春來辨說一二,沒想到話還未出口,便被自家前來稟報的隨從突然提聲打斷:
“放肆!你徐家之事,何師伯如何知曉,莫要胡亂攀附!”
嗯?
被自家隨從越俎代庖搶了話語,其中隱藏的含義也另人心驚,何衛風微微一怔,到底自身情報不明,臉色幾度變換,未在出聲。
“這.......”
在座諸人,頓時都是一驚。
萬靈仙宗此番情狀,著實令人深思啊!
便是陳落也是微微皺眉,看這情形怕是出了變數,怎地與萬靈仙宗有了牽連?
正疑惑間,只聽天水商會的隨從繼續回稟道:
“唐大人與徐家諸人對峙片刻,最終帶兵強行進入其族地探查,不想有萬靈仙宗弟子聯合大羅教妖人從徐家族地中突然沖出。”
“直接出手重創了唐大人,眼見其將要突圍之際,幸而有真武劍宗真人恰好路過小南山,直接劍斬了仙宗弟子和大羅妖人!”
“真武劍宗?”
“萬靈弟子和大羅妖人?!”
.......
席間瞬間驚呼不斷。
陳落一時也頗為頭痛,這徐家怎還牽扯到了大羅教的妖人?
果然出了變故。
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