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女文青
- 景泰帝:國運(yùn)長生
- 朝兮諾
- 3373字
- 2025-03-26 01:00:00
“陛下,三思。”
見到朱祁鈺此時出現(xiàn),孫氏陰沉著臉說了一句三思,這句三思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
此時孫氏已經(jīng)將事情擺平了,若是皇帝又出來優(yōu)柔寡斷,那就太不像樣了。
朱祁鈺點(diǎn)頭示意,隨后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夸獎孫氏:“若非母后,朕恐怕連這點(diǎn)計謀都瞧不清楚,偏勞母后了。”
單純小白花的人設(shè)先立起來,隨后繼續(xù)說:“孟俊夫婦其心險惡,其行可誅,母后的處置沒問題,朕說且慢是經(jīng)此事想到了些事情。”
“為了得朕恩寵,孟俊夫婦煞費(fèi)苦心,孟季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子,不惜以身犯險,以箭矢自殘偽造假象,他們做了這些事確實(shí)駭人聽聞,但朕知道不少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只是沒他心狠,沒他果斷。”
朱祁鈺此一言讓眾多想要獻(xiàn)媚獲得皇帝恩寵的勛貴心中犯怵。
“歷來,后宮女子受寵,舉家得恩,為此孟俊夫婦才敢以身犯險,朕不喜此事,今日也給朕提了個醒,從今日開始,凡有爵位之家女子不得入宮中為秀女,被選中為秀女者,若其父兄本無官職,不加官,不進(jìn)爵。”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一口氣說完,孫氏想要攔已經(jīng)攔不住了。
孫氏剛要起身攔住朱祁鈺,又停了下來,轉(zhuǎn)念一想,朱祁鈺不找那些個父兄得力有助臂的名門貴女,對她來說應(yīng)該還算是好事。
君無戲言,皇帝如此說了,便是圣旨。
勛貴們想要將女兒送進(jìn)宮圖的就是功名利祿,現(xiàn)在皇帝金口玉言不加官,不進(jìn)爵,那還能求什么?
尋常百姓人家女子入了宮,就算沒官職,至少錢銀地位肯定可以保證,誰還能真拿你當(dāng)普通人,但是對于有爵之家來說提升就非常少了。
金口玉言算是將選妃的熱度平息下去了,但是饒是如此,想要將女兒送進(jìn)宮的人依舊不會少的。
待眾人散去,孫氏低聲囑咐:“陛下,此言過了。”
“母后,兒臣實(shí)在不想為這些男女之事煩憂。”
圍獵之事,因?yàn)槊峡∫患业聂[劇而掃興了,朱祁鈺說這些話不是沖動了,而是深思熟慮過的。
外戚一直是皇帝身邊非常重要的一股勢力,朱祁鈺此舉基本上是杜絕了外戚勢力,自己給自己少了不少的臂助,但是優(yōu)劣相持,取其重。
外戚有用,隱患也大,這群上趕著來送女兒的勛貴,多也是酒囊飯袋,真的在朝堂上有能力的,因?yàn)槊鞒囊?guī)矩,現(xiàn)在基本被杜絕和皇帝聯(lián)姻了。
所以看著是皇帝娶了某家勛貴女子,其實(shí)家中多是空殼子了,如孟俊這種祖上有罪的,啟用他這種人自己也得留個心眼。
況且朱祁鈺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這次的選妃要選一個江南富家女,讓自己在江南的世家大族里面有個代言人。
那位李老五,朱祁鈺已經(jīng)拿到南直隸關(guān)于他家的資料了,為人頗為正直,仗義疏財,在當(dāng)?shù)孛芨撸沂莿?chuàng)一代,膝下兩個兒子算不上多么優(yōu)秀,但是其中一個考了秀才,另外一個庸碌些,卻是個做事人,老來得女還是個才女。
這樣的成分,不錯。
算著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回來了。
回宮的路上,朱驥來報:“陛下,崔浩回來了。”
朱祁鈺點(diǎn)點(diǎn)頭,趁著時間還早,天色未暗,一番喬裝打扮,前往了催記糧鋪。
崔永見到朱祁鈺來了,恭敬的上前:“殿下,有失遠(yuǎn)迎,還望見諒。”
“我得到消息,崔浩回來了。”
“小兒剛?cè)氤牵罴夜媚锸桥樱缓脦敫校阍诰┏亲詈玫木茦窍麻健!?
“崔浩呢,他人何在?”
崔永面露尷尬,朱驥上前說:“侍衛(wèi)匯報,崔家公子在酒樓恰好碰到了詩會,崔公子便走不動道了。”
“殿下,您莫怪罪,近來陛下加開恩科,城中各處文學(xué)氛圍濃郁,崔浩歷來喜詩文,好風(fēng)雅,【迎凰居】的詩會邀請各處才子還有國子監(jiān)的博士同樂,他碰上了便多駐足觀賞一番,還望莫怪。”
朱祁鈺來了興趣,便招呼左右:“催掌柜,那我去尋他吧,正好看看這【迎凰居】的詩會。”
騎馬而行,朱驥給朱祁鈺介紹:“【迎凰居】是京城內(nèi)最好的酒樓之一,以山東菜肴聞名,很多有錢的學(xué)子入了京就會下榻其中,所以經(jīng)常有詩會等活動,漸漸的就成了文人才子們喜歡聚集的地方。”
“文人才子不是喜歡去青樓打茶圍嗎?”
“陛下,您有所不知,都是先吃飽喝足再去喝茶。”
朱祁鈺點(diǎn)點(diǎn)頭,傳統(tǒng)文化果然是傳統(tǒng)文化,絲毫不差。
抵達(dá)【迎凰居】已經(jīng)是天色微暗,三層的酒樓,燈火通明,步入其中小廝便迎了上來,帶著笑臉:“這位貴客,本店今日詩會,桌子已經(jīng)訂滿了,若是幾位是入內(nèi)湊個熱鬧便進(jìn),若是吃飯喝酒,我給您道一聲抱歉。”
朱驥剛要上前,朱祁鈺攔住了他,說:“我們就是湊個熱鬧。”
“得嘞,幾位里面請。”
一行人步入其中,未免過于招搖,只留下趙蕓兒和朱驥兩人陪在左右,上了二樓,找到一個能瞧清楚場中的位置。
此時一群人圍觀,甚是熱鬧,傳出來不少的喝彩聲。
問清楚才知道,此時一群才子在作詩,酒樓出了題目,寫的好的可以被掛在酒樓的最高處,這是一種榮譽(yù),也是才子們結(jié)交揚(yáng)名的好機(jī)會。
朱祁鈺在人群中看到了醉醺醺的崔浩,此時的他正被眾人簇?fù)怼?
“崔兄,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此時的題目是一個字“史”。
崔浩酒量不行,三兩杯下肚就上臉,但是喜歡這種文人吟誦的環(huán)境,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逼,豪放的說:“方才我的詩寫完了,這是我朋友的詩詞,她就在樓上,我代筆一首。”
洋洋灑灑的文字落在潔白宣紙之上。
“強(qiáng)漢四百年,皇女出塞勤;”
“盛唐八千里,到頭是胡塵;”
“宋人做詩忙,南逃盼臨安;”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
“青山忠魂骨,哪家舊時臣?”
一首詩罷,歡快的氣氛冷了下來,博學(xué)才子們都聽得出來這首詞出自唐代詩人戎昱的詩詞詠史,詩詞不走常規(guī),諷刺意味十足,并且那句宋人做詩忙,南逃盼臨安,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頗有借古諷今之意味。
好在不搞文字獄,不然這可以帶去砍頭了。
眾人氣氛冷下來的時候,崔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樓最好的客房內(nèi),一名婢女滿臉憂愁的說:“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那些文人們喜歡吟詩作詞,都是些唱和的詩詞,熱熱鬧鬧的,您這幾句詩詞,鬧得這群人恐怕要不開心了。”
白皙的女子,嘴角微微上翹,略帶俏皮的說:“怎么?只知唱和而不知針砭時弊,那那些文人有什么用?”
“小姐!您入京可是做秀女的,可千萬別惹出麻煩來,那崔公子是個不怕事的,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情都敢做,萬一您這詩詞被送到陛下處,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怕是麻煩。”
女子仍舊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若非當(dāng)今陛下是個敢和瓦剌人硬拼的勇武之輩,我才不來,寧可去廟里做個姑子,如果因?yàn)檫@兩句詩詞便心生憤怒,小雞肚腸之人,哼。”
“小姐,呸呸呸,您可千萬別胡說。”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朱祁鈺看周圍氣氛冷落,眾人多不敢言語,朱祁鈺此時起身。
“崔浩。”
醉醺醺的崔浩抬頭看去,見到朱祁鈺,讀書人拱手作揖:“朱兄,這詩詞如何?”
“犀利。”
聽到這個評價,崔浩愣神一揮,轉(zhuǎn)而大笑了起來:“犀利,犀利,哈哈哈哈哈,好形容,朱兄可有興趣來一首詩?”
朱祁鈺笑著說:“題目是史,你用的是朋友的詩,可否請這位朋友出來一見?”
崔浩說:“朱兄,我朋友不方便露面,你曉得的,與朱兄相識許久還未見朱兄文采,還請朱兄不吝賜教。”
“既然如此,你用朋友的詩詞,我來一首,我爹的。”
崔浩目露精光:“你爹的?沒曾想你爹還寫過詩?倒是未曾聽聞,說來我等聽聽,若是好,便叫掌柜的將詩貼在酒樓上。”
聽著他的話,朱驥在邊上低聲說:“這番言語差不多夠砍頭了,夷三族也可以商量。”
趙蕓兒點(diǎn)點(diǎn)頭。
朱祁鈺卻一笑:“那今日就借父親詩詞一首,諸位鑒賞一番。”
“我父親此詩與你這首對于史的觀點(diǎn)截然相反,而且視角比較高,諸位莫見笑。”
“朱兄且說。”
朱祁鈺念到:“天命余躬撫萬方,丹心切切慕虞唐。”
嘶
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承襲天命的我躬身天下之事,一片丹心為造盛唐氣象,這視角何止是高,是太高了,以皇帝的視角來寫的詩,讀書人狂妄者多也,但是狂妄和造反的邊界,大家還是分得清的。
宣德皇帝去世十幾年了,而且不以詩詞見長,也無心宣揚(yáng),所以流傳于世上的詩詞甚少,這些年輕的書生聽過的就少。
唯獨(dú)在場那幾個國子監(jiān)的博士,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滿面的詫異和疑惑。
眾人的眼神不同,有人驚愕,有人好奇,有人戲謔,有人看熱鬧,但是目光的終點(diǎn)都是二樓念詩的青年。
“蕩蕩堯氣衍四表,巍巍舜德現(xiàn)華光。”
“千年垂統(tǒng)書中記,得失文淵閣里藏。”
“退朝史館咨詢處,回望文史燦有光。”
上房中的女子帶著笑意念:“回望文史燦有光,這人倒甚是有趣,不過這詩是他父親寫的,可惜不知是哪方大儒,若我非女兒身,可與他暢飲一番。”
詩落,崔浩大笑,國子監(jiān)博士口吃問身邊人:“他……他說這是誰的詩?”
“他爹。”
“這是……是宣德皇帝的《過史館》和《幸史館》兩篇糅合,可是?”
他甚至懷疑了自己的學(xué)識,也沒敢懷疑眼前風(fēng)采灼灼的青年是那位。
“陛……陛下!”
眾人不敢置信的再望向朱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