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陰云十二州
- 七個月八斤橘貓
- 8176字
- 2025-02-13 10:14:29
陸與淵再醒來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兩天后,陸羽夜就趴在他的身上,扯著小呼嚕,手還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袖。
陸與淵看了一眼周圍,他們已經不在行館中了,不過從環境上來說要更好一些。
窗外已經是艷陽高照,在驅除鬼胎后,這天上的光都亮堂了許多,他試著輕輕挪開妹妹的手,但就是這么一點微小的動作也將陸羽夜喚醒了。
“唔…咦?哥哥醒了!”小姑娘恍惚間對上哥哥平靜的雙眸,甚是歡喜!而且她似乎從那雙一直沒什么動靜的眼里看見了一點點柔和的光彩。
小孩子是最天真的,所以小孩子也是最敏感的,他們對情緒的感知遠比成年人要強,只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可至少在眼下,陸與淵這微末的變化讓她本能地感到喜悅。
陸與淵點點頭,輕撫陸羽夜的小腦袋,問道:“我睡了幾天?”
小丫頭嘟著嘴,大眼睛上翹,掰著手指頭數了兩遍,最后豎起三根指頭大聲說道:“兩天!”
陸與淵平靜地盯著妹妹,幾秒后,他點點頭,不在此話題上多加辭藻。
兩天啊..看來這一次受創不小,陸與淵暗自琢磨著,肺腑仍時不時傳來陣痛,但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他沒有心脾,所以痛的部位會少兩個。
“哥哥,多睡覺能變白嗎?”陸羽夜丁零個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陸與淵的神色中生出一絲困惑,為什么這么問?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在跟陰鬼作戰中大量出血,但由于沒有脾臟,他身體的造血能力極差,使得現在的膚色看起來并不太健康。
“羽夜。”
“嗯嗯?”
“你的皮膚已經夠白嫩了,不需要再變白了。”
“哦!”
半小時后,陸與淵換好衣物,都是干凈的。
本來鎮里的姨婆想幫著做點什么,但陸羽夜堅持哥哥的衣服要她來洗,所以這些衣服是她用小手搓的,倒是讓陸與淵有些刮目相看。
走出房間后他就明白這是哪里了。
眼前是一片寬闊的大院,院中有植被、小湖和亭臺,一間主屋和三間偏房的裝潢都十分精致,小院的外門還是昂貴的紅木雕作,在這座只是相對富饒的小鎮里并不多見。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在天上凌空踏步的時候瞥見過一眼,這里是沙垣商行。
興許是聽見院中有動靜,但陸與淵更傾向于有人派了護衛在院外守著他,當他牽著妹妹走出來后,院門就被打開了,兩個手持鐵槍的武師立馬沖進來。
只是看這面相,并不算友好?
陸與淵看向堵在門口的兩人,將陸羽夜稍稍藏至身后,平靜地說道:“兩位兄長,我已無恙,還請讓開一條通路,讓我和幼妹離開。”
其中一個年長的武師立馬面露難色,有些為難道:“呃,這個..還請小仙家在屋里再待待,現在還不能讓兩位離開。”
陸與淵沉默著,幾秒后,他搖了搖頭:“我要見那位姓周的差爺。”
聞言,年長武師的臉色更為難了,他和年輕的武師對視一眼,后者目光堅定地點點頭,老武師深吸一口氣,似乎也下定了決心,便低下頭,湊到陸與淵的耳邊小聲說道:“小仙家,這就算小的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您二位的屋內衣柜下面有個地道直通鎮外驛站,還請小仙家帶著小妹趕緊離開。”
陸與淵眉目微凝,看來在他昏迷的這兩天里鎮中發生了什么事件,他抬指結印,眼中突生青藍的靈光,隨即一道看不見的光圈以他為中心擴散出去。
這是先生教給他的洞悉術,能查探方圓百米內的真氣波動,在荒天大陸上就算是凡人的體內多少也會有那么一絲絲真氣流轉,所以對于低階的修士來說這算是保命的奇招,但他沒發現什么異常人物,看來周遭沒有人在監視他,不過有一道真氣卻讓他感到有些熟悉..
兩個武師的神色倒是又急又憂的,見狀,他考慮了幾秒,對兩人拱手問道:“請問兩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兩人又是一番對視,老武師十分猶豫,年輕武師一把推開他,湊到陸與淵耳邊著急地說道:“小仙家,在您昏迷的這兩天里,周捕頭帶隊在全城搜查戚家大院慘案的元兇,經過徹查,線索聚集在鎮中另一個達貴唐大人的身上,但當周大人去唐家大院拿人時...”
“哎呀!你這人說話真墨跡!”老武師聽得干著急,也一把推開年輕武師,挑重點說道:“小仙家!您快走吧!石流國監天閣的大官帶隊前來青石鎮審查民情,聽聞此事后便接管了調查,哪知道那官員居然跟唐放有親!在唐放的操作下,戚家慘案的罪名被歸結到您和周捕頭的身上了!現在周捕頭已經被捕入獄,若不是李先生相助,就連您也要步周捕頭的后塵!”
“李先生?”
“嗯!就是來自川牧鎮的李行川先生!他自稱認識朝中的一位權臣,算是把唐放暫時唬住了,可那睚眥必報的惡主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也知道若是您活著,慘案遲早真相大白,這兩日我們幾兄弟受李先生所托護著您,打跑了不知道多少惡徒,但再這樣下去,若是那大官不講仁德,您就走不了了!”
老武師面色急迫,恨不得現在就把陸氏兄妹塞進地道里送走!
年輕武師也頻頻點頭,著急地說道:“是啊小仙家!現在鎮中的百姓大多都聽信了唐放的讒言,若不是我沙垣商行背靠天元門,他們怕是早就帶人殺進來了!可那大官身邊也有個修士,周捕頭就是被她一擊打斷了手臂!我們沒法對付仙家來人,遲則生變啊!您快逃吧!”
聞言,陸與淵的表情卻是異常平靜,他先是問了李行川的去向,得知李行川在發覺官員身邊的修士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也表達了認可,他認為這是最正確的選擇,凡人無論如何都沒法跟修士對抗,他還有家人,沒必要為了護他這萍水過客丟了命。
況且若是李行川真的留下來護他,那才會讓他感到棘手,修士之間的戰斗,牽連越多越不利。
陸與淵對著兩位武師拱手躬身,客氣地說道:“勞煩兩位相告,還請讓開一條道吧。”
老武師的臉色立馬變得煞白,他抓住陸與淵的肩膀,低聲怒斥道:“小仙家!請恕我無禮!可您還帶著妹妹,就算您能跟那上仙對抗!可這丫頭由誰來保護?我們雖然歸屬于天元門,可這座偏遠小鎮里也沒有天元門的仙家坐鎮啊!對方是石流國的權貴,必然不在意這一面小小的旗幟!唬不住她的!”
但哪想到陸與淵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我明白,但已經走不了了,她就在門外,兩位,煩請帶著幼妹通過地道離開,我會在脫困后到驛站來找你們。”
說罷,陸與淵從行囊中取出兩枚黑色的丹藥遞給老武師,解釋道:“兩位今日相助,晚輩無以為報,若能得修天道,倒也是一份善緣。這是開元丹,能助你們在短暫的時間里二脈通達,至少能對抗煉氣境的修士,雖然借助丹藥并不是最佳的渠道,但這也算是晚輩為兩位埋下一顆仙種,還請護好幼妹,多謝了。”
兩個武師一臉懵圈的接過丹藥,神色中滿是不可置信,這是什么發展?
可陸與淵不再看向他們,而是轉身面對陸羽夜,還不等他開口,小羽夜立刻鼓起小拳頭,認真地說道:“哥哥!一定要打飛壞人!羽夜會跟緊這兩個大叔的!但你要平安回來!羽夜會等著你的!”
看著妹妹的表情,陸與淵的心口又一次出現些許顫動,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摸著妹妹的頭說道:“放心吧,人雖比鬼可怕,但明面上的人比暗地里的鬼好對付多了,我不會有事的。”
“兩位,拜托了。”
陸與淵將妹妹交給老武師,再度躬身拱手,兩個武師愣在原地,幾秒后,老武師在陸羽夜詫異的神色中突然跪地,老淚橫流道:“想不到我武自元年至不惑還能修得仙緣!小仙家!您放心,我就算是死也會護住小姐安全的!”
年輕武師看師傅這樣,也趕緊跟著跪拜在地:“我張德也一樣!一定會護住小姐的!”
陸與淵點點頭,略過他們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等會兒將有大動靜,一旦出現,你們立刻趁亂逃離。”
武自元和張德同時拱手道:“是!”
說罷,兩人趕緊起身帶著陸羽夜向正房走去,小姑娘正襟危坐在張德的肩膀上,一臉堅毅的表情!
張德突然想起來件事,抬頭對陸羽夜認真地說道:“對了,陸小姐,我今年剛滿十八,你不能叫我大叔,要叫哥哥知道嗎?”
哪知陸羽夜小手一叉,大聲說道:“不行!羽夜只有一個哥哥!”
張德聞言露出有些尷尬的神色,這么一說倒是,雖然是上仙,可這也是兩個狀貌稚嫩的孩童,他跟孩子計較什么呢?
武自元就沒有年輕人這種輕松的性子了,他神色緊繃地拽著張德迅速沖進屋內,四處打探,確定沒人后就鎖死了房門和窗戶,隨后開始在衣柜處搜索地道的入口。
此時,陸與淵出了小院,穿過一片小園林,來到了商行正堂前。
正堂中,年過半百的商行管事蒲成安正笑瞇瞇地接待一位身著紅色行裝的女士,那人背負大劍,盤發成髻,以一枚精致的翠玉簪固定,手腕上還有一枚看起來就十分金貴的玉鐲,且狀貌英氣,氣宇不凡,一看就不是凡人。
“哎喲,陸小姐,小的已經跟您再三保證過了,那位小仙家昨日就離開了,您想想,您可是監天閣三供奉,小的區區一介行商,怎敢騙您呢?”
女人正在品茶,聞言抬起眼眸,眼中乍現一絲譏諷,而后淡淡地開口:“蒲先生行商多年,積財無數,靠的應該不只是這一張巧嘴吧?”
蒲成安欠下身子,恭敬地說道:“小姐哪的話?沙垣商行遍及大陸,靠的是本分經營的理念,坊主從不準許我等行詐欺財,否則哪能得到天元門這等大宗的認可呢?”
女人在心中又是一陣不屑,拿天元門來唬她?隨即冷笑道:“我族先祖與天元門也曾有些聯系,不過現在已經不怎么來往了,蒲先生可知為何?”
蒲成安神色一凝,這話音里的一絲威脅之意可是毫不遮掩啊!他趕緊搖搖頭,輕聲說道:“仙家的事,我等凡人怎敢問及?”
“是嗎?”陸小姐勾起半邊嘴角,眼神中盡是諷刺:“可蒲先生不敢問天元門的往事,卻敢在砸爛天元山門的人面前扯謊,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膽子啊。”
蒲成安聞言臉色大變!立馬后退一步,躬身顫抖道:“還,還請陸小姐明察!我等走販怎敢欺瞞上仙?那陸..陸小仙家在昨日就被途經本鎮的李老板帶走了,這是伙計親口告訴我的!”
“哦?”陸小姐眼中極盡譏笑之意,抬起一根秀指輕輕點向蒲成安的身后,嫵媚地笑道:“那么蒲先生,您身后這個小男孩,想必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小仙家吧?”
蒲成安聞言一愣,隨即猛地轉身!就看見陸與淵神色淡然地站在他的身后,拱手說道:“老先生,晚輩有禮。”
蒲成安見狀面色再度驟變!他趕緊彎下身子對陸與淵小聲說道:“小仙家!您!您怎么沒走!那兩個蠢貨沒把您送進地道嗎?!”
陸與淵卻搖了搖頭,道:“非也,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還請您讓開道路,修士的事情,就讓修士來解決好了,況且這算是家事。”
話到一半,他看向那女人:“您說是吧?苧詡族姐。”
“族姐?!”
聽到這稱呼,蒲成安的臉色瞬間凝滯了。
尚在座位的陸苧詡周身突然爆出一股灼熱真氣,眨眼間閃身至陸與淵的面前,嘴角一勾,將背上大劍哐鏜一聲插在這正堂瓷地上!
那大劍劍身漆黑,刻有駭人的劍紋,似是鬼怪在其上爬行!劍身長約兩米,光是插入地面的小半截就跟陸與淵差不多高了!
蒲成安被嚇得往側邊癱倒,看著這柄巨劍止不住地顫抖著!
“陸,陸小姐!還請放過商行!”
陸苧詡翻了個白眼,這老頭兒真墨跡啊,便對著蒲成安擺擺手:“哎,快滾!別在這耽誤我跟我弟敘舊。”
蒲成安害怕得聳動了一下喉嚨,看向陸與淵,眼中滿是驚嚇和擔憂,陸與淵對上他的視線,輕輕點頭:“還請老先生顧好自己的性命,無需為外人擔憂。”
聞言,蒲成安十分不安地起身,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陸苧詡,后者并未搭理他,而后又看向陸與淵,無聲開口,從嘴型來看,大概是平安之類的詞語。
之后,蒲成安便帶著堂中其余商行之人迅速逃離了正堂!
在閑雜人等離開后,陸苧詡氣勢突變,一下子彎下腰,一把抱起陸與淵,神色興奮地歡喜道:“快快快!讓姐姐看看我親愛的小弟是否安好!你這小壞蛋!居然偷跑出來,可給我擔心壞了!”
陸與淵被陸苧詡按在胸口,被悶得說不出話來,但他的眼神依舊淡然,不知道是因為先天虧損,還是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了。
幾秒后,大概是注意到小弟開不了口,陸苧詡便將他松開,陸與淵這才后退一步,微微躬身,恭敬地拱手說道:“勞煩族姐擔憂,小弟一切安好。”
“嘖!”陸苧詡嘴角一撇,很是不爽地說道:“我當年就反對讓你跟著那神叨的老道兒修行,咱陸家什么沒有?看看你現在這樣,明年年初才滿八歲,卻是滿嘴的文酸味!跟誰學的?”
陸與淵抬起頭,盯著族姐,似乎在思考,而后說道:“先生說這樣交談比較不容易得罪人。”
陸苧詡頓時大手一揮,怒道:“瞎教!得罪人?笑話!中州大地上有幾個敢招惹我們陸家?”
聞言,陸與淵的眼神飄忽了一瞬間,隨即低下頭,陸苧詡見狀一愣,突然想起來小弟的先天之疾,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蹲下來,慌亂地說道:“誒,不是!姐姐不是那個意思!你二叔是個壞胚!可其他族人不是啊,大家都很關心你,去年你偷跑后,娘親大病一場,父親到處發布告示來找你,可誰知道你居然南下了!給家里人都急壞了!”
陸與淵輕輕地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族姐,這跟二叔無關,他也只是為了家族的興旺,這沒錯。只是,小弟在族中從未感到過思緒平穩,所以我才想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還請族姐不要帶我回去。”
“思緒平穩..平穩?平穩!”
然而,聽到這話的陸苧詡的臉色突然變化得十分厲害,時而難過,時而憤怒,時而痛苦,時而獰笑,最后,她捧起陸與淵的臉,神色溫柔,輕聲問道:“姐姐聽說還有個小妹妹跟你在一起?”
陸與淵沒有否認,點頭說道:“嗯,我已經送她離開了,姐姐見不到她的。”
陸苧詡頓時嘟起小嘴,不滿道:“為什么呀?姐姐還想見見這個一直陪著小弟的姑娘呢,姐姐想好好謝謝她呀!”
陸與淵平靜地看著族姐,從那雙眼睛中,他看見了如海潮般蕩漾的柔波,但也不只是溫柔,所以他搖了搖頭:“不行,族姐會殺了她。”
“小弟真不乖!居然把姐姐說的這么惡毒,姐姐怎么會殺了那孩子呢?你這么喜歡她,姐姐呀..”
陸苧詡的笑容突然變得無比猙獰!她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捧住陸與淵的雙手也突生猛力!她死死地盯著陸與淵,卻是又顯嬌滴地說道:“只會切了她的四肢!把她好好地養在家里陪你呀!”
“族姐,您覺得我配擁有人間的情緒嗎?”
這一刻,陸與淵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沉,他沒有情感,但卻不是沒有善惡觀,他離開家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他覺得那是個罪惡的地方,在那片似乎永遠都被溫暖的陽光照射的土地下,卻是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再也看不見光明的枯骨。
他們都是有罪的嗎?
他尚且年幼,無法斷言,但至少那個愿意陪他談心的老人家沒有過錯,可他依然被舉家屠殺,只是因為他在那個不起眼的下午陪一個沒有心臟的孩子聊了會天。
所以陸與淵離開了,他想走遍大陸去填補那顆缺失的心臟,他想終有一天站在族人的面前,告訴他們,告訴父親,他們是錯的,他要贖罪,替這蒼天,贖他這一身先天之疾帶來的罪!
見他這樣,陸苧詡收起笑容,眼中又泛濫起痛心、憐惜和憤恨的神采,她用力抱住陸與淵,溫柔地說道:“會的,小弟,就算是下那鬼神地獄,姐姐也會讓你重新笑出來的,所以跟姐姐回去吧?在這外面漂泊,苦,姐姐心疼你呀。”
“不,族姐,多說無益,您今日帶不走我。”
在陸苧詡詫異的目光中,陸與淵突然抓住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從她的懷抱中掙脫開了。
陸苧詡怔住了,看著小弟漠然的眼神,她低聲喃喃道:“不過煉氣八轉,居然能抵抗我的氣勁?這就是萬衍心經嗎?你修至第幾層了?”
陸與淵微微垂下眉眼,將手放在青玉寶劍劍柄上,輕聲說道:“不才,第三層。”
聞言,陸苧詡猛地起身,呆愣了幾秒,嘴角突然勾起得意的狂笑:“好!不愧是我的弟弟,你果然是族中萬年難出的絕世天才!假以時日,我陸家必然能稱霸整個荒天大陸!所以啊,小弟..”
她同樣低下眉眼,將手中巨劍從地下拔起,劍身泛濫起熾熱的火光,仿佛能撕裂一切!她的眼神中滿是瘋狂與熾烈,那肆意的笑容里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你必須回去!”
陸與淵看向族姐,在眼神碰撞的瞬間,兩人同時行動了起來!
陸苧詡揮舞起手中巨劍,以拔地式反提劍身!重劍高抬!劍氣如山!震得陸與淵后退數步才勉強擋住了劍氣!
而后,巨大的劍氣一飛沖天!將屋頂斬開一個大洞!發出來炸裂的聲響!
與此同時,在小院屋內的武自元二人對視一眼,立即帶著陸羽夜翻進地道逃離!
陸與淵神色沉穩,快速判斷眼下的情況,正堂空間狹小,若是繼續在此爭斗,整座房屋都會坍塌!
一念至此,陸與淵腳踏罡步,御空上行!從房頂的空洞中逃出了這狹小的空間!
陸苧詡見狀發出一聲冷笑:“對啊,我都忘了,你會凌空踏步,那老道兒真是有本事,居然把清一道門的法子都偷來了,不過那又如何?你太弱了!”
言罷,陸苧詡重踏在地,正堂地面頃刻崩裂!而她將真氣流轉在腳底,一步沖上屋頂!卻沒看見陸與淵的身影,她眉眼一沉,迅速以神識掃過周遭街道,還是沒能發現陸與淵的身影!
陸苧詡心里清楚,這是萬衍心經的玄妙力量,那等神秘的心法簡直堪稱神跡!若是陸與淵不主動暴露,哪怕是族中的大能者也無法察覺到他的動向!
不過..族中知道此事者雖少,但了解其中玄妙的人都不會去羨慕陸與淵。
因為修行這心法可是要送命的,當初父親曾猜測這門來自那老道兒的神秘心法有可能是萬中無一的劫境心法,也就是小弟心神虧損,反而因禍得福才能修行,否則早就被這心法給吞噬干凈了!
不過縱然如此,煉氣境修士和凝丹境修士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任何神功能抹除的!
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一樣。
她冷哼一聲,一股股火紅的真氣迅速以她為中心擴散開,所過之處迅速升溫!周遭街道很快就涌出一聲聲慘叫,那股高溫幾乎要將鎮中百姓全部融化!
就在這時,一點寒芒自陸苧詡沒有持劍的側方刺來,陸苧詡感受到那股肅殺的真氣,立即抬劍揮擊,清冽的劍氣與巨劍相撞,發出爆炸的聲響!滾滾氣浪從上自下擴散開,將那裹挾街道的熱流完全撲滅!
陸苧詡卻是毫不在意,她看著眼前的小弟,微微一笑:“明明沒有心,卻比誰都善良,這是你的優點,也是致命的弱點呀,親愛的~這下你可跑不掉了!”
下一秒,陸苧詡一把抓住陸與淵,對準他的腹部就是一記重踢!
陸與淵的面色登時變得有些痛苦,那本就在陣痛中的肺腑被這一記攜帶濃厚真氣的踢擊近乎摧毀!
好消息是他現在可沒那么多血能吐出來了,只是面色更加慘白了些。
但陸與淵并未退卻半步,他一掌拍下,將陸苧詡的玉足攔下,而后將手中寶劍插入腳底陰影中,口中默念通虛劍訣!
“劍起承風,虛實交錯,如風無跡,如影難尋。”
“第二劍,皆有影!”
霎時間,狂風陣起!無數劍氣自十數米內的所有陰影中飛出,猶如利箭,直逼陸苧詡!
“哈?”陸苧詡獰笑不已,為小弟的天賦而驕傲,也為他的狂妄而嗤笑!
她再次抬腿,一腳踢飛陸與淵,隨即使丹田之中氣海翻騰!一顆璀璨的金丹在她的氣海中緩緩浮現!
下一秒,陸苧詡手握巨劍,周身真氣齊爆!竟然僅憑這護體真氣就將陸與淵的所有劍氣全部擋下!
她悠然轉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從廢墟中爬起來的小弟:“親愛的,你是天才無疑,再給你幾年的時間,咱陸家恐怕都沒幾人能收拾你了,可惜啊,你沒時間咯!”
“來!焚炎訣,星辰海!”
陸苧詡雙手持劍高高舉起,龐大的劍身在這一刻如同燃火的祭祀石柱,她大笑一聲,巨劍斬下!狂風驟雨般的火團從天而降!撕裂地面,灼燒空間!以噬人之姿向陸與淵包圍而來!
在這危機之時,陸與淵卻沒有躲避,而是豎指在前,輕念法訣:“第二劍二式,莫如影。”
此刻,真氣在陸與淵的周身涌動,只見那浪潮般的灼熱真氣穿他而過!廢墟前的孩童身影卻是如影子一樣砰然消散了!
通虛劍訣第二劍第二式,以身化劍,以劍入影!
“呵,進步不少,但你似乎忘了...”陸苧詡發出一聲冷笑,立刻提劍回轉!“你這一招,可是我陪你練的!”
砰!
巨大的劍刃與細小的劍身碰撞!炸裂的劍鳴立即掀起陣陣狂風!將兩人吹得同時退開!而陸苧詡在退出第二步時就反身一躍,眨眼間來到陸與淵的上方,單手持劍回轉全身!龐大的真氣流轉在巨大的劍身上,而后以旋風之姿揮斬而下!
天際之上,熾熱的真氣回旋成風,灼燒的劍氣宛如隕石!只聽一聲巨響!陸與淵便如炮彈一樣砸入大地!在街道上翻騰起滾滾塵煙!
煙塵之中,落地的陸苧詡一劍揮下,將塵沙散去,露出了躺在深坑中陷入昏迷的陸與淵。
陸苧詡神色清冷的看著族弟,擦了擦美艷的臉頰,低頭看著手上的血跡,突然揚起嘴角:“以煉氣境的實力,在本就有傷的情況下還能傷我一絲,小弟,看來你這一路收獲頗多啊。”
“來人!帶走!”陸苧詡對著街道兩側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名身著鐵甲的衛兵從房屋的廢墟中探個腦袋出來,趕緊小跑過來將陸與淵從坑中抓起來。
陸苧詡見狀眉頭一皺,冷聲說道:“手腳輕點,給我記住了,如果我親愛的弟弟有半點損傷,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鐵甲衛兵聞言身子一顫,趕緊躬身說道:“是..是,請供奉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全力救治小仙家!”
“嗯..”陸苧詡挑了挑眉頭,擺手說道:“那倒不必了,關進牢里,不用管他。啊對了,修繕青石鎮街道的錢財從國庫里出,讓御史大人記得去找三司拿錢。”
走了兩步,她又想起件事,再說道:“哦,瞧我這記性,還有,把那姓唐的也一起抓起來,不用關牢里,囚他全家,狗都不準放走,等我回來再處置。”
隨后,她收起巨劍,飛身一躍,跳到房頂上,將視線望向城外的一個方向,腳底真氣涌動,幾次呼吸間就不見了蹤影。
鐵甲衛兵愣在原地,看了眼手里昏迷不醒的陸與淵,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是鬧哪樣啊?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