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果然乖乖,剩下的四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暖心的陪著二位老人,盧楓專心工作,他要籌備九月中旬的軍演,笑離兄弟和慕容飛雪被安雅送到曼華團,到最后離開那天的黃昏才回來,安雅看見他們興奮的樣,就知道玩的開心,笑棠美溢為彼年歷史上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年,他將終生難忘。說完神秘兮兮的:“安雅,我現在真的很恨那幫日本人,不是他們我和哥哥不會流落在外,我們就會有你一樣的生活。”
“你很喜歡嗎?”
“當然。”
“嘴里說說而已吧,如果將來想你象逸飛哥樣你就該抵死叫屈了。”安雅撇撇嘴。
“才不會,我也有個聰明的大腦,我會用我的大腦建設我的家鄉。”
她啐他:“我當你是小孩寫作文——全是虛假。”
“你也太小瞧我了,安雅,好歹我也是你哥哥。”
“因為你是我哥哥,所以我太了解你了,你有心,現在扶著姑婆到庭院散步,我和笑離慕容飛雪去賽賽馬,明天就要上學去了。”她得意的大笑。
“哇,安雅,你也太不夠哥們,你不能等姑婆睡下才去?”
“超過十點是不開門的,蠢蛋,現在七點,剛好。”
“好吧。”他委曲的:“反正我也騎了好幾天的馬,夠本了,你去吧。”
“謝謝。”她拍拍他:“好哥哥,奶奶全仗你了。”
“笑棠,你也去,姑婆有靜儀。”
“不好,姑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失信小女孩,否則她一輩子瞧不起,反正也正好聽你講講澤叔小時的故事。”
林沁梅聽笑棠說到兒子,精神一下長了十分,溫馨溢滿。
安雅詭詭的一個笑,向馬房牽馬,騎馬出城,笑離和慕容飛雪緊跟身后。
還有幾天就是九月的天,大漠,晚夜風寒,安雅穿身單層夾棉的錦棉袍,笑離、慕容飛雪都是單夾層的皮外衣。笑離馬上問安雅這幾天真乖乖在家,安雅嫌他啰嗦沒完沒了不理他,催馬只管自己跑,笑離和慕容飛雪都是騎馬高手,慕容飛雪家在英國有專門的牧場牧馬,每個禮拜都要騎一次,是雷打不動的,只是那牧場沒得和這里空間比。
當他們穿過一片草原進入沙漠地,安雅一眼看見鐘偉男仍立在他們上次見的地方,她好奇,不由勒住馬,遠遠望:但見鐘偉男左顧右盼像等人,內心十分焦急狀態。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每天都在這么,不會是……?她不敢想,她想他是在謀劃恐怖事件,準備和人接頭。他們的馬蹄聲驚到鐘偉男,鐘偉男聽到馬蹄聲喜出望外,迎向馬聲,安雅似乎感覺到他的興奮,更奇怪了,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上前好還是回轉馬頭?慕容飛雪看到她遲疑問什么事,她指指鐘偉男說:“那個人像是有心事,樣子沉沉郁郁,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
“他想他心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不挨近他就是,這么寬闊。”
她笑下:“也是,我們向這邊。”
馬斜過一邊就岔了道,鐘偉男眼見安雅要過來,卻突然改道,不覺失望痛楚,他想追下去卻怕她惱,人杵桿似的杵立不動,悵惘失落,猛然一聲鐘偉男,他驚看,安雅沖馬近來大聲叫他問:“你老在站在這做什么?你不悶?我看著還悶呢。”
他欣喜,卻是淡淡的,溫和的笑:“裳兒,我在這里等你,想跟你說認識你很榮幸,明天我要走了,想跟你說聲再見,還想說……”,他猶豫不語。
“還想說什么?”
“還想說這里風景很美,像你一樣美。”
“你夸我?”
他點頭。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再見,我可不想再見你。”
“為什么?”
“因為,不因為什么。我也不認識。”她沒敢說他是黑老大。
“可是……?
“沒可是,說你吧,你真的就為等我?說聲再見?”
“嗯。”他肯定的點頭。
“好吧,我謝謝你,這樣專程等我。”她歪斜了腦袋瓜:“如果我沒來你怎么辦?會很失望嗎?”
“嗯,裳兒。”
“誰讓你叫我裳兒,只有爸爸才可以這樣叫我。”她不高興板起面孔。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名字,只聽你父親這樣叫你。”
“隨你便,現在你可以回去了,不要傻乎乎的站在這,遇到狼怎么辦,這兒是有狼的,在前面的山谷里,它們餓極了就會出來尋食。”
“謝謝。”
“再見,一路平安。”她催馬跑下去,月色皎人,風寒陣陣,不時有鷹唳狼嚎。鐘偉男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佇望安雅絕塵而去揚起的沙塵,等塵沙漫漫消散才一步三回頭的騎馬去了。
他一路哼著家鄉的小曲,這是母親哄他睡覺時搖籃曲。他孩子似的歡欣愉悅,劉松和田蒼、美芹看到他都是滿心喜歡。
美芹跑到他跟前喜滋滋的:“哥哥,我們等你吃飯呢。”
“謝謝。”
劉松接過他的馬繩,他大步入帳蓬坐下。
“哥哥,你今天有收獲,對嗎?”
他甜美的微笑,伸手溫柔的撫過美芹一頭秀發:“回去了,要好好做個妻子,不要丟了哥哥的臉面,一定要對原青好知道嗎?”
美芹羞澀的笑:“您放心,原青和婆婆都是好人,我不會辜負他們的好。”
“還是說說您,您難道不該給妹妹添個侄兒侄女?”
“我想過,可急急不來,沒有女孩看中哥哥。”
“哥哥,是你太挑剔了。”美芹看眼哥哥,給他夾了一塊羊排,孜然味,很香。
他笑,很淡很溫和,他也為美芹夾串羊肉。
“鐘生,明天我們幾時起程?小姐還想去寺廟里燒香。”
“沒問題,明天我陪她去,你們十二點前在寺院等我們。”
“哥哥,你終于肯陪我?謝謝。”美芹好激動,她知道只有哥哥心情好的時候才肯這樣陪她,他這次心情與別次不同,一定是他心里有個人,他應該也想在菩薩面前祈禱,是了,她要為哥哥求個好嫂嫂。
鐘偉男可不敢想那么遠,飯后沐浴休息下他仰躺床上,他在想安雅想盧楓,盧楓的身量他一看就不簡單,他當是軍人,他呢?距離差距太大,白和黑兩個世界,可他可以愛她,在心里,我可以把她想像在我對面,不是嗎,她的容顏是這樣姣美,深入我心底,他閉起眼睛,安雅就入了他的懷,他擁她吻她撫弄她一頭長發,她睜著一雙杏仁眼時時的看他笑,她牽他的手漫步草原看星星,說草原久遠的故事,那樣驚心動魄,從秦漢時的匈奴可汗到陏唐時突厥人再到成吉思汗,縱貫中國歷史,她口若懸河,他像個小學生傾聽她講傾聽她對這片土地的熱愛,而他也是愛這里的不是嗎?
他上班去,他做回一個普通人,做著一個普通的職員,她在家牧羊,做家務等候他歸來,如同所有的主婦,只是她不象她們粗枝大葉,而是小鳥似的飛入他懷中,他就在她發上印上他溫柔的一吻,攬她入餐室吃她煮的飯菜,然后講她聽到的鄰里故事,東家長西家短。
他看的她清清楚楚,她肯為他做個小女人,侍候他,他握緊她,小心翼翼舉到唇邊,講起他的故事,她同情他,為他流淚,伸出白晰蔥嫩的手撫慰他。他久寂的心靈被她的溫柔浸潤泡澤,他凝望她真實的有些虛假,好像在幻境中,他極力抓住她雙手,她眼神清麗且嫵媚,專注他,一字一頓的,我不會離開你,不管你什么人,你只在這做個普通人,我也只做個普通人,你上班我牧羊,晚上一起散步數星星,再不,我們可以備上小酒和菜沙漠里胡楊下聽風沙的語言。
真是很美的設想呢。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四目相對,相視的笑。
他不再有陰郁,剛毅俊美的臉時常掛著笑容。
他懷著美麗的夢,在夢的國度極盡溫柔,他在夢里和她喝酒彈琴唱歌,時時的擁她吻她,他醉心的不知日月天地星河,他只有她的愛,沒有誰知道他擁有她的快樂。
然而夢境很快進入悲涼,一日她忽然不見了,他找了好多天終于在另片草原上找到她,她在另個男人身邊,相擁相依,他跑去求她,她低垂眉目,好像在想他是誰,有幾分鐘長,她抬起眼眉很客氣的說:對不起先生,我想不起你是誰,我們認識嗎?哦,這是我丈夫,認識你我們很高興,不介意吃個便飯吧。
他被邀進她家做客。
她的丈夫不僅英俊且偉岸儒雅,他悲傷的心靈不只是失去愛人的孤獨凄涼,所有的心思都枯萎了,他看著她和她的丈夫相敬相愛彈琴鼓瑟美酒同歡,嫉妒但僅僅是嫉妒,他沒有想過她會想起他,她幸福,很好。
就讓我一個人承受我自己的悲歡吧。
“哥哥。”耳邊一個熟悉悲傷的叫喚。
“美芹?”他努力睜開眼,美芹滿臉淚水注視他。
“你怎么了,妹妹?”
“哥哥,你好可憐,你為什么要自己承受痛苦?不告訴她?”
“告訴她?告訴她什么?”
“告訴她,你愛她,叫她不要嫁給別人。”
他笑了,笑的極苦澀,許久說:“你不明白的。”
他看眼帳蓬外天早已大亮,劉松的早餐剛準備好,他讓妹妹出去,他穿衣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漱洗吃早餐。
醉人的是夢,傷心的還是夢,他依稀記得夢里情景,小心珍藏著。
再走出帳蓬,走在游人好像不再只是一個影子,旁邊有個人影隨身,他不時的看向身邊和她說話,內心溫柔如水,清甜如水。
菩薩面前他虔誠祈禱她幸福。
美芹不僅為自己祈福更為兄長,在漫長的歲月里是哥哥無微不至關懷體貼,她才能無憂無慮的成長,哥哥經歷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他給了最深沉的親人之愛,給了父母亡故后連父母都給予不了的愛,他身兼數職,父親母親哥哥,他愛著她寵著她,她沒有想到的,他都為她想到了,是個完美兄長。
兄妹禮佛后又捐了香油錢,再出來是中午時間,劉松、田蒼如約等在外面。
他們在街上吃了中午飯起程。
慕容飛雪家的飛機下午三點到,接安雅和笑離三個。飛機上四個人一齊俯瞰地面,有說不出的留戀,飛機眨眼拋下那塊土地,笑棠開玩笑笑安雅,說他昨晚聽哥哥說了,說她今年犯桃花不宜出門,否則桃花不斷。她啐他要死,再說就點他啞穴。他笑謔:“你心里有個小鬼呢,怕我說,慕容飛雪,小幺,你可盯緊了她,別讓那個沙漠男把我妹妹搶走了啊。”
“叫你嘴臭。”安雅不客氣的點他啞穴,他說不了話,就一個勁指手畫腳,安雅笑的實在不行,解開他穴道,他長吐氣,叫:“安雅你說那個沙漠男到底什么人呢?”
安雅腹語,說了嚇死你啊,看你還能亂開玩笑,還指望他愛你,不要你小命算便宜你了,蠢蛋。
“安雅,你說話啊,他專程等你,只為和你說聲再見,不覺得古怪?”笑棠說。
“古怪的事多了去,我理得了那么多?你能不能安靜點,你好你是一分鐘不說話就會被賣了似的緊迫。”
“我不是怕你寂寞沒趣嗎?人家好心,真是狗咬李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說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她剜眼他:“我就沒人要了,非得讓那個沙漠男相中你才滿意?”
“不是,我不是怕嗎?說實在的,我看過他一眼,他的眼睛很殺氣,一般人不敢看,可是他為等你應該在那好幾天了,不是嗎?”
她鼻子哼聲腹語,也許他知道我身份正在謀劃綁架勒索呢,蠢蛋,他等我,有那好心,恐怖分子,賣了上億的毒品,搖身一變就成恐怖頭兒了,一年不知要干多少這些缺德事,也不知多少人死在他手上,十個合伙人,什么概念?個個像他殺人不眨眼睛,幸虧爹爹早知他,否則在哪碰上栽倒他手上都不知怎么死的。她兩眼瞪著,笑棠用手在她面前晃,一點反應都沒有。
“安雅,安雅,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一時想起爹爹的話,現在恐怖分子遍布世界各地,出門在外要小心的話,你們也是,你們可都是富翁家的子弟,別被他們看中了勒索錢財。”
“哇,安雅,你要不要這樣毒啊?開學前說這種話,吉利一點行嗎?”笑棠唉聲:“我說你小心一點才是啊,漂亮女孩沒事不要在大街上走,校園內也少出教室,要出來,要我們陪著才行。”
“你?碰上恐怖分子不知是你救我,還不我救你呢?”她失笑。
笑離和慕容飛雪也是笑:“你都不夠她一指,怎么保護她?”
“我管呢,學院也沒人知道她會那個?我是男生,這么強壯偉岸誰敢動?”他昂起高貴的頭哼聲。
“是,你厲害行了吧,親愛的哥哥,我以后帶上你這個保鏢,不過申明一句,如果日后找不上嫂嫂別怪我小妹了。”她哈哈笑。
“云哥說了,她們必須接受你這個小油瓶才可以入蘇家門,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做我蘇家笑棠的女朋友。”
“說的豪言壯語,感動。”安雅佯裝鼓掌。
他美滋滋,甚有男子氣慨。
她卻翻臉:“你先給我找個回來再說吧,”說著讓他伏耳過來說:“夏開花的妹妹夏蝶衣溫柔可人,美貌絕倫,你若把她弄回蘇家我給你記一大功。”
“真的,怎么漂亮法?”
“只可意傳不可言明。”
“有沒有那么夸張,有沒有她的照片,不對,照片也會欺騙人,回去,歡哥會舉行開學聚會,你把她請來。”
“她本來就會來,何必我請。”
“真的?”
“她是謝叔姑父的外孫女,也算是慕容飛雪的表妹。”
“什么,他們兩家是親戚?”
“要不,爹爹為什么讓他知道謝叔的故事,兜兜轉轉,一家人見面不相識,仇恨啊,害死人,懂嗎,靚哥哥。”她說著愁眉:“我不知道夏花怎么辦啊。”
慕容飛雪聽好夏花想起那晚她的夢,直叫他救她幫她帶她走,她不想逸飛被夏花傷害,她選擇放棄成全。如此她便是深愛他的啊,他雙手抱胸仰面天花板,應該是很深很深的,她自己卻不知道,她或許也愛他,只是他后到,種下的情未必有他深。