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龍隱紅塵

青鱗小獸蜷在陸離肩頭打盹，尾尖的混沌火化作一縷青煙，繚繞在道劍吞口處。陸離走過市集時，賣炊餅的老漢多看了兩眼這“腌菜壇子“，誰也沒注意壇口偶爾閃過的暗金紋路。

“客官，新到的山貨看看？“貨郎掀開竹簍，露出幾枚布滿青苔的獸卵。陸離懷中突然傳來輕微震動，簍中獸卵竟齊齊裂開蛛網紋，驚得貨郎連退三步：“邪了門了...“

青冥在識海中輕笑：“龍威豈是凡物能承？“話音未落，陸離瞥見巷尾閃過墨綠衣角——三日前逃走的墨蛟竟化作商販模樣，腰間新懸的青銅鈴鐺隨步伐輕響，每一聲都催動暗處獸瞳亮起血色。

暮色初臨時，陸離踏入城隍廟。褪色的帷幔后，幼獸忽然睜眼，混沌火在香爐灰燼上烙出太虛陣圖。陸離以劍為筆勾勒陣紋的剎那，墨蛟的鈴音穿透瓦礫：“小友倒是會挑風水寶地。“

九頭獅獒撞碎門板，涎水滴落處青磚滋啦作響。陸離劍陣未成，肩頭幼獸懶洋洋甩尾，混沌火苗落在獅獒眉心。兇獸嗚咽著伏地顫抖，墨蛟手中鈴鐺突然炸裂，碎銅嵌進梁柱時，陸離看清每片銅屑都刻著鎮龍咒文。

“原來如此。“青冥劍氣掃過銅屑，咒文在龍息中扭曲成另一幅星圖，“萬獸門早知祖龍嗣出世，這些咒文是...“

廟頂忽然坍塌，月光漏進殘缺的陣圖。幼獸躍入陣眼，陸離氣海中的混沌珠迸發耀眼光芒。當墨蛟祭出的鎖龍鏈纏上腳踝時，他看見自己掌心浮現的龍鱗紋路正與陣圖呼應。

“葬龍陣·啟！“

十二道劍光化作龍骨，混沌火為筋，瞬息凝成百丈龍影。墨蛟嘶吼著現出原形，黑蛟真身卻在龍威下鱗甲剝落。陸離并指劃過虛空，龍影昂首長吟，聲波震碎十里內的獸魂符。

煙塵散盡時，墨蛟癱坐在碎瓦間，手中半截鎖龍鏈寸寸成灰：“不可能...葬龍陣需千年龍魄為引...“

幼獸蹦到殘破的供桌上，叼起半塊霉變供餅。陸離忽然發現，它額間逆鱗不知何時鑲上了一粒星砂——正是那日太虛之門中見過的星辰碎片。

青冥突然沉寂，劍身浮現細密裂紋。陸離撫過顫鳴的道劍，聽見識海深處傳來嘆息：“祖龍現世，太虛重臨。小子，你可知當年道祖為何...“

夜風卷著獸卵殘殼叩響窗欞，陸離猛然轉身。城隍泥塑的瞳孔淌出血淚，手中驚堂木赫然刻著天機閣徽記。幼獸突然炸毛低吼，混沌火在墻面燒出焦黑人影——正是天機老鬼用傀儡術窺探的痕跡。第二十九章星砂引路

幼獸啃著糖葫蘆，琥珀色的糖衣沾在龍須上。陸離望著熙攘的廟會人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冥劍鞘上的裂紋——昨夜斬破天機傀儡時，這道裂痕又延長了半寸。

“客官，您這貍奴賣不賣？“扎羊角辮的女童踮腳去夠幼獸，腕間銀鈴鐺叮咚作響。幼獸忽然炸毛，混沌火燎焦了女童發梢。陸離瞳孔驟縮，那串銀鈴內側分明刻著天機閣的窺心咒。

青冥劍氣掃過鈴鐺的剎那，整條長街驟然寂靜。糖畫攤主掀開草簾，蒸籠騰起的白霧里走出個蓑衣老叟，斗笠下傳來沙啞笑聲：“陸小友好警覺。“

幼獸喉間滾出低吼，額間星砂迸發幽光。陸離袖中太虛劍陣剛要祭出，老叟手中竹杖已點在他眉心。剎那間，識海里翻涌起太虛之門的星辰幻象，十二道星軌交錯處，正是幼獸額間星砂的方位。

“天璇移位，貪狼現世。“老叟蓑衣化作飛灰，露出布滿星痕的軀體，“這局棋，你才是那顆活子。“

混沌火突然暴漲，陸離懷中《葬龍圖》自動展開。當星砂光芒與陣圖某處山巒重合時，青冥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裂紋中滲出龍血般的金液。陸離咬牙揮劍斬斷星軌牽引，卻發現劍鋒掠過之處，街邊燈籠盡數化作天機傀儡。

“小心！“青冥劍靈的聲音帶著裂紋般的雜音，“這些是...“

傀儡炸開的紫霧中，萬千銀針裹挾著隕星碎片襲來。陸離以劍為筆畫圓，龍息在虛空凝成太極陣圖。幼獸突然躍入陣眼，額間星砂與太虛劍氣共鳴，竟將銀針盡數熔成星輝。

霧氣散盡時，長街已恢復喧囂。賣糖人的老者還在吆喝，方才斗法的痕跡仿佛從未存在。唯有青冥劍鞘上蜿蜒的金痕，提醒著陸離天機閣的窺視從未停止。

“去這里。“陸離展開染血的地圖，幼獸爪尖按在云夢澤畔的孤星崖。那里曾是天機老鬼百年前渡劫之地，崖壁上至今殘留著雷火燒灼的星象圖。

暮色降臨時，他們宿在荒村野店。幼獸對老板娘腌的酸蘿卜情有獨鐘，抱著陶罐不撒爪。陸離望著窗欞間漏下的星光，忽然發覺幼獸鱗片上的紋路，正與孤星崖傳說中的“墜星痕“漸漸重合。

子夜驚雷炸響，陸離翻身握劍。檐角蹲著只濕漉漉的烏鴉，第三只眼里流轉著天機卦象。他并指凝氣剛要斬滅這窺視之眼，懷中幼獸忽然打了個飽嗝，混沌火化作青鸞虛影將烏鴉吞入腹中。

“嗝～“幼獸鱗片泛起星輝，尾尖多了一簇孔雀藍的翎毛。

青冥在劍鞘中輕顫：“它在吞噬窺伺者的力量成長...“

話音未落，西廂房傳來陶罐碎裂聲。陸離破門而入時，只見老板娘癱坐在腌菜壇碎片間，顫抖的指尖指著幼獸額間——那粒星砂正在吸收月華，投影出完整的孤星崖星圖，圖中某處巖畫赫然描繪著背負龍嗣的太虛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