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龍息暗涌

陸離踩著腐葉穿行在瘴氣彌漫的密林間，背后獸卵隔著布帛傳來輕微震顫。昨夜修煉時，他分明看見蛋殼表面游走暗金色紋路，此刻那些紋路卻蟄伏如冬眠的蛇。

“東南方三百步有古陣殘跡。“青冥的聲音突然響起，“或許能遮掩氣息。“

撥開垂落的藤蔓，半截刻滿蟠螭紋的石柱斜插在泥沼中。陸離并指在石柱斷口處劃出太虛劍意，斑駁的陣紋逐一亮起，形成淡青色光罩。正要松口氣，頭頂樹冠突然撲簌簌落下幾片銀鱗——那是萬獸門飛碟的殘骸。

“追得真緊。“陸離抹去額角血跡，三日前遭遇的伏擊讓左臂傷口至今未愈。水晶白乳的幽香從乾坤袋飄出，他卻舍不得動用這株療傷圣藥。

獸卵突然劇烈震動，布帛撕裂聲中，一縷暗金龍息直沖天際。陸離瞳孔驟縮，這氣息竟與太虛劍產生共鳴，劍匣中十二柄道劍同時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小賊倒是會躲。“

陰惻惻的嗓音貼著耳畔響起，墨綠長袍的修士踏著虛空浮現。左護法墨蛟頸間盤著條碧鱗小蛇，豎瞳倒映著陸離背后的獸卵：“把龍嗣交出來，本座賞你個痛快。“

太虛劍陣應聲而出，十二道劍光結成周天星斗。墨蛟嗤笑著甩動袍袖，九條黑蛟虛影咆哮著撞碎劍陣。陸離喉頭腥甜，卻借著反震之力倒飛入古陣深處。

“困獸猶斗。“墨蛟并指如刀劃開陣紋，腳下忽然亮起血色卦象。破碎的陣眼迸發刺目白光，竟是被陸離暗中篡改成太虛禁制。

趁墨蛟掐訣破陣的剎那，陸離咬破舌尖噴出精血。血珠懸在獸卵上方凝成太極符印，沉寂的洪荒氣息轟然爆發，裹挾著二人化作流光遁入地脈。

地底溶洞轟鳴震顫，鐘乳石如雨墜落。陸離倚著巖壁喘息，懷中獸卵表面裂紋蔓延，暗金光芒從縫隙中滲出，竟在虛空勾勒出半卷《葬龍圖》——正是他在太虛之門見過的上古陣圖！

“原來如此...“陸離以劍為筆臨摹陣紋，殘陣與葬龍圖彼此呼應，地脈龍氣化作枷鎖纏住追來的墨蛟。黑蛟虛影瘋狂撕咬龍氣鎖鏈時，獸卵突然騰空而起，裂紋中探出的龍爪虛影輕輕一劃。

虛空裂開縫隙的瞬間，陸離瞥見墨蛟脖頸青筋暴起：“竟是祖龍逆鱗所化的...“

后半句被空間亂流絞碎。再睜眼時已回到村口老槐樹下，晨曦中炊煙裊裊，仿佛方才生死搏殺皆是幻夢。唯有懷中布滿裂痕的獸卵，證明地脈深處那束劈開時空的龍息真實存在。

青冥劍靈突然輕笑：“小子，你撿到不得了的東西了。“第二十七章璞玉藏龍

晨霧在林間織就鮫綃，陸離盤坐在老槐樹虬結的根部。獸卵安靜地躺在膝頭，裂痕間流轉的暗金紋路像是某種呼吸，與丹田內陰陽氣旋的節奏隱隱相合。

樵夫背著柴捆經過時駐足打量：“后生這腌菜壇子倒是別致。“

陸離笑著撫過蛋殼粗糙的表面。三日前那束劈開虛空的龍息仿佛幻覺，此刻的獸卵與尋常山巖無異，連追索至此的萬獸門飛碟都徑直掠過樹梢。

“北行三十里有座荒廟。“青冥突然出聲，“地脈在此處打了個結。“

殘破的飛檐刺破暮色時，陸離瞳孔微縮——廟墻藤蔓間隱現的壁畫上，九爪蒼龍盤踞的逆鱗形狀，竟與獸卵裂痕走向分毫不差。他解下背后的布囊，蛋殼突然泛起溫潤青光，壁畫上的龍睛隨之亮起兩點金芒。

“咚！“

獸卵自主躍入香案凹槽的剎那，整座廟宇開始震顫。積塵簌簌落下，露出地面溝壑縱橫的陣圖，每一道刻痕都在吞吐月華。陸離指腹撫過陣紋凸起，太虛劍氣不受控制地注入其中。

“喀嚓——“

蛋殼剝落的脆響驚起夜梟。巴掌大的青鱗小獸蜷在星光里，額間逆鱗黯淡無光，尾梢卻燃著半寸混沌火苗。它睜眼的瞬間，陸離氣海中的陰陽魚瘋狂旋轉，十二柄道劍齊鳴如見君王。

“這是...龍？“陸離指尖懸在幼獸額前三寸，被混沌火舔舐的刺痛直透神魂。

青冥笑得劍鞘都在震顫：“你當那日墨蛟為何癲狂？萬獸門供奉的蛟龍旗上不過沾了點偽龍氣息，這可是真正的...“

話音未落，幼獸忽然躍上他肩頭。看似隨意的爪印踏過之處，昨日被墨蛟黑煞侵蝕的經脈竟開始自行修復。陸離運轉周天時駭然發現，丹田內陰陽氣旋中多了一粒龍眼大小的混沌珠。

廟外忽起陰風，九盞碧火燈籠懸空而來。墨蛟踏著骨笛聲落在斷墻上，脖頸纏繞的碧鱗蛇突然僵直如鐵——幼獸懶洋洋掀了掀眼皮，那蛇便炸成一蓬血霧。

“果然在此！“墨蛟眼中貪欲大盛，腰間萬獸囊騰起百道兇魂，“交出祖龍嗣，本座留你全尸！“

陸離并指抹過劍鋒，十二道劍光卻在中途轉向。幼獸不知何時蹲踞陣眼，尾尖混沌火點燃整座古陣。地面龍形陣紋昂首沖天，將撲來的兇魂盡數碾碎。墨蛟祭出的本命黑蛟剛觸及陣光，便如雪遇沸油般消融。

“不可能！“墨蛟七竅沁出血線，“區區幼龍怎能催動葬龍古陣...“

幼獸打了個哈欠，陸離突然福至心靈。太虛劍氣順著陣紋游走，竟與龍息完美相融。當劍陣化作千丈龍影俯沖而下時，他清晰看見墨蛟瞳孔里映出的景象——自己額間不知何時浮現出與幼獸相同的逆鱗紋。

青冥在驚天動地的崩塌聲中長嘆：“現在你明白了吧？不是它選擇了你，而是你本就...“

余音被龍吟吞沒。煙塵散盡時，唯余半截骨笛插在焦土中。幼獸扒拉著陸離衣襟，將逆鱗貼在他心口，一縷混沌火順著經絡游入氣海，陰陽魚頓時披上璀璨龍鱗。

百里外某座洞府內，天機老鬼手中龜甲突然炸裂。他盯著卦象中游動的龍影，枯爪深深摳進石壁：“原來遁去的一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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