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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倩的虛影輕輕搖曳,影像中她熟悉的面容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憂傷,卻也充滿了寧靜和解脫。她的目光深深烙印在柳逸塵心上。

“逸塵…”她的聲音空靈,卻清晰無比地傳入兩人的靈魂,“看見你安然無恙,我…我便安心了。”

柳逸塵急切地上前一步,仿佛想抓住這虛幻的身影:“小倩!我們找到萬象鏡的秘密了,我們一定能救你出來!告訴我們該怎么做!”

小倩緩緩搖頭,影像變得更加模糊?!安?,逸塵。我來,是…是來告別的。我的使命,在這一刻…已到了盡頭?!?

“告別?!”柳逸塵如遭雷擊,聲音嘶啞,“你要去哪里?什么盡頭?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里!”

“萬象鏡之力,既已為你們所掌握其正途,守護的重擔便不再是束縛我的枷鎖。”小倩的聲音帶著一絲縹緲的笑意,卻掩不住那份訣別的蒼涼,“有一股更古老的‘召喚’,是我誕生之初便存在于本源中的指引…如今,是時候去響應它了。不必為我悲傷,能在最后的時光里為你們照亮前路,助你們驅散那邪惡,已是莫大的慰藉?!?

薛仁貴神情凝重,抱拳道:“守護者大人,您的犧牲與奉獻…”

小倩打斷了他,目光再次聚焦在柳逸塵身上,充滿了無限溫柔與不舍:“逸塵,保重。記得…向前走,莫回頭。你的路還很長…很亮……”

她的影像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急速消散,最后的話語化作點點星芒,在裝置的光芒中徹底湮滅。

“小倩!”柳逸塵痛徹心扉地吶喊,伸手向前抓去,卻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氣。巨大的失落感和之前過度催動力量的疲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眼前的強光、符文的流轉、石室的景象瞬間扭曲變形,天旋地轉……

(夢境與現實的分界線)

“——小倩!”

一聲壓抑的驚呼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柳逸塵猛地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彈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清晨微涼的陽光透過簡陋的格窗斜射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他茫然地環顧四周——這不是什么神秘古堡深處的石室,也不是陰森的森林古宅,而是他那間熟悉的、略顯凌亂的“塵字酒坊”后面的臥房。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酒曲發酵的味道,混雜著舊木頭的潮氣。幾件衣物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桌上的銅鏡映出他驚魂未定、略顯蒼白的臉。太陽穴突突直跳,殘留的頭痛像無數根細針在扎。他大口喘著氣,手下意識地抓緊了粗糙的麻布被單。

“夢……竟然是個夢……”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沙啞。那場激戰、神秘的光芒、強大的符文、薛大哥、古宅壁畫、城堡、解開的秘密……還有小倩那最后的訣別,一切都如此真實,卻只存在他的腦海里。巨大的情感落差讓他一時緩不過神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試圖驅散那虛幻的悲傷。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昨夜似乎喝了不少悶酒解愁(也許是夢里戰斗太累?),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他草草洗漱一番,用水潑了潑臉,冰涼的感覺稍微驅散了些夢魘的粘滯感,但那份沉重并未完全消失。他決定去前面的酒坊透透氣,處理日常事務也許能讓他踏實點。

推開連接后堂和前鋪的小門,熟悉的酒坊景象撲面而來。木架子上整齊地碼放著大小不一的酒壇,酒香比后面濃郁得多。幾張方桌隨意擺放著。

就在這時——

“嘎!——柳家小子!發什么呆呢?”

一個清亮、略帶點兒戲謔口吻的聲音,突兀地在相對安靜的坊內響起。

柳逸塵循聲望去,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里沒醒。

只見一只體態豐腴、羽毛白中帶灰、頗具規模的大鵝,正昂首挺胸地站在靠近柜臺的一方矮凳上。這鵝姿態甚是倨傲,細長的脖子高高揚起,黑豆般的眼睛溜溜地轉著,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盯著他。它一只蹼爪(如果那能叫蹼爪的話)竟如人手指物般,遙遙指向柳逸塵腰間。

柳逸塵徹底愣住了,茫然地看向自己腰間。他睡前解下的那面不起眼的舊銅鏡,此刻正隨意地掛在他腰間束帶上。那鏡子看起來平平無奇,邊緣都有些磨損。

“說你呢!”那鵝見他不答話,脖子伸得更長,聲音提高了八度,帶著點不耐煩,“就是你腰上掛那古鏡!打哪兒來的?嘎?隔著八丈遠就聞見一股子……嘖嘖……好生熟悉又怪誕的‘老’味兒!還夾雜著點未散的煞氣……喂!小子!快給本大爺……啊不,本靈羽瞅瞅清楚!”

自稱“靈羽”的大鵝說著,竟然蒲扇著翅膀,啪嗒啪嗒幾下就輕盈地躍下了凳子,一搖一擺地(步伐竟帶著點擬人化的急切)朝柳逸塵沖了過來,伸長了脖子就要去啄那面銅鏡!

柳逸塵這次是真真切切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徹底從夢境和宿醉中清醒了,眼睛瞪得溜圓,活像見了鬼。

一只會說話的鵝?在跟他要銅鏡?還說有煞氣?他下意識地捂住腰間銅鏡,踉蹌著后退一步,腦子里一片混亂:“鵝……鵝說話了?!等等!你……你是什么東西?!”

靈羽在他面前不遠處停下,翅膀叉腰(如果鵝能叉腰的話),鵝冠微微抖動,小眼睛里竟流露出幾分人性化的鄙夷:

“呔!什么‘什么東西’!有眼不識東白羽,氣煞本……本靈羽也!叫我‘靈羽大人’!看你小子這夢里夢外渾渾噩噩的樣子就犯愁。嘖,銅鏡上的故事,怕是都能寫本書了吧?嘎?”玄風道士的腳步倏然停下,目光落定在街角那株永不凋零、反季節盛開的桃樹上。他伸出兩指,輕輕捻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花瓣觸到他道袍邊緣的剎那,竟無聲地化作一縷粉紅色的輕煙,消散在有些滯重的空氣中。他轉過身,深邃的目光掃過正聚精會神、用喙梳理著翅根處一根稍顯凌亂白羽的靈羽,聲音低沉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這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的虛假街道上漾開:“靈羽,歇歇你的喙吧……折騰那些虛無的羽毛有何用?這鎮子,早就沒了?;绎w煙滅,丁點兒不存了。”

正梳理羽毛的大鵝猛地抬起頭,黑豆般的小眼睛里瞳孔瞬間縮緊,細長的脖子繃得筆直,炸毛似的:“嘎?!老牛鼻子你胡吣(qìn)什么!昨兒個這糖鋪子的老王頭還賣給我一大塊噴香的桂花糕呢!銀子找零一點不差!”它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翅膀帶著風聲,急切地指向不遠處那個冒著熱騰騰蒸汽的糖糕鋪子。

然而,它翅膀所指之處,那攤主方才還掛著的、如同春風和煦般的老好人笑容,此刻卻以一種極其怪誕的速度凝固在了臉上。那張臉,活脫脫像是劣質年畫上的油彩,虛假得驚人,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僵硬。

玄風道士面無表情,寬大的袖袍輕輕一拂,幾張黃紙符咒無風自燃,灰白色的紙灰打著旋兒,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著,向上飄去?!白阅阄姨と脒@‘幻夢鎮’的第一步起,就已深陷那只被你我合力斬滅的‘幻夢妖’殘留下的最后一絲執念構筑的迷夢之中??凑媲行毙L的語調沒有任何波瀾。

符咒的灰燼如同帶著腐蝕性的火星,輕飄飄地觸及之處,周圍的景象開始崩塌、剝離,如同被水浸濕的陳舊畫卷。那冒著熱氣的糖鋪,瞬間褪去虛幻的煙火氣,顯露出下方堆積如山的森森枯骨,白骨嶙峋地疊成祭壇的模樣;街上來來往往、笑語盈盈的行人,身影一陣模糊,驟然化作無數幽幽燃燒、無聲飄蕩的慘綠磷火;空氣里原本濃郁的甜膩桂花香,被一股更為原始、深入骨髓的腐朽泥土腥氣和尸骸的霉味徹底蓋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極目遠眺,本該是層巒疊嶂的山脈位置,此刻竟懸浮著一面巨大無比的、布滿蛛網狀深刻裂紋的琉璃鏡!鏡面殘破不堪,扭曲的倒影里,赫然是那座他們剛剛經歷生死大戰、用萬象鏡光芒封印了黑袍老者的——青楓古宅!

柳逸塵只覺得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踉蹌著撞向旁邊一根布滿龜裂紋路的石柱,冰涼而粗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提醒著他這份支撐也是虛妄的涼。他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破碎感:“所以……小倩她……她消散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那些淚水……那份不舍……全都是虛影?我們舍生忘死尋找的萬象鏡地圖……指引我們去城堡……也都是……這巨大幻境的一部分?”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住腰間那面陪伴他度過諸多真實與虛幻時刻的舊銅鏡。

銅鏡在這一刻竟自己劇烈地震動起來,仿佛有什么被壓抑已久的力量正要噴薄而出!鏡面如水波般蕩漾,先前古宅壁畫符文的微光閃過,最終竟然清晰地浮現出一個圖騰——那正是柳逸塵記憶深處、來自他故鄉云隱鎮附近那座小山村里,他祖父輩開的“幽夢閣”酒坊用來封存最古老陳釀的專屬酒甕印記!這個印記,象征著沉封、鎮壓與凈化亡魂的執念。

“嘎!你這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蠢書生!”靈羽翅膀帶著風聲,毫不客氣地重重拍在柳逸塵的肩背上,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趔趄,“醒醒!你當年孤身逃出云隱鎮,被你那白眼狼書童背后捅刀子,命懸一線倒在路邊時,那個在破廟里點醒你、救了你半條命、連個名字都吝于留下的老樵夫是怎么跟你說的?嗯?忘了不成?!‘后生仔哎,世道人心險惡是真,可你自個兒胸膛里那桿秤——道義良心——千萬千萬,莫要被那些個七拐八繞的幻影幌子給晃悠迷糊咯!’這話是假的?難道你那顆拼了命也要護住小倩的心是假的?你那股子見了黑袍老賊就不管不顧、豁出老命也要揍他個滿臉開花的狠勁兒,也是你臆想出來的玩意兒不成?給鵝爺我仔細想想!”

玄風道士的目光如同利刃,刺破周圍還在掙扎復原的虛假街景,筆直地指向天穹上那面巨大、破碎的琉璃鏡核心一道仍在不斷擴大的幽深裂痕。“幻夢妖的妖身雖被我等合力斬滅,但其本源核心的妖異結晶——‘蜃樓玉’——卻未曾被徹底凈化。它早已在最后的反撲中,與激戰碎裂的萬象鏡殘片強行融合、共生。我們自以為破除了古宅幻境,戰勝了邪魔,實則是一腳踏入了‘蜃樓玉’借助萬象鏡碎片殘余之力所構筑的更隱秘、更深的幻夢之境!此間的一切,”玄風的聲音帶著一種看透本質的冰冷洞徹,“不過是你、我,以及這天地間殘存不散的各種執念、悔恨、眷戀的……倒影拼圖罷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一直專注于柳逸塵身上靈羽突然猛吸一口氣,從它那一身豐厚的白羽下的某個隱秘夾層里(天知道它怎么藏在那里的),竟用喙無比靈巧地叼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截僅有兩寸長、焦黑彎曲、裂痕遍布的桃木劍尖——分明是當年在號稱萬法不侵的“清微幻境”內,靈羽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鵝,為了掩護當時初出茅廬、險象環生的玄風脫困,硬生生用自己的脖子(差點被擰斷)和翅膀(掉了好幾根漂亮翎羽)擋住了幻境守護妖靈致命一擊、并趁機狠狠啄下其附身法劍的劍尖后,作為“戰利品”兼“紀念品”一直珍藏至今的殘片!

靈羽叼著那截布滿裂紋的焦黑桃木劍尖,昂首挺胸,將其猛地甩向腳下還在頑固“扮演”青石街道的地面,帶著一種“鵝在物在,此為鐵證”的凜然氣勢!

“噗!”

仿佛戳破了一個巨大的肥皂泡。殘劍尖觸地的瞬間,那青石鋪就的地面再也無法維持虛假的形態。它以落劍點為中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呻吟,無數道粗大的裂痕如蛛網般瘋狂蔓延,下一瞬,整個地面如同最脆弱的琉璃工藝品般轟然炸裂,徹底塌陷!

腳下的堅實感完全消失,一片深不見底、仿佛有生命般緩慢粘稠翻滾著的黑暗出現在三人下方。這并非純粹的空洞,而是一片由無數細碎微光構成的、無法形容的廣袤“鏡淵”!淵底并非死寂,倒映的、沉浮旋轉的,竟然是他們三人各自記憶深處烙印最深、最觸動靈魂的場景碎片——

玄風的視線凝固了:淵底一角,是漫天的狂暴風雪和血色烈焰交織,一個身形與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青袍道人(玄風記憶里的師兄玄冥子)倒在斷崖邊,道袍被染得一片猩紅,而年輕時的玄風手持染血斷劍,站在懸崖邊緣,背影僵直,眼中是滔天的痛苦與掙扎……

柳逸塵的心猛地一抽:在淵底另一處幽暗的漩渦中心,沉浮著的是他酒坊深處那間從不對外人開放的密室。一盞孤燈下,排列著七八個半人高的粗陶大酒甕,每個酒甕口都用浸過朱砂和某種秘制墨汁的黃紙嚴密封存——那是他在“幽夢閣”時期,親手以祖傳的“安魂引夢”之酒,連同他自身一半純陽精血為引,封印了幾個因過于執著而滯留人間、幾乎化作厲煞的癡魂怨念……其中一個甕口封印上,隱隱透出女子哀怨的哭泣,那聲音,竟帶著幾分小倩的溫婉……

而靈羽這看似渾不吝的大鵝,此刻那雙黑豆眼也死死盯住淵底一處飛速掠過的幻影:那是漫天黃沙席卷的古老沙漠遺跡,一只翼展驚人、周身燃燒著詭異幽綠火焰、形似禿鷲但生著三顆頭顱的巨大妖魔,正用它那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利爪,撕裂沙暴,以排山倒海之勢撲擊向下方……下方,是一只體型小了數倍、羽毛凌亂、翅膀染血卻依舊怒目圓睜、擺出決死沖擊姿態的——大白鵝!

“嘎——!管它娘的是真是假!那破鏡子里的禿毛老魔頭(靈羽對那黑袍老者的專有蔑稱)身上那股子惡心得隔夜飯都能吐出來的邪煞氣,可是實打實、真真切切地糊了爺一身羽毛!那股子味兒,洗了三天澡都散不掉!想起來鵝爺我尾巴尖兒現在還冒火!”靈羽的黑豆眼此刻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鏡淵深處翻涌的記憶碎片,尤其是那只禿了毛還在死命撲騰的黑袍老者的狼狽身影,還有那漫天遮蔽了真實星月的、令人作嘔的黑色魔氣。憤怒之火瞬間壓倒了它對深淵本能的恐懼(如果鵝有的話),那股子混合著被邪氣玷污羽毛的怒火和被虛假世界戲耍的憋屈,化作了極致的“鵝”脾氣!

它猛地挺直脖子,發出一聲穿透了整個黑暗鏡淵空間的長嘯!嘯聲高亢尖銳,帶著一種要將這虛假牢籠徹底撕裂的決絕!它那對平日里顯得有些笨拙的巨大翅膀此刻灌滿了風暴般的靈氣,用力一振,攪動得周圍稀薄的光影碎片四散紛飛,整個鵝軀像一支離弦的白色閃電——它竟毫不遲疑地朝著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鏡淵俯沖了下去!那昂首引頸、義無反顧的姿態,赫然與它當年在“玄真觀”那場生死斗法的最后時刻,為了護住重傷的同門、以自身軀體為引、強催玄真觀護山大陣“八卦鏡”發動玉石俱焚的終極一擊時的姿態——完美重合!

“靈羽兄!等我!”柳逸塵被這大鵝舍生忘死般的沖勁徹底點燃了!心頭那份被幻境一次次欺騙、小倩消散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以及對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屈辱感,在靈羽這“雖千萬鵝吾往矣”的傻勁兒面前,瞬間化作了無比純粹的豪情和決斷!他放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鏡淵里回蕩,帶著一種打破迷障的狂放,“好!好一個縱是黃粱一夢,也得醒得漂亮!這場大夢,是該醒了!醒他個轟轟烈烈!”他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緊隨那道白色流星般的身影,撲向無底深淵!

玄風站在崩碎的邊緣,衣袍在無形的深淵吸力下獵獵作響。他那深邃的眼中似乎有無盡的星辰生滅流轉,目光在柳逸塵縱躍的背影和靈羽那決絕的白光上停留了剎那。最后,他口中發出一聲悠長得仿佛穿越了千百年的嘆息,里面糅雜著看透世情的悲憫與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戰栗:“……莊周夢蝶,亦或蝶夢莊周……癡兒啊癡兒,以為這便是終點?呵呵……此局,不過是棋至中盤,才剛剛鋪陳開那真正的棋路啊……”聲音未落,他那灰色的身影也已化作一道清光,投入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渦之中。

三人的身影被下方翻滾旋轉、如萬花筒般閃爍明滅的無數記憶碎片光芒瞬間吞沒,消失在那片象征著破滅與未知的黑暗深淵里。

就在他們的身影徹底融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在這浩瀚無垠的鏡淵之底,那無數沉浮的光影漩渦中,一塊毫不起眼的、磨損嚴重的青石板微微地亮了一下。石板上刻著的三個古樸大字——“云隱鎮”——仿佛被無形的烙鐵燙過一般,在冰冷的黑暗中,散發出微弱卻持續不斷的、帶著某種奇異灼熱的暗紅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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