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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房一族

  • 陰云十二州
  • 七個月八斤橘貓
  • 5278字
  • 2025-02-18 19:15:38

奉請城很大,大到幾眼都看不到邊,陸與淵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城池,高聳的城墻八面環繞,冰冷而堅硬的塊壘堆筑四方,整座城從遠方山巔看去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而來到近處后,憑借過人的感知,陸與淵很快就察覺到了印刻在城墻上的龐大法陣,龍紋、鳳羽、虎形、狼視,有無數兇猛的護城獸就潛藏在這一面面厚重的高墻之中,隱約間為這本就如天塹一般的塊壘再添上了幾分肅然的氣息。

然而進了城中又是另一番風貌了,此時已至黃昏時分,城中各地已經點上燈火,璀璨的光彩照亮了寬闊整潔的街道,勾勒出雍容華貴的高臺樓閣,此間黎庶踏步在通明的長街之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自信而溫馨的笑容。

陸羽夜趴在迎賓大隊的馬車上,張大了小嘴,乖巧的俏臉上寫滿了驚訝,這等繁華的景象是她在小殃鎮中根本無法想象的。

“哥哥快看!好多燈籠呀!”陸羽夜興奮地指著沿街的燈火:“張闖叔叔總說有了燈籠,鬼就不會上門了,你看你看!這里全是燈籠呀!是不是就沒有鬼了呀?”

陸與淵抬眼望去,即使生不出驚詫的情緒,他也為這番華麗的景象由衷贊嘆,聽見妹妹的呼喊,他輕輕點頭:“嗯,這里或許是仙人口中所謂的太平之世吧。先生總說讓我多去看看,如今走過兩座小鎮,來到一座城池,我只感覺墨蓮山雖闊,卻也只夠容納陸家一族,而奉請,像是能夠裝進這天下?!?

陸羽夜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抱住陸與淵的胳膊說道:“哥哥總是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不過羽夜能感覺到哥哥很開心呀!嘻嘻!”

陸與淵低頭看向妹妹,思索幾秒后,拿出行囊中的鏡子,看著鏡中依舊沒有變化的神態,問道:“在羽夜看來,我現在是開心的模樣嗎?”

陸羽夜叮啷著在燈火映照下綻放華彩的大眼睛,似在思考,幾秒后,她露出小虎牙,認真地點頭道:“哥哥就是在開心啦!”

陸與淵便點點頭,記下了自己此時的狀態,以后在應該表現開心的場面里就這么辦吧。

此時車隊的前列車廂內,循著風聲顫動雙耳的國君帝茂輕撫胡須,發出一聲輕笑,隨即放下周身威儀,中氣十足地說道:“褚卿此行南下代朕巡天,滅盡層淵林陰鬼、安撫棄天城眾將、破獲青石鎮戚家慘案,還幫朕與那中州陸家建立交集,功勞滔天啊??捎邢牒孟螂抻懸裁促p賜?朕先說好,雨汀宮內的那副仙鶴納涼圖,朕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送與你的?!?

褚伍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微的弧度,隨即跪拜在帝輦尊座前,拱手言道:“君上圣明,臣可不敢打深宮內的主意,只是返程途中臣聽聞了一樁趣事,說是國師太喻的小孫子正鬧著要退學,國師府上下天天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臣憂心國師為此懈怠國事,想來不如就順了小輩的心意?!?

帝茂閉目沉思片刻,突然睜開一只眼睛,沉聲道:“然后把上清學府的名額讓給后面的小娃子?你倒是打著好算盤,不怕太喻老頭兒給你們上眼藥?”

褚伍欽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呵呵,臣倒確實攔不住太喻大人自取其辱?!?

“哦?”帝茂突然來了興趣,便盤腿坐在軟墊上,手腕撐在下巴上,突然悵然道:“那老頭兒實在嘮叨,朕月前才給鎮北將軍的長子賜婚,太喻老頭兒已經在朝會上數落朕半個月了,你現在又讓朕干涉臣子家事,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敷衍太喻,朕可是很為難啊。”

褚伍欽聞言臉一垮,嘴角抽搐著說道:“您不能總逮著一個人薅羊毛,去年把太喻大人的三世孫送去棄天城接洽尚云將軍,前年給太喻大人的夫人封為一品誥命夫人,臣南下后您居然又把太喻大人的二孫女賜婚給方將軍的長子……那老頭兒不嘮叨您就怪了?!?

啪!帝茂頓時心生不滿,重拍桌案,怒道:“那臭小子小小年紀天天往懷香樓姑娘的閨房里鉆!朕把他交給尚云將軍管教管教怎么了?”

褚伍欽長嘆一聲:“那秦夫人呢?本來就是個怕老婆的主,老太公靠著這官銜才壓住那位老太太,您這一通直接讓他徹底失去了家中的話語權,滿嘴牢騷無處宣泄,可不就沖您來了?”

啪!桌案又遭一記重擊!

“放屁!是太登青那臭小子私下里哭著求朕給他娘親找點事干,朕思來想去才在那老太太八十大壽的時候賜了個誥命夫人,讓她去太學閣為皇子皇女們授課的!現在還怪上朕了?豈有此理!”

帝茂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國君的威儀,全然像個受盡委屈在發泄怨氣的中年老男人,若不是那一身龍袍實在刺眼,褚伍欽只想轉身就跑,但現在也只能扶著額頭,忍受山根處的一陣麻痛:“那太初晏丫頭的婚事也是太登青跟您求的?臣沒記錯的話…當年在賀蘭山抵抗五玄教入侵的時候,太登青跟方將軍可是哪哪不對付吧?”

聽到這話,帝茂突然脖子一縮,神色躲閃著嘟囔道:“人小兩口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哪輪得到他們這些妖魔鬼怪來反對?朕這是在造十八級浮屠…”

而后他瞥見褚伍欽的白眼,突然反應過來,正了正身子,輕咳一聲,道:“少廢話,你要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朕是不會同意的,太喻卿為國事辛勞一生,朕絕不能寒了他的心!”

褚伍欽瞪大了雙眼,原來您還嫌那老太公沒被凍死嗎?

不過這事兒確實麻煩,本來不麻煩,可被國君這么一搗鼓,那就麻煩了。

太喻雖然已經年逾耄耋,但靠著早年修的一口真氣,身子骨倒算是硬朗,說難聽點就是還能跟人折騰。

這就涉及到了上清學府的入學制度,——名額舉薦考核制。

在上清學府的規定中,求學者必須先通過名額推薦才能進行考核,考核過了才能參與選拔,選拔過了才能入學。

當然,這并不代表著上清學府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考核的重點在于是否有天資,而選拔的目的則是明確學子的修行方向,這些并不由學子的出身決定。

正如上清學府這一代大府教元慶澤所言,一切皆緣。

而在現實意義上,上清學府雖然不歸屬于皇權管制,可在奉請境內多少要給國君一些面子,況且監天閣能人輩出,上清學府也不想跟皇權起沖突,所以每年都會單獨安排十個名額給國君,由國君將名額分配給朝中臣子,待五年一次的入學大典開始后,這些擁有名額的小輩就可以前去懸空山參與考核。

為此,石流國朝中大臣每年都會為這十個名額爭得頭破血流,就是皇子皇女都不一定能從那些老怪物的身上薅走一個,如今新一輪入學大典即將開始,帝茂的一眾后人中也不過只有三個擁有名額。

進了上清學府,那就是有了登臨通天路的資格,對國師府來說也是幸事一件,可太喻大人家的那小娃子根本不想修仙,不過十歲的年紀便能進入上清學府,卻是滿腦子都是金錢買賣。

原本呢,褚伍欽可以就此操作一番,跟太喻大人講講幾年前的一點人情,可現在就難受了,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國君天天折騰國師,老頭兒肯定來脾氣了,人情?不給褚伍欽轟出去就算有人情了。

本來按褚伍欽的計劃,國師府這個現成的入學名額拿來給陸羽夜,以她那足以嚇退陸苧詡的資質,通過上清學府的考核應該不難。

至于陸與淵,監天閣有兩個內部推選名額,其中一個已經決定交于在上一次奉請武道大會獲勝的新人方輝軒,陸與淵則可以去爭搶另一個名額,以他那能夠斬殺鬼胎的實力,這并不難。

可這下好了,頭疼。

見褚伍欽一副肝疼的模樣,帝茂打趣道:“我說褚卿,朕倒是知曉你對這些小娃子照顧有佳,可這兩個孩子是哪里值得你這么重視?和朕說說?”

褚伍欽想了想,突然狡黠地笑了笑,暗戳戳地說道:“對啊,君上,您不提我都忘了說了,這事兒您可千萬要保密啊,否則可是個大麻煩?!?

帝茂瞬間皺緊了眉頭,以他對褚伍欽這滿肚子壞水的混賬的認識,這小子要不干人事了。

不對!已經不干人事了!

國君陛下立刻警惕地問道:“何出此言?”

褚伍欽嘿嘿一笑,抬手指向觀光馬車上的陸與淵,小聲說道:“那是陸家人?!?

“嗯?嗯?!”帝茂立馬眉頭猛跳!顫聲問道:“中州陸家?”

褚伍欽微笑著點點頭,眼中滿是玩味和期待,帝茂無聲地怒罵了一句亂臣賊子!而后小心轉頭看向后方,一邊打量陸與淵一邊說道:“乖乖,不得了,朕明白了,這就是傳言中的那個陸家小神童吧?你這黑心貨居然給這娃子拐過來了?”

“陛下,臣必須指出來,您對臣的評價有失偏頗?!?

“朕承認朕確實干過挺多荒唐事,但唯獨這句話朕可以擔保絕對沒問題。說吧,你小子有什么目的?”

帝茂收回視線,端正坐姿,刻有十二章金文的龍袍隨夜風起舞,他嚴肅地望向褚伍欽,后者微微沉下眉眼,用有些低沉的聲調緩緩說道:“回陛下,臣這是在為南州……續命!”

帝茂的眉眼立刻擰成一團,他重新拾起帝王的威儀,帶著些許憂慮問道:“可是尊師的七星堪輿有了變數?”

褚伍欽面色沉重地點點頭:“災星降世,禍亂北境。若真是那千年亂世再現,對修士來說是天大的機緣,可臣求的是萬世太平,卻得到了這等預言。修士求道無錯,可對尋常百姓而言,那就是滅頂之災??!目前對具體的時間尚未有定論,只是君上,及早準備吧。”

帝茂的瞳孔頓時收縮成一點,胸腔不斷起伏,在幾次深呼吸后,他平復了心率,眼眸深邃,幽幽言道:“若真是如此..縱使是中州古族也保不得我石流國安危啊..”

帝茂的喃喃低語并未傳入褚伍欽的耳中,于是他微微蹙眉,小聲問道:“敢問君上方才說什么?恕臣沒有聽清?!?

帝茂長吐一口氣,凝重地搖搖頭,隨后目光堅定地說道:“國師由朕來勸導,其余的就依你之言,若這傳聞中的神童當真能助朕護得蒼生,就算是舍了朕這條命也是值得的!”

聞言,褚伍欽恭敬地伏跪在地,高聲言道:“君上圣明!臣代三州百姓跪謝君上圣恩!”

帝茂有些心煩意亂,便隨意揮手,不耐煩道:“不必跟朕搞這些套腔話,你知道朕最不喜這些嚼字玩意兒。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朝中一切朕會處理完備。嗯..待安置好那兩個孩童,帶他們來寢宮見朕一趟。”

“臣,遵旨?!?

此時后車之上,陸與淵撤去聽風吟,緩緩睜眼,對妹妹輕聲說道:“羽夜,褚大人又在撒謊了?!?

陸羽夜扯回放飛的花燈,閃著大眼睛問道:“咦?哥哥,伍欽大哥在跟誰說謊?伍欽大哥是壞人嗎?娘親總說只有壞人才會說謊?!?

陸與淵緩緩轉頭,目光投向那架尊榮的龍輦,淡淡地說道:“羽夜,適當的謊言并不會帶來壞的結果,褚大人在做好事,只是他這一番好心,恐怕要落得一場空了,這位國君陛下..嗯,大晚上的就不嚇你了?!?

陸羽夜皺起小眉頭,垂著小腦袋使勁領會哥哥這話的意思,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弄明白,只能開始默念起自己的名字...

陸與淵聽到她這一陣嘀咕便轉過頭,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妹妹的思考方式,直到車隊分離,龍輦駛向深宮,而他們穿過鬧市來到了一處靜謐的臨湖小院。

此時夜色如墨,小院靜臥在幽潭旁側,青磚院墻上探出幾枝老梅,暗香隨著波光浮動,不時抖落幾點霜白。

正屋外,兩盞素絹燈籠懸于烏木門廊下,昏黃光暈染透檐角的積雪。門扉半掩,露出內里青磚墁地的庭院,磚縫間零星嵌著螺鈿,泛著月下的幽藍微光。

小院西側是一方六角亭臺,飛檐翹角如鶴翼輕展。亭內有一尊精致雕刻的石桌,四只鼓形瓷墩環列,四方亭柱上鐫寫著褚伍欽親自提筆的詩賦——“半榻茶煙浮竹影,一簾秋月瀉湖光”。

憑欄望去,院外的湖面甚至幽靜,有粼粼碎銀,與倒懸的星河相接,睡蓮寧憩,夜露凝于葉心,時有錦鯉擺尾,濺起泠泠水聲,甚是絕美。

陸羽夜松開哥哥的手,張大了小嘴,邁開小腳丫沖進院里,在那假山與綠植間上躥下跳,最后一股腦沖進正房中。

陸與淵靜靜地跟在后面,他走過庭院,詳細地打量院中環境,贊嘆道:“與墨蓮山的宅院相比也不遑多讓,真不愧是王室園林。”

這就是未來數年內他和妹妹的家了。

在他身后,十來個侍衛拎著褚伍欽為他們兄妹倆置辦的家具行李,褚伍欽說這小院本是為準備享清福的監天閣主事修筑,但老主事不喜國都的嘈雜,這間小院便空置出來,由于是為老先生準備,屋中家具大多比較乏陳無趣,不太符合小輩的氣質,于是全換了。

對此,陸與淵為褚大人的錢財深感敬佩,他好歹也是古族的公子爺,雖然年幼,但對這些日常物件多少是有些認知的,僅是看一眼就能明白這些新家具個個價值不菲。

“褚大人真是有錢。”

“你又來了,給我叫大哥。”

聽見陸與淵的感慨,褚伍欽老臉一垮,不滿到極點了,但想著正事為重,便對陸與淵提起了國君想見他的事情。

陸與淵沉默了幾秒,問道:“褚大哥,您為什么要欺騙那位國君?”

褚伍欽頓時怔愣住,猛地看向陸與淵,詫異道:“你小子偷聽我們說話?”

陸與淵搖搖頭:“本來只是為了聽聽城中的戲曲,沒想到意外聽見了您二位的交談?!?

褚伍欽眉頭一皺,這小子絕對是黑的,隨即面色凝重地說道:“既然你會這么問,那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這位君上啊..早就失心瘋了,我在想辦法阻止他,否則以一位帝王的氣運,若是真喚出陰鬼來,可就不是什么鬼胎、鬼嬰之余了?!?

“所以您希望陸家來阻止他?”

陸與淵突然的質問讓褚伍欽詫然了幾秒,隨后輕揚嘴角,淡淡地說道:“這等小事還用不著陸家這龐然大物出手,只是我希望以一種不傷及黎民百姓的方式解決,否則我早就滅去君上心底的禍端了。你就放心追尋你的人生體驗吧,陸家那邊我會托人聯系你的族姐,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陸與淵立馬躬身拱手道:“那就多謝褚大哥了。”

誰知褚伍欽神秘地一笑:“先別急著謝,等會去跟君上聊完后,我會遣人交給你一份記錄,那是上清學府歷來的考核內容,你掂量著點。”

陸與淵想了想,點點頭:“明白了,我不會讓他人太難堪的?!?

褚伍欽立馬樂了,按著陸與淵的腦袋瓜子大笑道:“聰明!”

“哥哥哥哥!快來!這屋子好大哦!”

不遠處,陸羽夜的驚呼聲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褚伍欽笑了笑,對他說道:“先休整一下,等晚間的內閣會議結束,我就來接你。”

說罷,褚伍欽又對搬家隊伍仔細交代一番,便領著幾個侍衛向皇宮走去了。

陸與淵默默地注視著,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便轉過身,向著小院正屋走去了。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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