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清晨的陽光斜照進高三（7）班教室，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陳小刀把臉貼在冰涼的課桌上，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鉛。昨夜通宵打游戲的報應來了——數學老師王鐵柱的三角函數講解比寺廟里的木魚聲還催眠。

“陳小刀！你給我站起來！“

粉筆頭帶著破空聲砸中他的眉心，他條件反射般彈起身子，手忙腳亂間帶翻了桌上的保溫杯。枸杞紅棗茶在試卷上漫開，把“奇變偶不變“的筆記泡成了抽象畫。

“老師，我錯了...“他抹了把嘴角的口水，余光瞥見同桌林小夏在草稿本上畫了只流口水的柴犬，旁邊標注著“陳小刀限定款“。少女的馬尾辮隨著憋笑的肩膀輕輕晃動，發梢掃過藍白校服的第二顆紐扣。

“錯？你錯在哪了？“王鐵柱推了推啤酒瓶底厚的眼鏡，“這道輔助線我畫了三次，你鼾聲倒是越來越有節奏了？“

教室里響起壓抑的竊笑。陳小刀低頭盯著試卷上暈染的水漬，突然發現那些扭曲的墨跡正在詭異地蠕動。他使勁眨了眨眼，太陽穴突突直跳，右手掌心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老師，我可能中暑了...“他話音未落，掌心的黑痣突然炸開蛛網般的紋路。漆黑的流光順著血管奔涌，整條右臂泛起金屬般的冷光。

“臥槽！小刀你手在冒煙！“后排的王大壯猛地躥起來，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尖叫。這個校籃球隊中鋒此刻活像受驚的棕熊，撞得后排課桌東倒西歪。

陳小刀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皮膚下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黑霧從毛孔中滲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柄三尺長的古劍。劍身通體玄黑，刃口流動著暗金色銘文，當窗外的陽光掃過劍脊時，竟折射出星河般的碎芒。

“這這這...“王鐵柱的三角板哐當掉在地上，他踉蹌著退到多媒體講臺后，活像見了鬼的唐僧，“陳同學你冷靜，把兇器放下...“

陳小刀拼命甩動手腕，黑劍卻如同焊死在掌心。更可怕的是體內沸騰的能量，仿佛有人在他血管里倒進了滾燙的巖漿。他轉頭看向唯一還鎮定自若的林小夏，少女正捧著《戰國青銅器考略》，鏡片后的眸子亮得驚人。

“對不住了兄弟！“他咬牙朝王大壯虛劈一劍，心想頂多劃破點空氣。

劍鋒劃過的剎那，時空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王大壯保持著金雞獨立的逃跑姿勢，身體卻詭異地反向折返，兩個箭步跨過五排課桌，雙膝重重砸在地磚上。

“我日！“在全班震驚的目光中，這個一米八五的壯漢雙手合十，以標準的空手接白刃姿勢夾住了劍鋒。限量版AJ1在瓷磚上擦出兩道黑印，褲襠撕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死寂中，不知道誰的手機響起抖音熱曲：“怎么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

“媽呀！“英語課代表率先打破沉默，她踩著椅子就要往窗臺上爬，“殺人了！陳小刀走火入魔了！“

“都別慌！“班主任李老師沖進教室，栗色卷發上還沾著粉筆灰，“陳同學可能是...“她瞥見仍在震顫的黑劍，喉結動了動，“可能是新型癲癇發作！“

這個解釋讓教室徹底炸鍋。體委張強用校服蒙住頭鉆到講臺下，文藝委員哆嗦著往群里發遺書般的語音。唯有林小夏舉起手機，鏡頭對準姿勢羞恥的王大壯：“大壯哥，要不要幫你開直播？火箭禮物分你三成。“

“林小夏！“李老師氣得聲音變調，“快打120...不，直接報警！“

“別！“陳小刀急得滿頭大汗，他感覺黑劍正在抽取自己的生命力，“大壯你倒是松手啊！“

“老子要是能動早揍你了！“王大壯漲紅了臉，他膝蓋下的瓷磚裂出蛛網紋，“這破劍跟涂了502似的！“

黑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劍柄處的銘文逐一亮起，林小夏猛地合上古籍：“小心能量反噬！“幾乎同時，吊扇葉片擦過劍刃，迸濺的火星點燃了前排女生的劉海。

尖叫聲中，陳小刀福至心靈地喊了聲：“收！“

黑劍應聲化作流沙消散，王大壯“咚“地栽進衛生角，垃圾桶扣在頭上像個滑稽的宇航員。教室里彌漫著焦糊味和詭異的沉默，直到林小夏“噗嗤“笑出聲。

“陳同學，“她晃了晃手機，“你在校園貼吧爆火了。“屏幕上是王大壯跪接白刃的九宮格，配文：震驚！高三男生竟在教室對同學做出這種事...

陳小刀低頭看著恢復如常的右手，掌心多了枚劍形印記。這時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兩個黑風衣男人如同從刑偵劇里走出來的角色，锃亮的皮鞋踏碎一地陽光。

“超能力管理局第七分局。“高個子亮出銀色徽章，上面的荊棘權杖泛著冷光，“陳小刀同學，根據《異能者管理條例》第三章第四條...“

“等等！“李老師張開雙臂攔在中間，“你們怎么證明身份？萬一是人販子...“

矮個子特工掏出平板，屏幕上赫然是十分鐘前的教室監控：“李素芬老師，2013年畢業于師范大學，教齡九年。“他滑動頁面，“上周三下午四點，你在休息室用指尖火焰加熱過涼掉的咖啡。“

班主任瞬間面無血色，涂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陳小刀感覺后頸發涼，窗外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他這才意識到，那些平凡的日常早就像沙堡般脆弱，而潮水已經漫到腳邊。

當特工給他戴上手環狀的能量抑制器時，林小夏忽然往他手里塞了顆薄荷糖。少女指尖的溫度轉瞬即逝，糖紙上畫著笑臉和歪歪扭扭的“加油“。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小刀被帶出教室前最后回頭，看見林小夏站在光影交界處。她摘下眼鏡擦拭，瞳孔深處似乎閃過一抹鎏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