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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兄弟情深續塵緣(4.4k)(求收藏追讀)

與昨日不同,今日的東都城白日里車馬喧闐,街巷間人流如織,一派繁盛景象。

原是臨近正月初一的元旦節,販夫走卒皆忙著趕集備貨,商鋪酒肆人聲鼎沸。

這元旦節跟后世的元旦不一樣,乃是正月初一,更像是后世的春節。

當然這種熱鬧非凡的景象只限于白天,到了晚上依舊會施行宵禁,這也難怪昨天傍晚除了道觀,沒人敢收留他。

雖如此,但有一天除外,那便是正月十五上元節那天,也就是后世的元宵節,這一天官府依例會取消宵禁。

那一天是東都和長安城最為熱鬧的夜晚。

人們可以在這一天觀燈、猜燈謎、舞龍舞獅、逛廟會等等。

此外屆時還有洛河燈船巡游、文人雅士齊聚敬奉洛神,此番熱鬧猶勝長安。

坐在酒樓角落的李修安,對這些客人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但脫離塵世久矣的他,對這些其實并無太多興致,他更感興趣的是關于里坊那些世家的話題。

過了午后,尤其是到了申時,這酒樓的客人愈發稀少,最后只剩下了李修安一人坐在那慢慢品茶,吃著糕點。

這時,年輕的茶博士走了過來。

“抱歉,客官我們這里快要打烊了!”

現在的李修安又變換了一副打扮,從穿著上看,更像是個客商,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他發現這些掌柜的們很不待見道士。

可能這與洛陽的風氣有關吧,俗話說:上之所好,下必盛矣,上之所輕,下莫問矣。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瞧不上人。

李修安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日頭還正盛,不免好奇道:“這才剛過未時,為什么你們便要打烊了?”

茶博士道:“客官想必是外地來的吧?你有所不知,官府有規定,咱這外坊所有的酒樓必須在戌時準時關門,據說是防止有人喝多了,晚上鬧事。當然了,客官你要是有能耐就去里坊的清化坊,那里與咱這不一樣,酒樓、青樓、歌坊樣樣俱全,據說夜夜笙簫。”

“那里才是有錢的爺該待的地方。”

李修安好奇道:“那里難道不宵禁?”

茶博士道:“客官說笑了,那里要是宵禁,那些公子爺們、老爺們玩什么?”

李修安點頭:“原來如此。”

見茶博士有些不耐煩了,李修安掏出了三吊錢,對茶博士道:“我看這距戌時還有段時間,你叫你們那后廚給我每樣點心再打包一份,這多出來的一吊錢算是賞你的,我初來乍到,對東都不熟,你陪我隨意聊聊。”

茶博士多拿了一吊錢,心中竊喜不已,吩咐后廚后,立馬又換了一副討好的面孔。

“好咧,爺!您盡管開口問,小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修安問道:“我聽聞這東都有三絕,其中兩絕便是那神仙釀、百香水,這所謂的神仙釀、百香水我怎么沒看到?”

茶博士陪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咱這小樓小店的,哪能有勞什子神仙釀,想嘗那神仙釀你得去里坊,至于你說的那什么水的,沒聽過。”

李修安點頭又問道:“那除了洛陽,其他地方能嘗到那神仙釀嗎?”

茶博士想了想:“我聽來玩的客人說過長安等一些大城里面有,至于其他小地方,嗨,說白了,在咱東都都沒幾個人喝得起,你覺得他們喝得起嗎?客官您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李修安道:“你說的對,有理。”

茶博士也笑了笑,趁著雙方拉近關系,李修安又問了那李家祠堂之事。

茶博士神秘兮兮道:“在東都,這誰人不知,傳聞那李家先祖得道成仙飛升上天,不說別的,這神仙釀就是他們那神仙老祖傳下來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人得道,雞....咳咳...子孫享福!”

“據說他們上任族長死后,生前為家族鞠躬盡什么來著.....反正功勞很大,死后直接上了天堂,現在正在天堂享福呢。”(注:天堂是本土詞匯,近代基督教翻譯時引用了。)

“天堂?”李修安心道:難道不是在地獄受苦嗎?

“對呀,這事在東都早傳開了,據說是李氏族長托夢告訴他們的。”

“當然,這事是真是假,這誰又知道呢?”

李修安又問道:“這李家那個仙祖祠堂在大唐分布如何?”

“據我所聽說的,這大唐境內至少一半的州和地方皆有他們老祖祠堂!”

原來,幾百年下來,李氏族人并不僅僅只是扎根在洛陽,還有好多旁支。

他們皆是認李修安為祖,據茶博士所說,這祠堂少說有幾百座。

當然以洛陽的祠堂最為豪華,且這洛陽的李氏祠堂極為特殊,是當今圣上特意下旨給李家建造的,據說不亞于皇祠。

李修安大致有所了解,這時,后廚的點心都已經打包好。

李修安想了想又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這東都名家李家之人如何?”

聽到這話,茶博士愣住了,他喉嚨動了動,想了一會才開口:“那還用說嗎,自然是好、善、大善,這東都誰不知道?”

說完這話,茶博士把點心放在李修安面前的桌子上,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李修安也不再多待。

好、善、大善。如此簡潔匱乏的詞匯從小二口中說出,再加上他剛剛的表情,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

“算了,聽一千道一萬,不如親眼一看。”李修安心里有了打算。

回到玄元觀。

玄誠子不在觀中,庭院石凳上,少年正全神貫注地雕琢木塊,而木劍被他扔到了一旁。

由于少年身心太過投入,以致于李修安靠近的時候,少年竟渾然不知。

李修安看了看,少年手中的那把刀壓根就不像雕刻刀,但在少年手中卻是發揮的有模有樣。

看的出來他鉆研此技有一段時間了,以致于熟能生巧。

李修安好奇拿起了石桌上的木雕,端詳了一番。

少年猛地一驚,丟下手中的木雕和刻刀,急忙撿起劍,回頭見是李修安松了口氣,原來他把李修安當成了自己的師父。

“那個....道長...能別告訴我師父嗎?”少年聲若細蚊懇求道。

李修安點頭,把手中的點心交給了他。

“這里面有些點心,剛才酒樓打包的,你吃吧!”

少年接過點心,開心一笑,露出大半排牙齒:“謝謝道長!”

“好香。”少年聞了下,便差點流出了口水,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著點心的荷葉。

李修安注意到,他每一樣只吃了一小半,便重新又打包了起來。

“也留給師父嘗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修安摸了摸少年的頭,心中卻嘆息了一聲:“是個好孩子,可惜心結太深!”

花一樣年齡的少年,卻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段的深沉。

李修安想嘗試解開他的心結,但在此之前,李修安想知道他的心結是什么。

李修安隨手拿起了兩個木雕,一個雕刻的是鳥兒,一個是人。

那鳥兒應該就是照著喜鵲的原型雕刻的,栩栩如生,雖然邊角細節差了些。

而那人,很奇怪,只有個身形,卻沒有五官。

李修安原以為是少年還沒雕刻好,直到他又看了下其他幾個木雕。

那些狗啊、鳥兒、鵝啊什么的都還像那么回事。

唯獨雕刻的人兒,從木雕展現出來的輪廓來看,有高有矮,有胖有廋,但全都沒有五官。

李修安本想問問少年為何如此,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李修安語氣溫和道:“你雕刻的這些人偶莫非是你以前的師兄們?”

聽到這話,少年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巴,卻沒發出聲,最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修安又問:“為什么不把他們的臉也刻出來呢?”

少年低下了頭,沉默不語,臉色變得抑郁了起來,他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衣角。

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之中,李修安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到了少年心中的痛點。

“我先回房!”李修安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待李修安走出十步開外時,少年忽的站了起來,他大哭道:“不是我不想,是....是我記不清師兄們的模樣了。”

“我記不清,我真的記不清了,我...我沒用...嗚嗚....”少年忽的哭了出來。

李修安回頭想安慰一番少年,少年卻早已跑出了院子。

李修安無奈搖頭,待路過偏殿時,他又看了眼供奉靈牌的地方。

“武德三年八月二十五。”李修安心中記下了此日期。

傍晚時分,玄誠子回來了,臉色帶有一絲疲倦,而少年早也回到了院子繼續練劍,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晚飯依舊是由少年把飯菜端上了桌,玄誠子見桌子上多了很多點心,以及蔬菜也比昨日豐盛很多。

他不解的詢問少年:“哪來的?”

少年看了一眼李修安,李修安這才解釋是自己買的。

玄誠子謝過,李修安卻是搖頭。

之后,玄誠子也沒過多矯情,待飯罷,喝茶閑聊。

玄誠子鼻子只是輕輕一聞,便驚訝道:“想必這也是道長的茶葉。”

李修安點頭:“不過是從道觀帶的一些山中野茶。”

玄誠子慢品一口,頓感口齒留香,神清氣爽,白日積累的疲勞一掃而空。

“道長謙虛了,在老道我看來,此乃上品靈茶。”

李修安搖頭,不在這方面過多糾結,兩人繼續說經論道。

直到月兒露出了頭,這才各自回屋休息。

半夜,月色朦朧。

與往常不同的是,李修安卻悄然出了觀子。

而后化為一道風,直奔東都里坊最大的祠堂——李氏仙祖祠堂。

第一次來到里坊,李修安恍若發現了新世界。

這里樓閣林立,街道規劃的井然有序,很多樓閣燈火依舊是那么的輝煌,果然,誠如牛二所言,洛陽對于貧富之人是兩個世界。

那李氏祠堂非同一般,乃是禁區重地,哪怕是現在的半夜,依舊有人當值和巡邏,尋常人根本沒法靠近。

李修安一陣風飄進了祠堂內部,待現身后,四顧了一眼。

只一眼,便令李修安暗自驚嘆連連。

這哪像什么祠堂,簡直就是縮小版的皇家宮殿。

白玉華表、青銅香爐、琉璃碑亭、雕盤龍柱、魚沼飛梁。

就連地面鋪設的都是那漢白玉石板,光彩照人。

更不用說周遭的墻壁雕刻的鰲魚吐云、龍鳳呈祥以及云紋、花卉竟有上千種。

這還只是外殿,內殿的大氣奢侈更勝外殿數倍,正殿中央供奉的正是李修安的雕像。

只見兩旁的柱子,有書法大家的題字,上寫著:祖德流芳昭百世,宗功載譽耀千秋。

旁邊又有一功德碑,上寫:仙祖恩威,老子門下,飛升上天,恩澤子孫....

好家伙,這李家真會貼金,也不怕遭雷劈,他李修安什么時候成老君門下弟子了?

不對,這些因果很大一部分算到了他李修安的頭上。

無功德而享受香火,未受天庭敕封而大規模建祠立堂,如果只是單純的祭奠死者便罷了,但事實是他李修安依舊活在陽間,這便是淫祠邪祀了。

這還不算啥,竟然還扯著老君弟子的旗號,難怪天雷要劈他,大地要埋他,洪水要淹他。

注視著這富麗堂皇、香火鼎盛的祠堂,李修安嘆了口氣。

李修安又無意間在祠堂橫梁柱上看到了一個凹口,那凹口中有一個精致的匣子,李修安取出匣子,打開后,發現竟然是李家的一本族譜志書。

于是李修安好奇翻開查閱。

這開頭的前幾頁便真實的記載了這洛陽李氏的祖先以及后面的發家歷史。

從那第三頁的發家史中李修安終于知道,他是如何與這洛陽李氏家族扯上了關系。

這一切源頭竟然是因為他的堂哥李獻。

李修安因為父母雙亡的原因,很小的時候就被過繼給了伯父,他與自己的堂哥關系其實很不錯,情同手足。

李修安后來因為立志求道的原因,離家出走,拜師成功后,再也沒回來過。

但堂哥卻沒有放棄他,說起來堂哥一家后來日子過得不錯,其實也多虧了他。

堂哥先是找了洛陽最好的畫師,幫李修安畫了一幅畫像傳世留了下來。

又以別的名義,把自己剛出生的小兒子過繼到了李修安名下,并取名李父佑。

看到這,李修安不禁搖頭,沒想到堂哥把他們的手足之情看的如此之重,雖然李修安理解他的行為,但這種做法硬是把他那斷了的塵緣生生給續了回來。

李修安名義上的兒子李父佑從小就無比聰慧,在堂哥的回憶敘述和自己堅持不懈的摸索下,竟掌握了李修安遺留的蒸餾技術。

他腦子靈活,處事老道,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擅長給自己與家族造勢。

某日,他對外大肆聲稱自己于夢中得仙人傳授仙酒以及仙水釀造之法,后來他又聲稱那仙人便是他在外求道的父親,如今飛升上天。

后他又與朝廷合作,攀附上了權貴,在他五十歲時,竟然爬上了太常的位置,此后洛陽李家開始一飛沖天。

往后的幾百年,李家竟然每一次都在歷史的洪流中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比如了資助了當時為秦王的李世民。

如此,在如今的大唐,洛陽李家貴為中原九大世家之一。

果然,因果承負與緣法一樣,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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