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殘妝猶印骨中砂
- 血色鳶尾:湮沒的王冠
- 汴京一枝花
- 1060字
- 2025-02-13 19:45:49
永寧公主陵墓的封土堆滲出青苔,季昭的登山鎬鑿開最后一道三合土。三百年前親手封存的墓道機關,此刻在月光下泛著汞合金特有的冷光。當她將青銅懷表嵌入墓門凹槽時,表盤裂解的脆響驚醒了沉睡的守陵蛇。
“汞蒸氣超標二十倍。“陳鐸調整著防毒面具,“這根本不是防盜機關......“
“是贖罪陣。“季昭的繡春刀劈開纏在門環上的鐵鏈。刀身擦過青銅門時迸出藍火,照亮門扉陰刻的九百三十個名字——每個都是當年被填入城墻的童男童女生辰。
墓門轟然洞開的剎那,陳鐸的戰術手電照亮甬道壁畫。永寧公主的送葬隊伍里藏著三十七個戴枷官員,他們的眼球被替換成冰魄珠,在燈光下折射出工部尚書祖宅的倒影。季昭的指尖撫過壁畫裂縫,碎落的朱砂里混著風干的血痂。
主墓室的琉璃棺槨正在滲水。季昭的解剖刀撬開棺蓋時,防腐藥液的酸味裹著龍腦香撲面而來。金絲楠木內棺中,永寧公主的遺骸穿著蹙金繡襖裙,左手卻緊攥著半截少年指骨——與污水泵站地窖發現的太子骸骨完全契合。
“棺液pH值異常。“陳鐸的檢測儀發出警報,“含有高濃度......“
“是蓖麻油和蛇毒。“季昭的護目鏡蒙上水霧。當她觸碰公主指骨時,整具遺骸突然坍落成灰,露出棺底暗格里的青銅匣。匣面陰刻的算籌紋路,與太子腿骨上的刻痕形成鏡像。
陳鐸的匕首挑開銅銹封漆。匣內羊皮卷上的簪花小楷正在滲血:“景泰六年四月初九,吾自囚于此,以血肉飼機關。“季昭的胎記突然崩裂,藏在皮下的玉韘滾落,與匣中另一枚玉韘拼成完整太極。
墓室突然劇烈震顫。壁畫中的冰魄珠紛紛墜落,在青磚地面拼出南昭疆域圖。季昭將雙魚玉韘嵌入棺槨底部的太極盤時,整座陵墓開始下沉,露出下方琉璃燒制的地宮——三十七具青銅囚籠高懸穹頂,每具都關著風化的官員骸骨。
“這才是真正的贖罪陣。“季昭的繡春刀指向囚籠上的水鐘裝置,“每當他們的后裔作惡,齒輪就會釋放棺中毒液......“
陳鐸的照明彈劃過地宮。中央祭壇上的青銅鼎刻滿童男童女姓名,鼎內沸騰的液體泛著翡翠光澤。當季昭將雙魚玉韘投入鼎中,液體突然凝結成冰,顯現出當年太子被活埋的完整場景——母妃的硨磲梳篦跌落在地,被糯米灰漿永遠封存。
陵墓崩塌的轟鳴聲中,季昭拾起半枚梳齒。她的胎記處傳來灼痛,皮膚下浮現出微縮的南昭王城輿圖——每個標注紅點的位置,都對應著現代一樁未破的懸案。
“該結束了。“她將梳齒刺入太極盤。當最后一粒銅銹剝落時,所有青銅囚籠的齒輪同時轉動,三百年前封存的毒液順著地下水脈,流向三十七個罪裔家族的宅邸。
晨曦穿透崩塌的墓頂。季昭在廢墟中捧起太子的指骨,發現斷面處藏著的樺皮信箋。永寧公主的絕筆與太子的血書重疊成同一行字:
“阿姊/阿弟,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