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臥倒!”
柏葦杭沖著魯昊大喊。
背對著大坑的魯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剛要轉身,已經被一爪抓在側臉上。
“哎呦!我槽!”
捂著臉躲在一旁,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那個銀色影子落在地上,四肢彎曲,卸掉了落地的力量,竟只發出輕微的聲音。
它壓低身子,左右擺著頭,用紅色的眼珠掃視著眾人。
前爪不住的在地上摩擦著,發出滋啦滋啦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機器狗!
夢里見到的機器狗。
這一幕突如其來的詭異畫面帶來的震撼把眾人牢牢釘在原地。
吳桐看清是什么東西后,一聲尖叫剛喊出一半,就又鯁在喉嚨里。
林健、吸管男他們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這金屬怪獸是個什么東西。
只有星知星尋聽柏葦杭講過那個夢境,驚嚇之余,兩人紛紛護在羅蘿身前。
機器狗從左掃視到右,像是在識別認證。
幽暗中,只聽見關節扭動,咯吱咯吱作響。
柏葦杭緊了緊握著鐵棍的右手,左手慢慢向腰間的手槍摸去。
指尖剛碰到那冰涼的鐵疙瘩時,面前這一團銀色,猛地轉向他。
“嘩啦!”
被壓到頭兒的彈簧暴起,徑直飛撲向柏葦杭。
“呀!”
驚嚇中,煮雞蛋轉身護著吳桐,卻擋住了吳桐和身后吸管男的手電光。
眼前光線消失,銀色的身影隱沒在突然降臨的黑暗中。
只有正前方,一對兒憑空騰起,向自己射來的紅色眼睛。
“咣當!”
柏葦杭掄圓了一棍打在機器狗頭上。只覺得像敲在鋼板上。機器狗身子一歪,向旁邊摔去。
張開的狗嘴,順勢咬住柏葦杭揮出的鐵棍,借力一甩,只覺得手心一滑,接著一股滾燙的灼燒感從手掌彌散開來。
魯昊急忙打開手電,照向柏葦杭這邊。
光暈里,一幅可怕的畫面。
柏葦杭兩手空空站在過道正中央。
那金屬的畜生,趴伏在側旁,瞪著詭譎的兩團紅光,正扭著腰,重新把頭對準柏葦杭。
嘴里,叼著那根剛才還在柏葦杭手里的鐵棍。
頜骨關節發力,那根用來砸穿密室夾層外墻,都沒有扭曲的棍子,竟只發出不起眼的咯吱聲,伴隨飛濺的幾顆火星兒,在狗嘴里折彎。
“啪!”
斷成兩截兒,掉在地上。
趁著機器狗被打落的間隙,柏葦杭抽出手槍,熟練地打開保險,拉動套筒,雙手握持,筆直指著正盯著自己的怪物。
一人一“獸”,短暫地對峙著。
林健幾人從驚愕中漸漸緩過來,重新舉著手電,把這狹小逼仄的戰場點亮。
魯昊臉上汨汨流出的血,讓右眼視野里一片血紅。顧不得陣陣襲來的刺痛,抄起立在一旁的鐵棍,躡手躡腳從側后包抄過來。
機器狗眼球里的紅燈快速閃動幾下,像是思考著。
猝然向魯昊方向邁出半步。
魯昊立棍護住面門,柏葦杭也提前移動手臂,瞄準提前量。
哪知這金屬的畜生竟是虛晃一槍,四蹄蹬地,再次飛撲向柏葦杭,舒展每一個金屬關節,前爪快要搭在柏葦杭肩膀上,半站立著竟有一人多高。
柏葦杭果斷對著狗頭和咽喉處,連扣扳機。
這把老五四沉寂六十多年,再次吐出火舌。大口徑手槍發出清脆厚實的砰砰聲。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
機器狗身上火星四射,伸出的前爪和獠牙卻繼續向柏葦杭撲過來。
幾發點射打完,柏葦杭立刻一個側滾,從將要落下的金屬利刃下躲過。
嚓!
機器狗兩只閃著銀色寒光的尖爪抓落在地上,竟給光滑的地面平添了幾道淺淺的劃痕。
這兩撲兩落,短促突然,只在電光石火一瞬間。
眾人都看呆了。
機器狗落在地上,扭了扭頭,而后又試探著抖了抖四肢,仿佛在檢查挨的那幾槍造成了多大的損傷。
可似乎它并沒有什么異樣。
刀槍不入啊!
柏葦杭心說不妙,此刻手里只有剩下幾發子彈的手槍。可面對這渾身金屬外殼的機器猛獸,像是給它撓癢癢。
但也只能繼續拿槍指著它。
努力瞄準一閃一閃的兩盞紅燈。
就算這眼睛是它的弱點,可奈何目標太小了,這畜生速度太快太突然,怕是很難打得中啊。
“柏大哥加油!”
清脆的童聲刺穿緊張的空氣。不知何時,羅蘿從兩位姐姐的人縫里探出頭,竟搖著拳頭給柏葦杭鼓起勁兒來。
嘩啦!
機器狗渾身金屬一震,轉頭看向羅蘿。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沖著羅蘿直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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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看著突然沖自己來的,比自己還高的怪物。
羅蘿驚叫一聲。
砰!
柏葦杭一槍打在機器狗腰間。
絲毫沒有止住這一道飛奔的銀色。
形勢驟變,星知下意識轉過身,想抱住羅蘿,把自己單薄的后背交給舞動的尖牙利爪。
可......
兩臂環抱,撲了個空。
這孩子呢?
羅蘿看到那逼近的紅色眼珠,鬼使神差般,轉身就跑。
悶著頭往坍塌的土墻跑去。
機器狗前爪在地上輕點,靈巧扭動身軀,閃過星知,繼續追著羅蘿矮小的背影。
魯昊瞇著一只眼,奮力投擲手中的鐵棍,像原始人丟出石矛,扎向池塘的大魚。
鐵棍和機器狗的后腿嘎吱拌在一起,一個踉蹌,打滑趴在地上。
亂蹬數下,這堆金屬重新站起來,距離站在地坑邊的羅蘿已經不到兩米了。
手電光越過怪物,把放大了幾倍的張牙舞爪的影子投在羅蘿和她身后的土堆上。
機器狗伸直前腿,機器身體向后大幅度傾斜,標準的下犬式。
接著,重重一躍。
羅蘿呆站在已無路可逃的地坑前,雙手緊緊抱著棕色的卡皮巴拉玩偶,蜷縮著脖子,雙眼緊閉。
這......
柏葦杭已不敢開槍了,機器狗擋在他和羅蘿中間,就算能打中,彈開亂飛的子彈也可能會擊中后面的小姑娘。
而且,就算打中了,又能怎么樣呢?
自己剛才近距離每一槍都擊中了這怪物,老五四手槍7.62毫米子彈,像榔頭一樣,砸在它身上,可它最多也不過是晃一晃。
用來對付柔軟人體的東西,拿這機甲怪物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刷!修長的橘色身影斜刺里閃出。
星尋趁著機器狗踉蹌的那幾秒,追著羅蘿,伸直右手,要拉小姑娘回來。
可這敏捷的金屬家伙太快了,一擊不中,下一撲又趕到近前。
來不及多想,腿上吃勁兒,把自己扔在空中。
一人一狗,兩道身影從兩邊飛向羅蘿。
時間靜止,土墻上的影子似乎都停止了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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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尋指尖碰到羅蘿肩頭。
抓住衣領,往自己懷里攬著。
飛撲過去的力量卻繼續推著她倆,雙雙摔倒。
蜷縮成一團,一個翻滾,兩人便從地坑洞口掉了下去。
隨即洞里響起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星尋!”
星知驚叫著。
那金屬畜生撲了個空,徑直越過地坑,扭動四肢,腰部猛一發力。
在塌陷的土堆前,調整了方向,蹬踏一塊兒凸起的頂棚碎塊,借力跳了回來。
穩穩落回在地坑前。
又左右掃視著剩下的幾人。
這哪里是金屬制造的機器,分明是叢林里敏捷的豹子。
燈光里,銀色修長的身體,包覆著內部強大的爆發力。
子彈在外殼上僅僅劃出幾條淺淺的刻痕。
武裝到牙齒的鋼筋鐵骨,真的是柏葦杭他們幾根鐵棍一把老槍,還有幾副血肉之軀可以對抗的嗎?
機器狗身后,拖著一條不長的尾巴,此刻夾在兩腿之間,隨著身體的起伏,小幅度上下擺動。
像是在保持平衡。
魯昊手里沒了鐵棍,正背對著墻,從立在墻邊的背包里摸索著,試著找點什么可以投擲防御的東西。
林健和吸管男也從剛才的震驚里回過神,紛紛雙手緊握金屬棍。
只有煮雞蛋,背對著大家,死死抱住吳桐。
柏葦杭努力讓緊繃的肌肉放松,保持槍口的平穩。
回憶著自己實彈訓練時的狀態。
無論是學校時,還是工作后,自己的手槍射擊科目,成績一直是最優秀的。
這次,一定要擊中眼前怪物的弱點。
可......這玩意的弱點究竟是哪里呢?
脖子、四肢,各處關節都包覆在看似堅不可摧的金屬下,不但靈活,而且結實。
每當它掃視眾人時,都會微微左右擺頭,好像在用眼睛逐個對焦觀察。
那么這一對兒眼睛,應該就是視覺信息的輸入系統了。
攝像頭。
羅蘿剛才出聲給自己加油,機器狗原本正對自己,聽到突然的聲響,立刻轉過身去。
這家伙對聲音的感知也很靈敏。
可光禿禿的腦袋上,并沒有像耳朵一樣的東西,這或許是機器狗外形上區別于真的動物最大的不同。丑陋又詭異。
它的聲源輸入系統又在哪里呢?
看來自己只有準確命中紅色眼睛這一條路。
柏葦杭心里默默盤算著,如果兩槍能打中左邊的眼睛,如果真能讓機器狗喪失左邊的視野,接下來閃身躲進左側的盲區,或許還有機會繼續和它纏斗。
剛才,第一輪打出四發,追羅蘿時又打出一發......
......五四式的八發彈匣,只剩下三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