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馬成坤緊緊地盯著周世。
他們是第一個質疑趙海林無才無德的，現在那小子連載新作，相當于扇了東方日報一巴掌，把他們報業集團的公信力踩在地上。
一個不慎，東方日報在市民心目中的印象，很容易變成枉顧事實，追求噱頭的三流小報。
周世思忖片刻，開腔道：“公開向趙海林道歉，承認錯誤，有可能的話，請他同時在我們日報上連載作品。”
倪哐曾經同時供稿十二家報社，趙海林年輕，雙開不是問題。
不過，難點還是在前面那一條！
果不其然，馬成坤眼神陰沉，厲聲道：“你這是要我們東方報業向他低頭？”
“馬總，我們東方日報是香江大報，不能像那些小報失去公信力?！敝苁揽嗫谄判牡氐?，“我們可以偶爾捕風捉影，但不能報道虛假內容?！?
趙海林有真材實料的事實擺在眼前，東方日報裝瞎子也沒用，尤其是今年集團處于內憂外患的階段，更不能一直錯下去。
馬成坤神色變幻，最終恢復漠然：“就按照你說的去做……等等……”
周世投來疑問的目光。
“周叔，先看看日報和灣仔新報的銷量再決定是否道歉。”
馬成坤這一刻的表情，落在周世的眼里，和垂死掙扎沒什么兩樣。
他嘆氣道：“我知道了，我會讓人打聽灣仔新報的銷量?！?
“周叔，辛苦你了?！瘪R成坤裝出禮賢下士的姿態。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寒了周世為首的一批老人。
周世淡淡一笑，走出辦公室。
……
一個多小時后。
周世心事重重地再度匯報：“馬總，據聞灣仔新報今早至少大賣幾萬份，銷量還在上升”
雖然過了上班的早高峰，但香江還有一部分的無業游民，家庭主婦之類的群體。
“怎么會有幾萬份？”馬成坤錯愕道，“那家灣仔新報，不是小報嗎？”
他也沒閑著，跟道上的人，打聽灣仔新報的來歷。
“灣仔新報之前是中等規模的報刊，曾經日銷達到五萬份，現在底子還在。”周世是行業的老人，得到的消息要全面得多。
如果不是底子還在，趙海林也不至于報價五十萬收購。
馬成坤臉色漸漸黑沉。
“新報的高層很有魄力，連載大唐雙龍傳的第一天，就敢預先印刷幾萬份。”周世忍不住感慨道。
提前備貨，是黃誠秦的決定。
其實，黃誠秦的能力不差，新報的衰落純粹是行業競爭太過激烈。
好的作家，幾乎被那些一流報刊給瓜分了，黃誠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聽到周世夸獎同行，馬成坤臉龐快黑成鍋底。
灣仔新報的銷量越高，代表著廣大市民對趙海林新作愈發追捧，也就意味著他們東方日報的公信力失去得越多，今后的銷量恐怕不容樂觀。
一念于此，他迫不及待地道：“我們日報今天的銷量如何？”
“今天的十三萬份已經賣了七、八成?！敝苁琅袛嗟?，“恐怕很難售罄。”
那些今天還沒購買報紙的路人市民，在聽說趙海林出新作后，大概不會再買東方日報。
等到趙海林的新作口碑發酵，明、后兩天東方日報的銷量會回落到前陣子的十萬份左右，說不定還會大幅度下降。
一聽這話，馬成坤猶豫了幾秒，做出決定：“后天在報上登道歉說明，具體內容，你來把握?！?
他還是不死心，寄望于有奇跡出現，省下道歉說明。
見周世皺眉，他補充道：“還有，你幫我約見趙海林，我會說服他在我們日報連載新作的?！?
千字兩百請不動趙海林？
那他就翻個幾倍，出個千字六百，乃至更高的價格，不信趙海林不答應。
“馬總，道歉說明，我會安排的?！敝苁涝掍h一轉，“但我們沒有希望連載趙海林的新作。”
“為什么？”馬成坤不死心道，“錢不是問題?！?
“我打聽到，趙海林收購了灣仔新報，他不可能給競爭對手連載作品的?！敝苁勒Z氣復雜道。
得知此消息，他才終于后知后覺地明白，怪不得趙海林一口回絕了約稿邀請。
馬成坤懵住。
半響，他咬牙切齒地道：“好小子，竟然敢耍我們馬家，他這是在找死！”
周世臉色劇變，連聲道：“馬總，趙海林絕對沒有算計我們的意思，是我們先攻擊他的，你千萬不要沖動?！?
拋開敵對的立場，他不覺得趙海林的做法有什么不對，完全是光明正大的正道手段。
“周叔，你放心，我不是三歲小孩?！瘪R成坤陰惻惻地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等他落魄，我再報復他也不遲。”
趙海林如今風頭正盛，他又要顧及東方日報的名譽，自然無法下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為了避免馬成坤亂來，周世只好附和道：“趙海林遲早會跌個大跟頭?！?
坦白說，他不認為以趙海林的才華和為人，會窮困潦倒到哪里去！
“我相信，那一天很快會來的！”馬成坤期待道。
周世默然。
……
差不多的時間里。
麗視的會議室，也陷入少有的靜默里。
原因無他，蕭生故意拿著灣仔新報進入會議室里，還特意把副刊那版顯露出來。
包括江瓏在內的不少人，均是臉皮微抽，頗為尷尬。
他們或多或少在私下里，都表達過對趙海林的懷疑。
身為副總經理的鐘靜輝看不下去，清清嗓子道：“蕭生，把報紙收起來，馬上要開會了?！?
蕭生灑然一笑，把報紙折疊放好。
畢竟他還要恰飯的。
鐘靜輝看了看蕭生，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慢悠悠地開口：“老蕭，關于尚海灘……”
蕭生聽著聽著，笑容凝滯。
會議結束后，蕭生冷著一張臉，率先出來。
江瓏跟上，悄聲道：“老蕭，你不是一直想拍尚海灘，為什么拒絕鐘副總的提議？”
蕭生冷笑道：“我臉皮沒那么厚！”
鐘靜輝竟然想讓他和趙海林商量，以五萬塊的價格把尚海灘劇本賣給臺里，并且允許更改劇本，簡直是厚顏無恥。
打死他都不可能為這種人，去消耗掉自己與趙海林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