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家鎮之后,幾人草草吃過中飯,樹葛便拿著浮石同樹仆、樹根一道去了學堂里。秋收的時節已過,所以馬家鎮的孩童們也不用在家里面幫忙,所以雖然已經是下午休課時間,學堂里仍有一些刻苦的孩童在修習武技,也有一些把這里當成游樂場在里面玩樂嘻戲。由于馬奇隊長帶隊去出能量晶石礦脈的探查任務了,所以就由鎮衛隊員輪流當班教導孩童們的武技。
樹根到了學堂之后馬上就和馬定一伙混到一塊玩了,把浮石的事忘到了腦后,樹仆也樂見其成,少了樹根這個惱人的玩意,辦起正事來就順暢得多。
樹仆帶著樹葛進了自己的廂房,把門從里面閂上,窗戶也落上扣,整個把房間立即變成了小黑屋。樹葛不由笑他過于膽小,這里又沒有外人,無需要過于小心,讓人看到了反倒會起疑。
樹仆直言樹葛還沒有意識到浮石的重要性,繼續在廂房的各個角落都擺上一件看起來像尖塔的裝置,大約有一尺來高,樹仆在上面撥弄了一下,塔尖頂端有米粒般瑩瑩白光映射出來。
“這是個什么東西,怎么以前都沒見過。”樹葛看到這個小尖塔一樣的東西,奇怪地問道。
“這可是個好東西,可以屏蔽精神力探查,是我請馬其山那老頭幫我做的,為了這四個玩意還有里面鑲嵌的能量晶石邊角料,我可專門買了幾壇子好酒。”樹仆回答道:“這些東西平時用不著,所以做好之后就一直收著,想不到今天能派上用場了。”
樹仆說完便找樹葛要過浮石,他雙手合攏把浮石置于兩手的手心,雙手盤于胸腹之間,閉眼觀心,開始施展咒術探查里面已經存在精神力場結構。
樹葛無事,便找個把椅子坐到門邊,防止有人突然闖進來打擾到樹仆,他雖然未修習咒樣,但對于咒士在施展咒術時需嚴防打斷還是略知一二。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樹仆額頭已經泌出一層密密的汗珠,他掙開雙眼,眸子里略顯疲憊,顯然是精神力消耗過度的原故。
“怎么樣,仆叔?”樹葛送切地問道。
樹仆輕輕搖了搖頭,道:“這種構建精神力場的手法于我們拓池大陸通用的手法有一些類似,但又有不小區別,剛才盡耗我的精神力也只能探尋其手法及結構的十之一二。看來需要費些時日和精力才能了解透徹。”
“仆叔,這個不著急,您慢慢來就是了,千萬不要過度消耗精力以免給身體留下隱患了。”
“放心,我不會亂來,只是一時半會破解不了這個精神力場,所以浮石需要暫時放在我這了。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遇到過這么需要耗費精神及心力的事了,如果這次能夠成功破解掉這塊替身偶的精神力場,我的咒術修為說不準還會有所精進。”樹仆笑道。
咒士的修煉達到大咒士階以后,再想有所提升就并非苦修能夠解決問題了,這個時候需要從實戰中汲取經驗,在各種咒術的運用過程中體悟咒術的極致,點滴積累,厚積薄發,最終得以頓悟,悟過之后方得晉階。由于各人體悟的過程盡不相同,所以進入大咒師階后,各人對于咒術的使用都存在不同的理解,不能說孰錯孰對,而是殊途同歸。不只是修習咒術的修士如此,劍士、法士,甚至陣法士,在晉入更高等階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道。
聽到這些,樹葛自然也放心了,對于樹仆,他是百分之百放心的,雖說樹仆并非他真正的親人,但已經和血親無二致。
樹仆的來歷,樹葛的父母包括樹仆自己,都與他說起過,三十多年前的樹仆才二十出頭,那時候他還不叫樹仆,他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沈西林,當年他修習咒術有所小成,卻是少年輕狂不更世事,不小心得罪權貴,一番爭斗之下把已訂親的未婚妻的性命陪了進去,接著是無休止的報復與追殺,雖然憑借咒術的神奇多次躲過一劫,但最終有一次被仇家圍困,上天無門無處可逃,眼見即將命喪仇家之手,恰逢當年樹葛的父親出島歷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拼著雙雙受傷,兩人終于成功殺出重圍。樹仆遭此重創,自知僅憑他自己已是報仇無望,加之愧對死去的未婚妻,便隨著樹葛的父親一起游歷,后又起回到樹葛的族地,為感謝樹葛父親的救命之恩,改姓后歸入其宗族,以仆人自居。
見樹仆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搞定浮石,樹葛讓樹仆先行休息恢復精神力,自己先行出了廂房。
此時已經到了半下午的時間,樹根和幾個孩童圍在值班教導武技的臨時老師周圍修煉,樹根負手踱了過去。
今天擔任臨時老師的鎮衛隊員是一個二十來歲年輕小伙,看到走過來的樹葛,連忙行禮致意,樹葛的名聲在鎮衛隊里面一向不錯,其一是他可以獨自進山狩獵,不說身手,光這份膽識已經很讓人欽佩,而且每次能安全返回,足可見是一名不凡的修士;其二就是樹葛每次只要獵到了大個的野獸,總會分一些給鎮里的鄉鄰,這樣一來,大家也都認了他這份情。
樹葛在一旁觀望了一陣,沒有說話,樹根也不理他老爹,專心在那修煉。
看著這個年紀的樹根,樹葛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這么大的時候跟著父親修習武技的場景。那時候的他早早便已經被確認具有成為一名劍士的潛質,在家族豐富資源的栽培下,他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階劍士,是家族內同齡弟子中的佼佼者,當時的族長親點其做為核心弟子,預重點培養,并指派了一位長老指導其修習。
樹葛十二歲時已經進階成為了二階劍士,那年他的父親帶著他出海歷練,不小心被海中毒蟲蜇傷,身中奇毒,此毒不影響性命,卻對武技的修煉有著極大的影響,不但遲滯氣勁運轉速度,而且一旦運轉使用體內氣勁,便會引發體內氣勁紊亂,如果不及時調理順暢,輕則降低修為,重則重創已身,對于此毒,族內醫藥圣手多方救治,始終不能將此內疾除之。
在此之后,雖然樹葛較之從前更加刻苦修煉,但與人相比已經是事倍功半,漸漸在劍修之途落于人后,從一顆冉冉新星變得無足輕重,而樹葛也變得脾氣怪異起來,有些自曝自棄。樹根的爺爺對此事一直深感歉疚,如果不是他帶著兒子出海,樹葛也不會有此劫難,于是他終日把自己關在家族藏書室內查閱相關典籍資料,終于在一本破舊古籍里發現對此海中毒蟲與解毒之法的一些描述的蛛絲馬跡。
從此樹根的爺爺和奶奶根據這些線索四處搜尋,并多次不顧族規私自進入拓池大陸尋找治毒圣手及解毒方藥,為此屢次受到族規的責罰,但是也正是由于長時間在拓池大陸的求訪,多次進入險地采摘藥草,非富的歷練讓樹葛的父親成功突破到了在大劍師階,成為族內少有的高手,且念其為治療愛子的一片苦心,故族內也并未過份為難他。
直到樹葛十六歲那年,父母再次動身去往拓池大陸,此去之后音信全無,再也沒有回來,生死不知。這個時候,樹葛終于明白到相較于自己難以修武有成,父母的安危于他來說更為加重要,可是父母的愛護之情現在已無處可報。經歷過多次打擊后,樹葛反而比以前更加堅韌,他強忍著修煉氣勁在體內翻騰亂竄的痛苦,終于在二十歲那年進階到三階劍士。
二十歲這年他打算踏入拓池大陸找尋父母,卻為族人所阻,族訓中有規定,凡欲入世者須達到大劍士階,但樹葛自知以他的身體狀況想要達到大劍士階不是三年五載可以達到的,而找尋雙親的愿望越來越強烈,讓他已經無法安心修煉,終于他以放棄家族身份的代價,終得以默許進入拓池大陸,而樹仆受樹葛父母之托照顧于他,理所當然也跟著自家族出走。
后來經過多年尋訪,最終得到了父母已身死的消息,遭此打擊之下又在險境遇襲受傷,不覺輾轉至馬家鎮,就此安定了下來。
樹葛看著修煉中的樹根,想起樹根曾經央求過自己教授他武技,可是自從他自我放逐出家族那天起,他就已經不能算是家族的成員了,所以也不能將家族武技私自傳授,雖然是他的兒子,卻也不能違背當年立下的誓言,壞了做人的根本。
“真想平平靜靜地在馬家鎮度過這一生。”樹葛莫名其妙心里泛想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